第六十二章 艰难的回家路

在我出神的时候，白若雪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我的身后。

“想家了吧？”她笑着问我。

“是啊，嗷嗷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回答了她，说完了我才发现，我用了很久都没有用过的家乡土话。

“我能理解你，我也很想家，你出来多久了？”她走到我身边，附身趴在了栏杆上，侧过脸来问我。

“在美国呆了大概不到三个月吧，可现在走了，还跟没到过美国一样，整天要么打打杀杀，要么东躲西藏，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一般的美国家庭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我随口答道。

“我不是问你到国外多久了，而是问你离开家，离开父母多久了。”她又笑着问道。

我愣了一下，说道：“从毕业出来工作，大概有四五年了吧。”

“那你知道我出来多久了吗？”她笑着跟我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八年了，这八年来，我几乎都只是在电视上看到祖国的发展，从来都没有踏上过祖国的土地！”

我很惊讶：“你今年才多大？就卧底八年了？”

她笑了笑，掏出一支烟递给我，自己也点上了一支，海上风大，她点了几次才点着，喷了口烟，她说道：“我小的时候，从来没见过爸爸，我妈跟我说，爸爸在美国做生意，工作很忙，所以回不来，等以后他赚了大钱就会接我们母女到美国去，要我好好读书，好好学英文。”她又吸了一口烟，茫然望着远方继续说着：“那时候有些爸爸的‘生意伙伴’偶尔会来我们家看看，给我带来一些进口的零食和玩具，可每次他们来的时候我妈都不太高兴，但还要强颜欢笑，所以我从那时起就对我妈的话产生了怀疑。”

我有点猜到后面的情节了，八成是狗血的女承父业，果然，她继续说道：“后来，我上中学的时候，又一次一个叔叔说漏了嘴，我才知道我爸爸是做情报员的，不过，我没热血到要替我爸报仇什么的。”她苦笑了一下说：“我跟我家老头见都没见过，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那个时候我正在青春期，人生的又漂亮又聪明，成绩又好，体育全能，所以狂的不行，觉得这世上都快装不下我了，没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既然我那个没出息的老爸学艺不精死在外边了，我就不信我也不行！”

“所以，”她对我笑了笑，说道：“我不理我妈的劝阻，进了安全局的预备役，从高中生的年纪就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在八年前，考进了麻省理工学院，开始了卧底生涯。”

八年？抗战都胜利了！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女孩竟然在异国他乡卧底八年？！看着身边的白若雪，我有点呆了。如果说，我们这一行人是因为倒霉催的，无意当中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被扔出来跟人玩了几个月的命，那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则是从花季开始，就在接受严酷的训练，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和锻炼才获得了一点在我们看来可能脆弱不堪的求生技能，在敌人的内部活活卧底了八年！

“那你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道。

“呵呵，本来以为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回去能混个能上台面的军职干干，不过总统被杀了，回去大概我还得受处分吧，退休金起码打个七五折吧。”她不以为然的用力抽了口烟。

“为什么？当时的情况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为什么还要处分你？”我很不解。

“不为什么，我是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完成任务，完不成的话，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希德不是也乖乖的回去等着被审判吗？”她答道：“军人就是军人，有军人的责任，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像你这么能打，如果军人只享受着老百姓的供养，却不承担自己的责任的话，那还要军人干什么？”

一阵海风吹来，白若雪叼着烟眯起眼睛，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风掀起她的衣服欢快的舞蹈着，她好像很享受这种清凉：“军人的责任太重了，我已经背不动了，回去以后，我要卸掉这身军装，当个老百姓！”她张开双臂，大声的喊着：“妈的老娘前半辈子活的太亏了！什么都没享受到！全他妈奉献了！回去之后我要谈恋爱！我要谈很多很多恋爱！！”

她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好像要把这八年来受的委屈全都释放掉。看着她飞舞的衬衫下露出的缠满绷带的身体，有新伤，有旧疤，很难想象这些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知道吗，高晗。”大概是喊累了，她喘息着又抽了口烟，回头跟我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以前也没觉得怎么样，以为爱情这玩意只有电影里才有，可这几天看到你跟那个晶晶在一起的样子，尤其是她因为我救了你而愿意舍身做我的挡箭牌，让我觉得爱情这东西好像也是真实存在的。让我觉得，那天如果真的被你强奸了，大概也不错吧。”

