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此人不是赵公公,又是谁呢?
不过,他的面孔似乎又与往日我所见到的那副和善的、微笑的模样有些不同,他脸上惯有的微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波澜不惊的平静与威严,而且威严之中又还透漏出一丝精明与凌厉,只是在这副表情之中,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又还可见一些隐隐的焦灼。
“两位医士已经带到了。”这时,赵侍卫上前一步,轻声的对他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且先在外间等候吧。”赵公公颔了颔,然后将略带一些凌厉的目光投向我与杏儿。
只是,当他将目光投向我时,同样也有些惊愕与诧异,不过,他还是很快的收敛住了心神,用手指了指他右手边的两张椅子道:“二位医士,请入座,上茶。”
我带着杏儿落了座,便有两名士兵进来端上了两杯茶,又掩上房门后,赵公公才挂上了一丝客气而有礼的微笑说道:“我已经听闻两位医士有精忠报国之心,愿意为军中将士们诊治病痛,想必二位也是长途跋涉而来,一定也辛苦了,不过,不知道两位医士是从哪里过来的呢?”
我明白赵公公已经开始在试探我们了,现在需要来打紧精神来应付了,于是,我赶在杏儿之前,也赶在赵公公问出更多话语前,微笑着回答道:“启禀大人,草民名叫林桀,是从江南而来,家祖曾是江南最大的盐商,这位是草民的堂兄,名叫林俊。幼年时,我们一起被家中的长辈送往山上的学艺,防身、健体,又因师父擅长医术,所以我们也学得了一身的医术。”
“林桀?江南最大的盐商?”赵公公念念有词的重复了一遍,又向我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带些试探性的询问道:“那请问医士的祖父怎么称呼呢?”
我故意面带忧伤的回答道:“家祖名叫林亦峰,不过一年前已经过世了。后来,草民与堂兄从山下归来之时,却现家中死的死,散的散,而草民的父母也不知踪迹……后来,听邻人说,草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草民的姑姑得了痨病过世了,家祖父与家祖母伤心过度,可能再加上先前照顾姑姑,染上了一些痨病的根子,所以,所以他们不久后便也,便也……而家父与家母怕睹物思人,便变卖了祖产,搬去别的地方安家去了。不过他们离开老家之前,倒是差人上山给草民与堂兄送了一封信,约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只可惜当时我们随师父下山云游去了。待到我们回来之时,再依照信上所说的地址寻过去,家父与家母却不见踪迹了,想必是等不及或者出了什么事,自己先走了。所以,我边与堂兄一起悬壶济世,边寻找父母的下落。不久前,草民兄弟二人听说边关正在征战,想着这里可能需要医士,国难当头,我们能出分力便是份力,便赶了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赵公公一听见我这话,马上急切的追问道:“医士的遭遇让人同情,不过这样说来,那你的姑父是否就是那前宰相秦相爷呢?”
我故意装作迷惑的说道:“前宰相?好像不是吧?草民离开家去学艺那年,记得姑父好像只是个礼部侍郎而已。”
“正是,正是呢,难怪我瞅着如此面熟呢。”赵公公带些喃喃自语的说道,随后即反问道:“那你知道你表妹秦蝶儿的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道:“草民倒是听邻人说,表妹被姑父接去了官方帅哥四菜一躺上传京城,然后就不知消息了。唉,据说家中所生的这一切还是由表妹引起的呢,姑姑就是因为思念表妹过度而加剧了病情,进而导致了家祖父与家祖母随其而去。怎么,听大人这么说,难道是认识草民的表妹或者知道草民表妹的下落吗?”
我有模有样的叹息了一声,不过,这声叹息却是自内心肺腑的,是在为我的进京而随后导致的一连串的事情而叹息。
“呵呵,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二,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之你,你还是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待到时机合适了,我自然就会告之你了。”赵公公卖了个关子,然后,他又不动声色的询问了我很多关于我,也就是秦蝶儿的很多事,以来查证虚实。
我自己的事,自己当然最清楚了,自然是对答如流了。而杏儿也清楚,偶尔还会帮着我回答几个。
没有瞧出任何破绽后,赵公公终于信了分,脸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而通过赵公公这次的盘问,我也终于看到了赵公公不一样的一面,这样的他不象在宫中看起来的那般随和、可亲,倒是多了几分精明与凌厉。看来,他确实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如若我这次扮演的不是表哥,在他的这番笑面藏刀的审问下,我们十有就露出了马脚。想来,他能够在皇帝面前待上这么久,并且受到皇帝如此的器重,确实也不是偶然的。
因着对我们差不多算是放下疑心了,赵公公开口道:“现在军中有员大将中毒昏迷了,大约已经有将近十日时间了,除了中间醒了一次后,一直未再醒来,我们每日只能喂他一些米汤,维持他的生机。目前,也未有医士能将他救醒,不过,这也是挑战你们医术的一个机会。只是,在你们看病以前,我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面,这员大将对这场战争的取胜于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如果你们也是束手无策,同样也是无法使他的病情生好转,那我也是可以不怪罪于你们。但是,如若你们救他不成,反倒害得他有个好歹,或者病情加重,那你们的性命可能堪忧。当然,如果医好了他,那以后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是少不了你们的。这一点,你们去替他看病之前可要想清楚了,只有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才可以去替他看病。”
看着赵公公这般郑重的模样,我觉得应当不是只是一名普通的将领那么简单,可能就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直觉让我使劲的点了点头,并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们自当会尽力救治好大人口中所说的这员将领。”
而杏儿自然也是跟在我后面,将头点了点。
赵公公满意的颔了颔,说道:“那么二位就请随我来吧。”
说完,他站起了身,竟然往他左边的那副壁画边走去,紧接着,令人感到诧异的一幕就生了,只见那副壁画突然一分为二的打开了,里面出现了一条通道。
赵公公率先进入了通道,我与杏儿只能紧随其后,待我们全都进入后,通道便自动关闭了起来。
我们跟在赵公公后面走了大约十来米的黑路之后,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片光明,只见一片绿油油的芳草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而芳草地上面座落着一座精致的房子,四五个侍卫正在房子的左右前后巡逻着。
赵公公带着我们一起来到了房子的前面,对侍卫微微点了点头,又拿了一下身上的腰牌闪了一下,便带着我们一起进入了房子里面,并直接向房中最大的厢房奔了过去。
我的心情也莫名的变得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入了厢房,只见赵公公显得有些急切的奔向房中的那张床,并挽起了床前的窗帘。
床上所躺着的那个人立即显现在我眼前,虽然他现在并未龙袍加身,虽然仍在昏迷中,但是,他身上所散出来的贵气却仍然让人不可小窥。只是,他身上却少了一股生机,脸色青白青白的,脸上瘦得几乎快看不见肉了,颧骨也高高的突了出来,如果不注意看他腹部的肚子上方还有一些微弱的起伏,只怕都会让人以为他已经停止呼吸了。
虽然一直都听说他中毒了,但是,也还远远没有他现在让我亲眼所见到的这副生命垂危的景象让我震撼,我的泪差点就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