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回家（三）

远远的，杜历就下了马，一步一叩的走了过去。在杜历下马的那个距离上，已经能够看到老爷子的表情了。都说老小老小，还真是不错。这都出门迎接了，脸上还是一副臭臭的，不愿意看到你的表情。当然了，当杜历下马磕头之后，这表情总算是融化了。

“老爷，您不去扶少爷一下？难不成，您还真舍得让他跪过来啊？”

“哼，扶他干什么，就该让他好好跪跪，这么久不回来看我不说，连个信都没有捎回来。”

嘴里虽然说得挺硬的，但是没等杜历膝行几步，就赶紧让朱管家过来把杜历扶了起来。

“外公，您的身体还好吧？我想您了。”

“哼，还没有死，想我？我看未必吧，这么久都没有个信来，谁信啊？如果不是老朱经常上山，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老爷子直梆梆的两句话，堵得杜历不知道说啥好。这也是怪他自己个人，原本那几个头磕下来，老爷子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了。可是，杜历好死不死的又自己撞上了枪口上去，想我，想我怎么不见你回来，就连信也不见捎一个，这不是成心挑起老爷子的火气嘛。而且，火大的老爷子虽然没有爆粗口，可以却没有顾忌到今天这个日子，接连说出了好几个犯忌讳的字眼儿。虽然杜历打心眼儿里不怎么在乎这些玩意，可是现阶段的人们却无比在意，在杜历的眼里，朱管家第一次带有一些情绪对老爷子如此说话。

“老爷，今儿个可是年初一，这有些话不吉利。”

听到这个杜历可忍不住有些想笑，前世的时候，也是自己的外公，对过年这些天也忌讳不已，早早的就叮嘱自己这些小孩子，这几天不许说这，不许说那，谁若说了，这个春节的压岁钱也就没戏了。无独有偶，杜历小时候也有这个经历，家里的老头子以及外公也都谆谆叮嘱过，没想到有一天，外公也会犯这么一个错误。看着老爷子就差用吃人的眼神盯着自己，杜历赶紧为自己的外公开脱了。

“朱爷爷，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哪里来那么多忌讳。”

“就是，老朱你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我们这些人想来遵从快意恩仇，哪里来的那么多忌讳。”

听到老爷子的话，刚开始杜历差点笑出声来，紧接着而来的则是无边的落寞，外公老了。唯有朱管家，由于经常伴在老爷子身边的缘故，似乎已经对老爷子现在的状态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和老爷子争执什么，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们回屋里去吧，今儿个天气太冷了，呆久了不好。”

似乎是看到老爷子要起争执，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了杜历身上，“小历赶了这么远的路，一路上肯定也冻僵了，让他进屋暖和暖和。”

显然，今年老爷子是越显老态了，而让杜历觉得万幸的是，虽然外婆走得早，早到杜历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但是老爷子还有一个亦仆亦弟的朱管家陪着，想来老爷子的晚年也不会太过寂寞了。

杜历也清楚，其实最好的话，还是自己陪着老爷子安度晚年。可是，这些个事先不说了。杜历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人物，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决定历史的走向，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的性格自己知道，没有耐心是自己最大的缺点。而照顾老人，最紧要的就是耐心。自己如果真留下了，外公的好心情多半也就只能维持几天，当自己的耐心消磨完了之后，肯定要惹些事让外公不高兴。所以说，俗语说的远香近臭其实也就是这么个理。

搀扶着老爷子回到了屋里，这一路行来，杜历再一次感受到了老爷子的老迈。以前杜历也搀扶过老爷子，不过那仅仅是虚应故事，老爷子硬朗着呢。这一次不一样了，似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杜历的身上了。

结合自己这身体小时候的记忆，杜历知道这些所谓的习武之人，根本没有他前世的时候看的里面那么玄乎。无非就是‘暴力’似的挖掘身体里面的潜力，增加人体的爆力而已。这样得来的实力，对身体的伤害也就可想而知了。老爷子的身体看似健康精神，可是身上暗伤却不少，而老爷子今年已经六十九了，这在他们这一类人当中，已经算是高寿了。

以前，老爷子的精神让杜历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而现在老爷子的突现老态才让杜历现，自己似乎从小的经历和老爷子也差不离吧，自己也只能活六十来岁么？一时间，一种沉重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杜历的心房。

然而，杜历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快就摆脱了这种心情。马上小鬼子就要侵华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留下骂名就不用说了，万一被小鬼子现了，说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为过，还考虑那么长的事情干什么。

“外公，您也上年纪了，庄子里的事务呢，就让朱爷爷多担待点，您就好好歇息一下，再把身体好好调养一下，以后我的儿子还得让您养一段时间呢。”

扶着老爷子在炕上坐下，在朱管家出去安顿郑海他们之后，杜历半真半假的说道。娶媳妇？开什么玩笑，太差了自己不想要，要找太漂亮了，自己以后可得生活在狼窝里面，那可不放心。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翻脸还是不翻？不翻脸那还是男人不？翻脸了，那基本上也就半途而废了。

“找媳妇，我倒是想呢，说得好听，窝在那山窝窝里面，哪家的正经姑娘愿意跟你啊？至于你朱爷爷，别看他现在看着还有些精神，可是他的身体一直还不如我呢。我这也就是前段日子着凉了，养一段就好了，你就甭担心了。”

“对，朱爷爷的身体一直没您的好，您看看这是什么？”

对老爷子的固执，杜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非常明智的转移了话题，把留下的那两块玉佩拿了出来。在听到这是杜历给他准备的新年礼物的时候，老爷子笑得非常开心。当然了，依然免不了一通的数落，无非是刚开始没有什么闲钱，废这些心思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