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我每日除非去顺宁宫请安外,其它时间均闭门不出,也下定决心不再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日子过得原本也还算平静,直到这一日早晨,再次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
与平日的每个早晨一样,我带着剪春来到了顺宁宫的宫门前。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顺宁宫院门是紧闭的。
一些比我先到的嫔妃无奈的等在院门口,因着天气比较寒冷,她们正不停的将手放在嘴边呵着气。因着我比她们位份高,加上我最近风头正劲,所以她们见着我后,便停止了动作,很恭敬的向我行礼,我微微回了个礼之后,便也只得待在外面候着,心中也在诧异,今日为什么会这样子。
这时候,碧玉姑姑打开了院门,对外面的嫔妃们行了个礼,说道:“今日因太后娘娘身子不舒坦,没能起得了床,便不能候着各位娘娘和主子来请安了,各位娘娘和主子请先回吧,太后娘娘说,将看她明日的情况来决定明后日是否需要来给她请安。”
众人听了,便纷纷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让碧玉姑姑转给太后,然后就各自散了。
依照太后与我的关系,我自是不能走的。于是,我带着剪春,向碧玉姑姑身边走去,准备与她一起去探望探望太后。
这时,碧玉姑姑也看见了我,喜出望外道:“昭容娘娘,您可来了,快随奴婢进去瞧瞧吧,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我听见了,大骇,追问道:“昨日见着了,看见太后娘娘精神似乎还好似的,怎的突然变得大事不好呢?”
碧玉姑姑回道:“昭容娘娘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原本这几日已经有些咽喉肿痛,肝火上升的症状了,但因不是太严重,又是l病,所以便没有在意。可是,今儿早晨,奴婢进去给太后娘娘梳洗,准备上殿接受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突然现她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没有提前通知各位嫔妃,眼见着各位娘娘都要过来了,太后一着急,便让我们煎一碗她平日经常喝的草药给她喝喝试试,看能不能好一点。这不喝倒好,一喝下去反而出现了腹部不适、疼痛、恶心想吐的症状,最严重时还昏迷了一会子,刚刚醒转过来,奴婢才敢出来应门。不过,太后的不舒适仍然没有消失。”
我一听,竟然还昏迷了,马上意识到了严重性。我对碧玉姑姑说道:“你马上派一个人,去静心宫将我的那个医女杏儿请过来,并让她带上药箱。”
待碧玉姑姑吩咐完宫人之后,我马上和她一起,急匆匆的往太后的寝房赶去。
太后正躺在床上,两眼紧闭着,眉头也有些纠结,仿佛很痛苦的样子。她的旁边还侍立着一个侍女。
那个侍女准备向我请安,我轻轻的摆摆手,示意免礼。然后,走到太后床前,轻轻的唤道:“太后姑妈,您现在怎么样了?”
太后听见我的唤声后,困难的睁开了眼睛,说道:“蝶儿,你来了啊。可能也没什么,估计就是人老了,身子不中用了。”
我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嘴里说道:“太后姑妈,不要这样子说,过一两天应该就会好了。”明里,我捉着她的手是在安慰她。其实,我是暗地里在帮她诊脉。
不过,诊断出来的结果却让我惊诧不已,她竟然好似中毒了。是谁给她下的毒呢?连太后都敢害,我暗暗心惊。
“碧玉姑姑,太后娘娘平日主要都有哪些症状啊?”我站起身,将碧玉姑姑拉到外间,轻声的询问道。
碧玉姑姑回忆了一下,说道:“太后娘娘平日里主要有一些失眠盗汗、咽喉肿痛、身子虚之类的症状,这结症状自前朝太子病逝之后,便是又生了。请御医给诊断过,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吃上一两味草药,休息休息,静养静养,便好了。然后,太后娘娘便照此做了,确实好多了。不过,自去年五月份,先皇驾崩后,太后的这种症状更是加重了,生的频率也更高了。为此,负责给太后诊断的林御医,还特意加重了药方的份量。可也奇怪,虽然吃完药之后,太后的病是好了。可是自那以后,太后娘娘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黄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枯黄。不知道是不是太后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差导致,太后娘娘也常说是先皇和先太子在天上召唤她了,就为这事,忠国夫人娘娘还不知哭了多少次鼻子呢。”
“你是说先皇驾崩之前,太后吃下先前那张处方的药,病情很快就好了。先皇驾崩之后,加重了药量,处方反倒不太管用了,是吗?”我再次和碧玉姑姑确认道。
“是的,可以这样子说的。”碧玉姑姑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询问起这些,但是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对碧玉姑姑说道:“碧玉姑姑,你可以将这两张处方都给我找出来吗?等会,杏儿姑娘就要过来了,她经常给我看病,我知道她看病的习惯。她说是药三分毒,而且两种不能相兼相容的药若官方帅哥四菜一躺上传混在一起,会产生毒素。因而,若是在她给我看病之前,有别的医师给我看过病,她都会先研究一下医方,防止她后开的药与前面医师开的药之间生相互抵触。所以,今日若是要她为太后娘娘看病,她必也是要先研究一下之前御医给开的处方的。”为了避免碧玉姑姑起疑,我要找个理由向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子,奴婢马上就去办。”碧玉姑姑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并马上转身去内间寻找去了。
