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五百名来自大汉各处郡国兵,被彻底掌握后,刘杲又开始新一轮练兵。因为有左政、刘石、颜良、文丑、赵云、郭闻这些将才、亲信辅助,刘杲也得以避在重复免练兵上,投入过多时间。刘杲把练兵权力下诸将,令这几人,以平黑山黄巾时部伍训练标准,整训这些新加入的三千五百均。
刘杲是个闲不住的主!
西羌叛乱后,安定郡各县不少大户、寒门,为避难而远走他乡。因为户主们逃亡中原、蜀中,他们家中良田也大都空置起来,乃至县城郊外,时不时的看见数十亩荒草杂生之田地。
刘杲偶尔在县城外行走时,现这一状况。与其他人对此漠视不同,刘杲琢磨起一个不新不旧计划——屯田。
安定太守听闻,刘杲准备整合县中荒芜田地,进行屯田之政,很是惊讶:“莫非是校尉军粮不足?若是如此,我尚能从郡县库房,提出数千石粮草。”
“非是前来索要钱财,而是考虑西羌势大,一时难靖。在此实施屯田之政,却是为减轻朝廷负担。而且,如今正是冬粮播种季节,若不屯田,却是空空荒芜了这些美田!”刘杲回答道。刘杲所言,却也正和如今形势。张温率领大军,支援美阳后,韩遂、边章等也率西羌联军,与汉兵对峙美阳城。现如今,双方正打个不亦乐乎。这也可以从侧面表明,西羌叛乱,难以在短时间内平定。
安定太守虽然知道这整合荒芜田地,进行屯田之政,是件好事,但却面露迟疑。
汉世,土地为私人所有,这些土地主人,现今虽然逃亡在外,但是谁知道他们短时间内会不会再回来?若是今年田地刚整合,明年户主却完好无缺的跑回来,索要田地,这又该如何?这些,都是他这个太守,所要考虑的。
安定太守的主薄,上前附在他耳侧,计划道;“城西北,不是空余数百顷杂田么?不如让他去那里屯田?那些田地劣等,正好让他们一帮兵卒随意折腾。”
安定太守点头赞许主薄提出的意见:“如此甚好,你便领刘校尉,前去探察荒地!”
主薄听从安定太守吩咐,从官厩里,牵来一匹黄不垃圾的劣马,领着刘杲向城外驰去。不料在途中,两人却遇见一件窝心之事。
“啊!”一名上身裸露的羌人被个羌奴按在地上,其后一名穿着不伦不类儒衫羌豪,手持马鞭,狠狠抽打此人。被按在地下的羌民,上身血肉模糊,羌豪每一次抽起马鞭,都能从他身上带走一片活生生血肉。
刘杲看到这羌豪当街死命的抽打羌奴,眉头紧紧皱起,声调不自觉的有点悲凉:“此人当街鞭杀奴仆,城内为何没有游徼一类人员,前来阻止?”汉世奴仆地位低下,却也不能这般当街鞭杀。而且即便是三公九卿,如是随意打杀奴仆,也要治罪。
“校尉有所不知。那户主虽穿儒衫,却是地地道道的羌豪。这些羌豪虽说已经归化,却依然保留他们各自的生活习性。依他们风俗,这些奴仆、农奴,就好比牛羊一样,可随意宰杀。”主薄向刘杲解释一番,继而又鄙视道:“这些羌豪,外表衣着鲜艳,内地依然暗藏禽兽之心。这些人,贪图我们汉家美食良衣,羡慕我们汉家礼仪文化,但为了证明自己高人一等,他们却严禁奴仆学习文字、语言。”因为汉世四百余年威武武功,所有汉民内心,总蕴藏着一种自豪之情。
听主薄这么一说,再对照记忆中知识,刘杲大致对此时归化羌胡有个简易了解。汉帝国在边疆施行的政策,都是宽泛包容式的。为简化对边疆的管理,汉帝国官吏只笼罗土著豪强,然后借助土著豪强,来管理边疆各族各种。当然,后世残酷的历史证明,这种控制边疆的手段,隐患很大。
望着远处,肆无忌惮抽打羌奴的羌豪;地上惨叫连连、血肉模糊的羌奴;以及对此漠视的路上行人,刘杲托起下巴,若有所思:“这些归化羌豪,安定郡有多少户?”
“这个,我还真说不出。不过临泾、阴槃{pan}、鹑觚gu}三县城,大约有十户,连带羌奴、奴婢,约有五千人左右。”主薄挠了挠头,方才回答道。
“若是汉军在美阳战败,这七八十户羌豪之下五千人左右羌奴,会不会成为安定郡隐患?”刘杲突然问道。
主薄的脸色一下变得沉郁:“羌胡重利轻义。只要安定郡没有大军制约他们,他们肯定会一呼而起。嘿嘿,太守若不是担忧这些羌豪,也不会向张车骑连连上书,最终请得校尉在此驻防。”主薄是凉州人,相来对郡内某些羌豪行径,看不顺眼。
“若是防患于未然,可否?”刘杲又进一步问道。刘杲言下之意,是说:既然这些羌豪,是安定郡祸患,那么我把他解决掉,可行?
“不可!校尉,这万万不可!”主薄吃了一惊,连忙阻止刘杲道:“种羌趋利避害,如今西羌势力大盛,只怕校尉稍有逼迫,这些羌豪便会叛乱。若是一旦羌豪叛乱,即便校尉能够快铁血平定,只怕也要被征廷尉!”汉制,凡太守、校尉等中高级官员,有罪需要审查时,需要被送去雒阳廷尉府拷问。被征廷尉,其言下之意,是说:朝廷将以此来问罪刘杲。
刘杲知道,主薄这是委婉的劝诫自己,不要任性行事。安定太守在此时,绝对不会同意他刘杲冒险整合羌豪的。整合成功,安定太守也无利益可言;整合失败,安定太守前程化作虚无。在这个坚持“宁肯无功,不肯有过”的官场,安定太守除非脑袋秀逗,否然是万万不会支持刘杲这个提议的。
“我非鲁莽之辈!”刘杲安慰主薄道。
汉帝国官吏、羌豪、羌民、羌奴,这复杂的脉络关系,只是汉帝国边疆政策冰山一角。数百年累积下来的政策,不是说改就能更改的。与其大刀阔斧,革命维新,不如温水煮蛙,慢慢撬动历史。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过的更好。这些羌奴,当可以利用一番。”刘杲心中琢磨道。
“走,我们去城北察视荒田!”刘杲轻扯马缰,策马而行,根本没有解救那即将被打死的羌奴的心思。
虽然有话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但是筹划临泾、阴槃、鹑觚三县城归化羌一事的刘杲,却不愿此时插手羌豪之间事务,免得打草惊蛇。
“这校尉虽然年幼,却是沉稳之人。只是越是这样的人,心思越难改变……还须回报太守,让他早作准备才是!”主薄私下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