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抓我了?你抓了我,也许就可以让我哥哥放了小狐。荧玉说这话是认真的。“我不能让卫鞅兄弟难做……”北信君如是说。他转了身,继续开始做泥活。荧玉呆了呆,看看手上印制精美的图册,咬咬牙,道:“你可想清楚了,我是当今秦公的妹妹,只要你抓了我,你就可以得到小狐,但是如果你放了我,我哥哥可能到死也不会放过小狐!”北信君淡淡道:“时间也许会长,但是你哥哥总有一天会放过小狐的,再说了,小狐在秦国不会有事,有你照顾她么,但是如果本君抓了你,那么卫鞅就有可能会死……他是本君的朋友……”
荧玉本来是说了就走的,听到这里又顿住,回身道:“我二哥重用卫鞅,升他当了左庶长,只是把我放了,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可能会杀死卫鞅?”北信君冷笑了一声,一边用刻刀勾勒头丝,一边说道:“卫鞅在秦国变法,收了老世族的地,又要废奴,现在他是什么事都没犯,什么错都没有,你哥哥呢,又保着他,所以他才没有事,可是盯着他的人你知道有多少,一个不好,所有人一起群而攻之,你的哥哥到时就会选择,是杀了卫鞅,还是在秦国内部先进行一场内战的选择。如果本君是你的哥哥,一定会杀死卫鞅……你的哥哥也不会例外……”北信君回头道:“我们都是当国君的,我们只会从国家的利益想问题……”
荧玉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北信君的面前,她忽然感觉自己要面临的压力太大了,她分不清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北信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种未知的神秘力量下,产生的当然是一种畏惧和压力,最后她匆匆的回去了。当她出了军营的时候,女卫们冲了上来,红上前道:“公主,没事吧!”荧玉公主止了马。红道:“哎呀公主,您怎么换了鞋?”荧玉这才现自己穿着的却是水镜的青丝履,有些不舍自己的皮靴,但是她却再也不想见北信君了,想到了此处,荧玉道:“我就说了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去。”
经过了一夜的苦行,荧玉回到了渭南,一经她回来,渭南令李格就飞马来了,见到荧玉道:“左庶长等得急死了!”荧玉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的还痛呢!”她说着跳下了马,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策马骑行,到了官邸,果然看见了左庶长的亲卫。
不消一会儿,卫鞅出来了,他的眼睛都是血红丝。他的压力很大,很多的老秦人对秦国对新法失去了信心,他们依旧要离秦,为此,他付出了一切,派出了大量的干员去说明一切。最后才算是把事情给搞定。但还有一个要点,那就是他放走了荧玉公主。此时的秦公还在昏迷中,已经请了大夫,但是事情到底会怎么样,会不会留下残疾,还是不能肯定。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所有的人包括秦公的卫军见到卫鞅都感觉害怕。卫鞅在这件事上把自己的威信立了个十足,但代价也是巨大的,军棍就是军棍,再怎么弄假,打五十计,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除了一些真正的皮肉汉子,否则,军棍一般都是十到三十,如果说打某某某五十军棍,等于是宣判了人的死刑。也就是秦公嬴渠梁了,换了别人,卫士们下手一定不顾一切,到时,秦公就是铁打的,那一块也是要有一个大大的凹槽。
“见到他了?”卫鞅问。荧玉点点头,卫鞅却是摇摇头,道:“你和北信君说了什么?”荧玉把话说了个大致。卫鞅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你没有说两国罢兵的事?”荧玉公主莫名其妙,好一会儿道:“这种事也要我去说吗?”卫鞅咬着牙“噫”了一声,甩甩头道:“这件事情关系的两国的安危,关键无比,你怎么会不说?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干嘛放你去东骑国?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万一君上醒来问你不着,到时大家都要吃不消!”