正在这时,忠国夫人进来了,她应该也是接到碧玉姑姑派人过去通知了。
她见着我了,马上上前来握住我的手,急急的问道:“妹妹,母后的病情怎么样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急得泪水都快下来了,她应该就是这后宫之中最关心太后的人了。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姐姐不用太着急,我方才已经让碧玉姑姑派人去静心宫去找我那医女杏儿去了,等她过来,她应该会有办法的。你先去内间陪伴陪伴姑妈,我在外间等候着杏儿。”
忠国夫人点了点头,向内间走去。而碧玉姑姑也找到了处方,从内间走了出来,她给忠国夫人行了个礼之后,便走过来,将两张处方交给了我。
我展开了第一张处方,只见上面写着:“南沙参6两,麦冬6两,生地12两,玄参10两,桔梗6两,生甘草6两,乌梅6两,炒黄苓4。5两,均作十日服用。”这些确实都是治疗虚火上升、咽喉肿痛的良药,这样组合起来也无可厚非。
接着,我又展开了第二张处方,它上面写着的前几种均与第一张处方上的相同,只是,最后一处却多了一味蓖麻子6两。
蓖麻子?我的神情凝重起来,这蓖麻子味甘、辛,主用于消肿拔毒,泻下通滞。是诊治痈疽肿毒、喉痹、瘰疡、大便燥结的良药。不过,如果量服用,会导致毒性肝病。所以,一般开处方时,特意是针对太后这种常见的失眠盗汗、咽喉肿痛、身子虚,医师们都不会开出这种药来。
碧玉姑姑说的太后娘娘服用这种药后,脸色慢慢黄,应该就是服用的蓖麻子堆积在体内,慢慢生成了肝病所导致的吧。
恰好,这时杏儿被人带了进来,可能是刚才在路上,去唤她的那个太监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她不知道唤她来顺宁宫所为何事,她脸色还有些慌张。
我上前将碧玉姑姑方才告之我的太后相关病因告之了她一遍,并将那位林御医开出的两张处方递给她,趁着碧玉姑姑没留意时,轻轻的对杏儿做了个口型,说道:“蓖麻子。”
杏儿看了看处方后,马上顿悟了我的意思,对碧玉姑姑说道:“有劳碧玉姑姑带我进去,给太后娘娘诊断诊断吧。”
碧玉姑姑感激的说道:“那就有劳杏儿姑娘了。”然后就将杏儿带到了太后的榻前。
杏儿给太后和忠国夫人一一行礼后,开始诊断起来。我趁着杏儿诊断的时间,仔细打量了一番太后的脸色,方才没有注意,现在一看,果然是蜡黄蜡黄的,与得了肝病时的脸色非常类似。
此时,杏儿也有了她的诊断结果,她拿出第二方处方,问碧玉姑姑道:“姑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按照第二张处方来抓药给太后煎服的呢?”
碧玉姑姑想了想,说道:“从去年四月二十日,先皇仙去的那个晚上,太后娘娘大病了一场,奴婢们又按照那第一张处方给太后娘娘煎了一碗药,服侍太后娘娘服下,却与往日不一样,太后娘娘的病情并未好转。奴婢们一着急,便又去找林御医,他接着给开出了第二张处方。这样推算起来,使用第二张药方已经将近一年。”
杏儿与我面面相觑,接着,杏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道:“那太后娘娘服用这药的频率又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因着这一年,太后娘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太舒坦,所以服用频率比较高,差不多是每隔三四日便会服用一次吧。”碧玉姑姑依言回答道。
杏儿闻言,脑袋耷拉了下去,我也在心中悲叹不已。服用的时间这么久,服用的频率这又这么频繁,可见蓖麻子已经在太后的体内堆积了多少了,难怪她今日早上会昏迷呢。如若不尽快给她解毒,只怕日后她昏迷的次数会来越多。可是,就怕给她解了毒,也已经伤了身体之根本了。
忠国夫人见了杏儿的模样,估计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道:“杏儿姑娘,有何不妥的地方吗?”
杏儿看她那副着急的模样,安慰她道:“回禀忠国夫人娘娘,也无甚太大的不妥,请容民女出去开药方。”然后,以眼神示意我。
我便与她一同走了出去,避开宫人们的耳目,我和她一同商量出了一张处方:生地12两,当归10两,麦冬10两,沙参10两,枸杞10两,川楝子6两,水煎服日一剂,连服一个月。
这些虽然不能解决她身体之根本问题,但是却能消去一些她体内的毒,减轻她的痛苦。
然后,进去将处方交给了碧玉姑姑,嘱咐她日后不要再用那第二张处方,按照这张处方上写的来。
碧玉姑姑见了有结犹疑,因为这张处方与林御医开出的完全不同,但林御医是御医院中医术高的老御医,反观之,杏儿却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子,医术如何还有待商锤。她到底不敢拿太后的身体开玩笑,便将处方交给太后,有些吞的问道:“太后娘娘,这……”
太后看了看,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就依这位杏儿姑娘的处方来吧,服用了那位林御医的处方这么久,哀家的病也一直无甚起色,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吧,你下去按照处方去抓药,再煎上一碗试试看吧。”
“是。”碧玉姑姑遵照吩咐,将处方拿了下去,自己亲自去抓药去了。而因着太后可能要与我和忠国夫人说一些秘密的话,杏儿在此等候显得不太方便,我便让她去找在下人房等候我的剪春去了。
杏儿刚离去不久,院中突然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