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地上,吃力的摸索着口袋里的五色石,眼看着那几个女人退进了船舱,猎狗走在最后,拿出一把短刀勉力跟那条水柱纠缠了一下,可面对抽刀断水水更流的窘境,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几下就被水柱击倒了,但水柱似乎没有时间给她致命一击,继续追向前面的白若雪。
我心急如焚的吞下五色石,然后就支持着站了起来,用手扶住胸口失去心脏的大洞,跌跌撞撞的也奔向船舱而去,包大人那边现在顾不上了,得先想办法解决前面的水柱,那应该就是神秘的腓力了。
船舱走廊里,猎狗,晶晶,张怡琳依次倒在地上,腓力大概还在追逐白若雪,要为安德烈报仇,已经不知道追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硬撑着跑了这几步,这会也坚持不住了,猎狗刚起来,我就倒在地上了,现在我胸口的洞已经大致恢复了,但是心脏还没有重新生成,稍一运动,大脑就会缺氧。猎狗看了看我,又丢下了一条压缩能量棒给我,就自己先追过去了。
看到晶晶没事,我放心不少,但白若雪两次救了我的命,我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又等了一会,能感觉到心脏在微微跳动了,我就爬起来继续追。用最快的速度一直追到了那个堆满尸体的舱室里,白若雪浑身是血倒在一边,不知道是死是活,猎狗已经跟他交上了手。
情况跟之前一样,敌人是水做的,大部分时间根本就没有呈现出人的样子,而是在流动和变换各种形状。面对这样的敌人,别说是找出他的要害,不管攻击他任何地方,都只是毫无意义的“穿过”,敌人只是沿着猎狗攻击的方向“回流”一下,不管再凌厉的攻击也都轻松的被化解掉了。
察觉到我的出现,眼前的这一团水骤然回头,像章鱼一样,分出八股水箭向我射来,情急之下我只好抬脚挑起地下的一具尸体挡在面前。可怜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未经人事就被吸干了血液,现在还要被我拿来当盾牌。
水箭射在尸体上并未激起水花,而是像一团粘稠的液体一样撞成一团,看来分成数股水箭之后,他的力量也会有一定的减弱,穿透力远不如单股水柱,而且水珠不会分散,必须保证是一个整体。击中尸体后,水柱合而为一,落到地上后快速向后流动,在墙角凝结成了一团。从这一次攻击,我放心了不少,至少说明了我比较害怕的那种漫天花雨的攻击方式不会出现,而且腓力也无法摆脱重力的因素,只能在地面上流动,偶尔暴起伤人。
趁着这片刻的喘息,猎狗窜到白若雪身边,抱起她夺门而逃,还顺手关上了舱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跟腓力和满地的尸体。而墙角的水也慢慢的凝结成了一个人形,连五官都清晰可见。
“你是高晗吧?经常听安德烈提起你,当然,每次说起你他都是咬牙切齿的,很不优雅,很不符合他高雅的气质和身份。”或许是因为以水为载体吧,腓力的声音非常好听,像那种泉水流淌在青石上的声音,他笑着说道:“他一直很想亲手杀死你们,可没想到他最后会死在你的手上。能够杀死十二门徒的后人,你的人生已经值得骄傲了。”
“谢谢,我想我下半辈子应该还有很多事值得骄傲的,比方说,或许我可以接着干掉你。”五色石的能量加上之前那杯张怡琳的祖传秘方,再造了心脏之后仍有相当多的剩余,我估计用来逃跑应该问题不大,况且,希德的方法也还值得一试。不过我还是有点疑问:“你跟安德烈不是伙伴吗?你就眼看着他死掉也不出手救他?”