荧玉也是怒道:“你这个人,既然如此,你干嘛不和我去说?现在反而来怪我?”卫鞅摇了摇头,道:“算了,既然你看到了他,他现在怎么样,听说他死了两个夫人,到处都传遍了!”荧玉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拿出一本册子道:“这里面更详细……”卫鞅接过,粗略一看,摇头苦笑,最后道:“北信君的手笔……他总是把自己的个人情感和国家大事分开……他的感情也许是真的……但却无法动摇他的意志……”荧玉可是真正了解北信君一点点的人,问道:“你是说,他的感情是真的,但是这些却不会动摇他?”卫鞅道:“当然……不然他怎么可能取得现在的地位……”
这时,忽然黑伯来了,他看到了荧玉,目光一转,不说话,却对卫鞅道:“君上要见左庶长……”卫鞅点点头,再对荧玉一个点头,荧玉会意,两人一起随着黑伯到了官邸的内府。在一间出香气的房间里,秦公翻身趴着,高高耸起。卫鞅一步上前,道:“君上安好,臣死罪!”秦公嬴渠梁摇了摇头,道:“嬴虔回去了?”卫鞅道:“太子傅性情刚烈,行完了刑,就回国养伤了,君上请放心,断然断臂大伤,但是太子傅大人身体强健,又有随身的大夫相佐,断然不会有事,反而是君上的伤……”秦公松了口气,道:“不知大哥会不会怪我……”
卫鞅断然道:“国事公事,岂有私焉?太子傅大人识大义,知大体,虽断臂,但却是无可避免之事,反而可以于此坚定大秦的变法之心,君上,请恕臣直言……您的心气太急了……”秦公何尝不知道卫鞅指的是自己悍然的兵到东骑,结果仗还没有打,反而弄成了这个样子,当真是有多丢脸就有多丢脸了!他点点头道:“是本公错了……左庶长……本公……把一切交给你了……荧玉呢……”荧玉站出道:“二哥……”秦公叹了口气道:“二哥不是不想放那个小狐,只是……秦国的情况你看到了……东骑日益强大……本公这是为了国事啊……”荧玉哪敢在秦公病的时候得罪他,说道:“二哥,我知道的……”秦公笑了笑,道:“你这一年就是乱来……罢了……二哥和你说……这个小狐……二哥现在不能放她……但是总有一天会的……你也不要急……”荧玉擦着泪道:“我知道了,二哥……”
说了一会儿的话,秦公再度睡去。不过众人却是松了口气,毕竟,秦公这一醒,等于是没有事了,只要时间,就可以康复。再问过了大夫,更是没有问题。只是大夫说了,秦公的身体虽然强健,但是却操劳过度,非要大大的休养不可。如此一来,也就耽误不得了,正好,在这个时候,公孙贾与景监快马赶来。于是,卫鞅带着一众的行人赶着大车回转栎阳。
妖皇纪元前一年的三月十日,继渭水大刑之后,又生了震惊天下的渭南大刑!如果说渭水大刑一刑七百囚是惊天动地的话,那么渭南大刑就足以让山河变色了。法家士子卫鞅开王在法下法刑于王的例。由于太子傅错会君意,在渭南残杀无数,所以秦国的新法不得不给渭南的秦国移民一个交待!秦国的太子傅,当今秦公的亲哥哥,一手捧嬴渠梁上位的嬴虔给刑断一臂,免其军职,逐回雍城老宅去了。同时,秦国的国君,因为君令不明,以至于惨祸生,故而不得已,给左庶长卫鞅刑杖五十!几于昏死!血流刑台!天下震动,日月变色!东方六国知道后大呼卫鞅当死,但秦国之内,却是鸦雀无声。这场震动了天下的大刑却让秦国的国内一片的宁静。本来秦民对于秦法颇有不满,因为秦法太过于苟了,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在历史上,秦法也是如此不受老秦人的喜欢,这是一种暴力推行的法则。但是当卫鞅打破了安邑,所有的虚言都烟消云散了,由那一刻开始,秦国真正的正视了卫鞅的法,并且在秦孝公死去,其后之君仍是继续秦法。当人民麻木于秦法后,秦国完成了商鞅的变法,从一个不知法的国家变成了只知道耕田和战斗的国家!
但是现在不同了,秦公自己给定下的刑法打得几乎断了气,试问小民百姓还有什么理由苛责秦法的严酷呢?正所谓不患严,只患不公!当卫鞅树立了这一公正的形象后,秦法反而在秦国得以健康活泼的稳定了下来。一直暄嚣的世族也静了下来,他们等待着,等着给予卫鞅和其新法致命的一击。本来他们还是想要多闹闹的,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个世上会有卫鞅和秦公这两种人。一个执法无私到了极点,竟然敢打秦公。而这位国君也是一样的可怕,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哥哥,也为了巩固自己支持的新法,竟然敢以身试刑,五十记军棍,敢于这样打下来的,当世者有几?只怕当年吃屎的勾践也没有这样的横心!吃屎毕竟不会死,就算恶心死了也是一时的,还是会活着,可是打五十计军棍,也就是秦公的身体壮实了,正值他最年青的时候,不然他是不死即残!