我被嘴里的烟呛了一口，她怎么又提起这个茬了？！想不出怎么回答，我只好说：“国内的好男人多得是，你回去可以随便挑。”

“我知道我可以随便挑，我对自己是什么档次还是很了解的。”她得意的说道：“我是想说，为了卧底，我把我的第一次都给了那个死高丽棒子，除此之外，我就没别的男人接触过，如果现在我死了的话，那绝对是死不瞑目！所以，你跟包大人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要保护好我，别让我还没享受人生就死在回国的路上，那样的话，我做鬼也不饶你的！”

我无言以对，只好点头答应。“还有，加入军队的事情还希望你多考虑一下。”这丫头突然正经了起来：“我要离开军队，是因为我觉得以我的力量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可你不同。即将到来的战争会大量的需要像你跟包大人这样的异能者，人不能只想着自己，我希望你们能够为国家，为民族，做一点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的话，也不枉我救你这两次。”

我没防备她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这个茬比那个强奸未遂还要命。可她的话也实在没有办法反驳，是啊，我被她救了两次了，况且现在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条件下，还是要指望她联系军方带我们回去，可当兵？我实在是有点怕，人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还没怎么混过江湖，但是这三个月来的奔波已经让我怕到家了，我只想回去跟爸妈还有晶晶好好过日子。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留给专业人士去做比较好，况且在我获得异能之前，这个世界也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现在我干嘛要去维护这个世界的安全？

看到我沉默不语，白若雪轻叹了一口气，将烟头弹进海里，说道：“算了，人各有志，我也不想勉强你，等回国再说吧。”

她刚说完，船身就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我们两个差点摔倒，慌乱中只好抱在了一起，总算稳住了身形。这一晃八成把包大人他们也吵醒了，就听到舱门那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赶忙跟白若雪分开，几秒种后，舱门砰的一声打开，跑在最前面的是猎狗，紧跟着的就是包大人，晶晶跟张怡琳也跟在后面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船好像停了。”猎狗跑过来问道，我跟白若雪对情况也毫无所知，而且没等我们回答，小船前方的海水就像煮开了一样沸腾了起来！我们赶忙跑到船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海水激烈的翻滚着，白若雪兴奋的叫了起来：“是潜艇！接我们回家的潜艇！”

随着她的欢呼，在小船的正前方，一艘巨大的潜艇浮上了水面！

“太好了！他们终于找到我们了！我们要回家了！！”白若雪兴奋的跳着，叫着，看到了回家的路，她终于恢复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而不再是一个的国家机器，她的欢呼声感染了我们，我跟包大人，还有晶晶和张怡琳，也都跟着欢呼了起来，只有猎狗，望着眼前的潜艇，满眼都是迷茫，作为一个不懂中文的华裔，中国对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作为一个在美军服役的军人，中国的潜艇对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不过现在已经没人会顾及到她的感受了，我们几个手忙脚乱的放下救生艇，虽然潜艇那边已经放出了一只机动的小艇向我们驶来，可我们太想早点登上家里来的潜艇，所以仍然坐上救生艇，拼命的向潜艇划去。终于，两艘小艇在海面上相遇了，白若雪不顾一切的跳到了对面的小艇上，抱着一个水兵就嚎啕大哭起来。把那个小伙子搞的不知所措，看她扑过来的时候还差点掏枪。不过被她这么一闹，大家的心情也都更加激动了，恨不能马上就踩过潜艇，直接一步迈到家乡的土地上。

大概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当所有人都到达了潜艇上，正在依次进入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潜艇突然猛烈一震，好像被什么庞然大物从水底撞击了！剧烈的震动差点把我们一行人从潜艇上甩下去。

“快！立刻进入潜艇，准备紧急下潜！”指挥塔里传来水兵紧张的呼喊声，我们也全部加快了速度，可几秒之后，海面上突然掀起一股巨浪，猛烈的拍击在艇身上，强力的水流让我再也站不住，一下被冲出了好远！而我是个旱鸭子，根本就不会游泳！只能盲目的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脚下传来的强大吸力，慢慢沉了下去，在入水前，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本来已经进入舱门的晶晶又跑了出来，不顾一切的跳进海里游向我。而海水没顶之后，我低头看到的画面，是脚下的深处，一头硕大的白鲸正张开大口，要把我吸过去吞噬！

徒劳的挣扎了几下，我就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