腓力又笑了:“你很可爱,最可爱的就是你什么都不懂。要知道,当一个骑士与他的对手一对一作战的时候,随便插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况且,你们十个人之间的狩猎活动是仁慈的上帝亲自策划和安排的,我现在可以对你出手,也是因为这场狩猎已经又了结果。”
“有了结果?什么意思?”看到腓力一时没有动手的意思,我当然也不着急上去玩命,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看他都会说些什么。
“在你打败可怜的安德烈之前几秒钟,你的伙伴已经击败了雅各布,可怜的小伙子,他是个正直的人,所以败在了你那个狡猾的朋友手下。”腓力的下半身变成了一张漂亮的扶手椅,他一边讲述,一边将手肘支在了扶手上,仿佛现在不是在跟敌人战斗,而是在跟老朋友聊天。“到现在为止,阿尔贝和弗朗兹身亡,依莲虽然还活着,但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安德烈和雅各布的生命也正在消失,所以,异教徒,你们赢了这场狩猎活动。我谨代表我个人以及其他圣殿骑士向你们表示祝贺。”
包大人也打赢了?我们赢得了狩猎?原来归根结底,这一切终究还是咖啡馆老板所告诉我们的狩猎活动。现在我们赢了,事情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国去安宁的过日子了?这一刻我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会考成绩发下来,我各科全部都及格了一样。
“不过,”果然,他还有下文:“虽然你们赢得了狩猎,但是由于你方主帅的个人原因,原定奖励已取消,审判日照常进行!所以,在祝贺之后,我也谨代表我个人向您提出,我要为我的同伴报仇!从现在开始,到审判日之前,所有圣殿骑士,甚至各天的天使,都会开始追杀您和您的朋友,直到其中一方全部阵亡为止!”这句话说完,腓力连同他的椅子瞬间崩塌,再度化成一滩清水沿着地面快速的向我流过来,并不时激射出几条水箭。
我的心情刚刚放松下来,此刻突然受到攻击,一时手忙脚乱,慌忙一边躲闪,一边随手抓起身边的尸体格挡,可这次腓力也学乖了,不再数箭齐发,而是单支水箭频频发射,间隔时间极短,穿透力却很强,经常会有水箭刺穿了尸体再射到我身上,虽然不会造成重创,却依然让我头痛不已。如果说防守让我很头大的话,那么进攻就更是无从谈起了。面对着一滩水,说圆就圆要扁就扁,你能把它怎么样?我只能将脊髓开到全面闪躲,然后苦苦思索对策。
按照希德的判断,腓力的灵魂出窍应该是有一定时间限制的,而且出窍以后,他控制的流体力量应该也不会很大,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当他把力量集中一点,确实可以贯穿我的心脏,而力量分散的时候就连我的皮肉都无法穿透,根本无法伤害到我,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化成人形来跟我对战,而是快速流动中用高压水箭来攻击。另外,希德还提到一点,就是他的本体应该跟出窍后所附身的流体不会太远,不然的话上次伏击刘超的时候,他就没有必要在得手后立刻回归本体浮出地面。如果这两点判断正确的话,那么要击败腓力就要做到两点:一是找到他的本体并且毁掉,二是坚持足够的时间。反正这房间里有这么多尸体可用,拖延时间应该问题不大,但他的本体在哪里呢?
我一边想一边躲避着腓力的进攻,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我这边跟他纠缠的时候,猎狗能够在外面找到他的本体,或者,当我坚持一定的时间之后,等腓力的出窍时间到期,或许他会带我找到他的本体。总之,在找到本体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打算,抽刀断水这种傻事老子不干。
好在这间船舱原本应该是货仓吧,面积还不小,有点空间让我闪展腾挪,可对手是水人,他只要铺开了那么一滩,面积也很大了,几乎占满了半个房间的地板,只要我踩在上面,那么这一滩水面上随处都会立起一根根锋利的水柱,从下往上刺向我的命根子,我只能不停的奔逃,抓起地上的尸体挡驾,有时候甚至要直接在尸体上跳来跳去。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在一旁观看的话,这大概会是一个很奇异的画面:一个大老爷们儿,在一堆未成年少女柔软的身体上跳来跳去,拼命的躲避着身后一个小水洼。到后来,我干脆一边跑一边抓起地上的尸体扔向墙角,在那里堆起一块小高地,然后双手各捏着一具尸体的脖子,跳上了这个简单的工事。水往低处流,我站在高处,看你还怎么办!
腓力从积水里露出了一个头,笑道:“难怪他们几个会败给你,你确实有点近乎天真的小聪明。”说着,水洼慢慢聚集,腓力的身体从水中慢慢浮现了出来。“你好像已经发现了我必须遵守的一些战斗规则,例如,我不能飞行,也不能在空中悬停,我的身体不可以分散,必须有一部分要连接在一起,所以你现在的战术是很有效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不再到处跑,我就可以用很简单的一招很轻易的杀死你。”
看着他满面的笑意,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妙,但我又担心他只是在诈我,想把我骗下去继续奔命。飞快的转了几个念头,我还是决定用手上的两具尸体挡在身前,守住门户,以不变应万变。
看到我采用守势,腓力笑的更开心了:“所以我会说,你的小聪明近乎天真,水是这个世界上渗透力最强的东西之一,你以为用这两个小姑娘就能挡住无所不在的水吗?您实在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们双方没有调合矛盾的余地,我真的不想杀你呢。”说着,他的双腿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一根弹簧的样子,轻轻一弹,整个人就向我迎面飞来。
如果现在我手里拿着的是一口水缸或者一个水桶之类的,防守效果应该就会好的多,可惜这船舱里除了尸体就一无所有,我只能拎着两具尸体徒劳的砸向迎面而来的水人。腓力轻轻伸出一只手,从两具尸体的缝隙中穿过,当那只手伸到我面前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他的头,对我微微一笑,接着这个头又融化掉了,变成了双腿,之后是腰背,臂膀依次从那小小的缝隙中穿了过来,当他的头再一次从缝隙中流淌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四肢大张,全身包到了我的头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