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的生辰恰好赶在国丧期,不适宜庆贺,因此,国丧期刚满后,香儿就提出要给我庆贺庆贺,刚好也能让沉闷已久的皇宫增添几分热闹气氛,去一去晦气。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便应允了。
晚上去参加宴席时,我的心中还藏着一份隐隐的期盼,我又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未见到她了,不知她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今日是特意为我庆贺的宴席,所有嫔妃应当都会来参加,她应该也会来吧?
我进入休闲殿之时,别的嫔妃差不多都已经来齐了,可能是为期三个月的国丧憋坏了她们,今日,她们的衣饰、妆容都纷纷争奇斗艳起来,放眼看去,尽是一片姹紫嫣红之色。
只是,在这片多姿多彩中,唯独没有见着秦蝶儿的身影,我不禁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过于焦躁,也为了让自己多一份耐心,我开始安慰起自己,她住的地方比较偏远,晚来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等到宴席开始之后,我仍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再加上上次除夕宴上,她就曾有过缺席的记录,弄得我也有些不确定,她到底会不会过来参加宴席了。
于是,我再也稳定不住自己,便边就应对着姜太妃和方台上嫔妃的话,边心神不宁地朝下面不停地搜索和探视起来。
还好,这时姜太妃出声询问了香儿,秦蝶儿怎么还未过来,并让香儿派个人过去静心宫看看,秦蝶儿是因为身子不适,还是由于一些什么其它的原因,没有过来参加宴席。我心中也很赞成这个提议。
正在这时,秦蝶儿却突然从下面的一个角落里站了出来,走到方台底下,向我和姜太妃行礼道:“臣妾叩见姜太妃娘娘,叩见皇上。臣妾已经过来有段时间了,只是见太妃娘娘、皇上以及众位姐妹聊性正浓,便没有惊扰大家。”
听见她的话之后,我不禁有些郁闷,今日是特意为庆祝我的生辰而补办的宴席,她既然来参加,就表示她肯定也是知道的。
所有的嫔妃进来之后,都有上前来向我道贺。她可倒好,不仅一声不吭,而且明明是所有嫔妃中的位分最高者,不在这方台上专门为她准备的座位上坐下,却缩在一个角度,害我白白担心了好久。还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找借口,也不知道那是哪只眼瞧见我聊性正浓了。
于是,我没好气地对她说道:“爱妃还真够贴心的,平身吧。”
为了报复她,我故意与我身边的罗兰、杨晴儿、刘彩儿打情骂俏起来,想气气她。
谁知道,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吃她自己的饭,也不看我一眼,好像座位上没有我这个人一般,这让我不禁变得更郁闷。
就这样,在我有些郁结的心情中,膳食就这样用完了,接下来是嫔妃们特意为我准备的才艺表演。
我不禁又有些隐隐的期待起来,我很怀念以前那些她为我抚筝吹笛的日子,也很想她再为我弹上一遍古筝,吹上一回笛子。
这时,她却突然站起身来,向我和姜太妃请辞,说是自己头晕,想要先回去休息,我不禁有些气结起来,没有应允,只是气得冷哼了一声。
哪知道,她竟然将我的冷哼当作应允,自顾自在从方台上站起身,向外走去。
我一时反应不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在这种既恼怒,又郁闷的心情之下,我哪里还观赏得进去什么官方帅哥四菜一躺上传嫔妃们的表演的才艺呢?我强自按捺住自己的耐心,勉强听了一两古琴之后,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找了个理由向姜太妃请辞之后,就带着赵德安,匆匆忙忙地往静心宫赶去。
我要去质问秦蝶儿,她究竟对我有何不满,我都没有追究她与母后、秦硕合伙,背叛我之事了,她竟然还以这个态度来对待于我。
而且,在内心深处,我也想解开她心中可能存在的结,不愿意与她如此纠结下去,因为与她冷战,见不到她的日子里,我总是会心神不宁,患得患失。
只是,在我到达静心宫之后,却突然又听见了那笛子吹奏的《姑苏行》,原本应当是略显欢快的曲调,却被她演奏得婉转哀伤,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应当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屏退了宫人们的通报,顺着曲音,一步步地朝她厢房那边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曲音突然停住了,传出了剪春的声音,她询问秦蝶儿为什么喜欢吹奏同一曲子,对这一曲子情有独钟。
听了剪春的询问之后,我突然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秦蝶儿回答道:“这曲子原是我的一个故人所教授于我,它也曾是我童年时最爱听的曲子之一,里面也包含着我的很多童年的快乐记忆,所以我对它比较有感情,今日心绪有些紊乱,想吹奏吹奏它看看,看能不能让心神稳定一些。今日可能是因为太后新丧不久,心中感受到凄凉吧,曲随心变,所以就将它的旋律吹奏得有几分凄凉。”
原来如此,她如此喜欢皆是因为那个故人的缘故,而那个故人,不消说,就是那日在紫云寺见到的那名男子了。
她现在突然吹奏这曲子,应当不是因为母后新丧,而是又想念起那个故人了吧?
她就如此想念那个故人吗?想念到我的生辰都不愿意为我庆祝一下吗?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一痛,走了进去,脱口而出道:“爱妃可真是一个情深意重之人啊,母后过世了三个月,都还感到心中如此凄凉。已经离开故人这么久,还时刻不忘故人,连朕的生辰都没时间帮朕庆祝,特意跑回宫来吹笛弄萧,怀念故人,只怕,这才是你最近不让朕留宿的最真实原因吧?”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反倒讽刺我有听墙角的嗜好。
尽管心中气愤,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太光明磊落,所以,倒是真变得有些羞愧起来。
谁知,这时香儿却突然走了进来,说道:“哟,没想到我们的贵妃娘娘越来越能耐了,先是撕扯掉了御书房中皇上的东西,又煽了臣妾几耳光,现在居然连皇上都敢堂而皇之地骂了。”
我听见香儿的话之后,不禁有些愕然,不知这又是何时生的事,连忙追问起来。
这一问,倒让香儿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她说母后殡天那日,她本想去询问我,我的生日宴应当怎样办,却看见秦蝶儿闯进我的书房,说着侮辱我的话,并撕扯着御书房中的同心结,并放在地下踩。她看不过意,上前阻止,却被秦蝶儿煽了几个耳光。
我倒是记了起来,母后殡天的第二日,我曾见香儿脸上红肿了,便关心地询问她是怎么弄的,她说是被蚊虫咬的,看起来不太像,因为当时正忙得焦头烂额,我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个缘故。
而看到香儿让人拿来的那个同心结,我则更有一种肝肠寸断的感觉,这是秦蝶儿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唯一一份礼物,是她为了让我不再吃那个药而特意做出来,向我表达她的心意的。
记得当时拿到它后,我一直像个傻子一般,笑得合不拢嘴,晚上还激动得差点一夜没睡着,因为它代表着永结同心的意思。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像供个宝贝似的将这个同心结供在桌上,想念秦蝶儿之时,我就会将它拿出来看看,慰藉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在母后殁了后不久,我现它不见了,寻遍了整个玄清宫也没有寻着,还曾大怒了一场,将收拾御书房的宫女和太监各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
后来,无法之下,我还曾寻思着,到时候要再央秦蝶儿帮我做一个。
原来,这个同心结竟然被她给毁了。
看来,在意这个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她所谓的心意不仅被她自己扯坏了,还被她放在脚下踩。
难道,她心中的爱恋也从头到尾只有那个男子一人,对我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而见我不愿封她为皇后之后,便是连与我虚与委蛇都不愿意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