解决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要进行,那就是补回秦公在国家大事上犯下的错误,向东骑国出兵。现在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向东骑国兵,是一件不现实的事,刚刚变法的秦国不足以打败东骑国。同样,就算是展中的东骑国,也是不足以和秦国真正的打不顾一切的战争。既然是这样,那很明显,只是谁先低头的原因。本来秦国是绝对不会低这个头的,但是谁让秦国率先的犯了错呢?渭南的惨案让所有的秦民都不支持秦国和东骑国的战争,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秦国先做出低姿态,也不会让国民反感。带着这样的理念,五天后,也就是妖皇纪元前一年的三月十五日,秦国的另一位太子傅,公孙贾以使者的身份,率先一步出使东骑国,为两国谋求和平。
这次的出使是低姿态的,秦国人带着微不足道的一点礼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秦国还是穷!到达了东骑的军营。问明了一切,东骑国的几位将军————刘已吾、刘持白、刘兴波在侧的引公孙贾入营。坐了下来,公孙贾打量着这座军营,一路上他看了,不看不知道,看过了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秦国明明集合了七万大军,竟然一直拖着不敢率先开战,以至于最后落到了现在的这种境地,事实上有的时候,秦方的一些人,还有那些文臣们,都弄不明白是怎么搞的,他们不明白秦国的大军都出去了,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面对少量的东骑国兵马,一个新兴的小国,竟然不敢于战!这可不是莫名其妙么?
但是看了之后才明白。先是东骑国布下的军阵,东骑人挖了一连的陷阱,这些陷阱的用处不大,但却是可以限制秦国的骑兵。要知道现在秦国的主力就是骑兵,而骑兵有着种种的缺点,所以东骑人在自己的军阵上挖了高低不一的斜坡和土墙。由于东骑军已经开始大量的使用铁锹这一军用物品,所以挖起土来,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这种时而高,时而低,并且还有一面面高低不等,呈波曲形的土墙和地沟,足以让秦国的骑兵变成步军,而变成了步军的秦国士兵,就要面临东骑国可怕的箭雨!东骑国的步军可以轻轻松松的利用这些高低土墙布成一个箭阵,而过了这个箭阵,又要面临东骑国强大的步军!
看到东骑国的步军,那真是一件让人无语的事情……在此,公孙贾永远也不会知道东骑国的军营里有多少的士兵。东骑人扎的营很宽绰,这会让人有一个误会,以为东骑军人数多,但很多的时候,摆放在军营里的都是草人。所以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就近处来看,可以看到的东骑国士兵一个个都穿着毡衣,但透过毡衣,怎么看都知道这些兵都是披甲的。战国时代,不可能给每个兵都披甲,只有约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甚至是五分之一的士兵才可能披甲。东骑的军甲摆明了东骑国的军械充足。就算是事先知道了这一点,公孙贾也是很难想像,当年那个和他平辈而交的年青人现在竟然已经成了这支军队的主人,是一个国家的主君!人生的机遇真是变化万千,让人想都想不到!最令公孙贾注意到的是,这支军队的军令极为严格,一举一动都和机器人似的,公孙贾当然不知道机器人,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军队绝对不是没有战斗力的。如此整齐的军队,便是魏武卒也是不过如此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嬴虔等众将官一定是把这种现象告诉了秦公,由于秦国的军将说话一向是实打实的真,所以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水分。在这样的情况下,由不得秦公不犹豫。到最后,北信君的回来,再次打击到了秦公的决心,最后才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说这是东骑军的总军大帐,但实际上,还是刘已吾的军帐,现在的刘已吾已经回到了军队里,重新接手军队的事宜。军帐也没有怎么变。众所周知,北信君在泾水河边建起了一座小木屋,一直蹲在里面没有出来,所以虽然军帐是总帐,但一直是空的,直到公孙贾的到来。
士兵端上了茶水,这是普通的茶,味道也不过平平,更重要的是有一股子苦味。但这种茶对军人来说却是最好!东骑国不搞特殊化,所以士兵送上的就是这种普通的茶。
很快的,军帐里面就没有人了。这让公孙贾越的不自在。在他的身边,是随行的副使景监,景监站起来道:“太子傅,这是怎么回事?”公孙贾摇摇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东骑国兴起,又是我们失礼在前,而这次,我们也没有拿出什么似样的东西……还有定阳公主……这让我们出使……北信君怕是要耍一些小性子!”这话说的景监也是底气全无。秦国拒不放小狐回来,本国又穷,拿不出什么礼,能先一步到东骑来已经是破天荒了,更是不可能割地了!在这样的条件下,东骑人不和他们谈话也是正常。不过两人都是明智的人,也都了解北信君的为人,似他这样的人,纵然有天大的不如意,也是不可能把私恨和国家大事放在一起的,所以面对秦国率先递出的这个和平之意,东骑是说什么也会接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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