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阮知秋挡在我身前,皆是一惊,全部愣住。阮修之沉声叫道:“知秋!你做什么?!快闪开!”
阮知秋喘了两口气,苦涩道:“父亲!求你……放过璃儿吧!”
阮修之怒道:“你!你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
阮知秋道:“父亲大业将成,璃儿……不过是个弱小女子,就算她出了这阮府,明南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父亲又何必……”
阮修之皱紧了眉头,犹疑不定,眼光转到我娘身上时,却掩不住悲痛之色,沉声道:“好!你们走!走得越远越好!”我们略略一愣,他已然怒道:“还不快走!想等我改变主意吗?!”
我一惊,连忙与文昕拉着娘快步出了院门,出了凝香园,忽然墙头跃下一人,竟是碧叶。我惊喜万分,叫道:“碧叶!你果然在此!”
碧叶道:“小姐吩咐奴婢来,奴婢当然不能有负小姐所托!”
我急忙掏出灵通紫玉,塞到她的手里,说道:“快!你立刻带我娘乔装出城,拿着灵通紫玉去凌宵宫,他们见了这玉牌,定然会善待你们。切记,不可让他们泄露你们的行踪!日后我自会让文昕子默去接你们!”
碧叶应了一声“是”,拉着我娘就走。娘连忙抓住我的手道:“璃儿!你呢?”
我笑了笑道:“娘别担心,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
娘惶恐不舍,我也没时间与她话别,只让碧叶拉着她走了,文昕这才叹道:“小姐!你逃出王府,城中只是加派人手守卫,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着实奇怪。”
我定了定神,沉思道:“如今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军机图,娘和碧叶应该可以顺利出城。只要我不去凌宵宫,他们就没办法。对了,边关战况几时能传进京城?”
文昕道:“如果一切顺利,最快也要五天以后。”
我冷笑道:“哼!那图到边关最快也要三天,两份图几乎是同时送出去,东方汐就算想改变战术,怕也是无能为力。如今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动声色,必定是在等待消息。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赌,赌谁的运气更好。好在现在送走了我娘,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如今,我们也该进宫了!这最后一步,还非得要阮心瑜出面不可!”
文昕替我易了容,打扮成平常丫头的样子,拿了玉牌一路进了飞凤宫。到了宫门口,只对宫女说是明南王妃遣人来求见皇后娘娘,不一会儿就见文阑走了出来,打量了我们一番,见了我手中的玉牌,却是略略一惊,只得领我进了后殿暖阁。
阮心瑜坐在软榻上,双眉微蹙,仿佛有心事。我连忙跪下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阮心瑜一愣,看了我半晌,方才问道:“你说你是明南王妃派来的?辅政王府流言四起,说是王妃失踪了,你是何人?”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却没说话。阮心瑜心领神会,遣了人下去,我这才走到她跟前,浅浅笑道:“姐姐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阮心瑜大惊,仔细地看我了半晌,犹疑道:“你……你是璃儿?”
我笑了笑道:“正是妹妹!妹妹如今无处可去,只有借姐姐这里躲一躲了。”
阮心瑜一把抓住我的手,惊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打扮成这般模样?”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怎么跟姐姐说了。不知姐姐可还记得,妹妹在寒梅园里跟姐姐说过的话?”
阮心瑜略略一惊,叹道:“你……你难道想……”
我正色道:“不错!妹妹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姐姐若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就帮妹妹这一次,妹妹如果能逃出生天,今生定不忘姐姐的大恩大德!”
阮心瑜惊疑难定,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半晌方道:“我就觉得出了事,如今整个天京城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官兵,璃儿!你想让我帮你,就得让我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
我皱了皱眉,叹息道:“姐姐,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生,就想去遨游天下,自由自在过平淡充实的生活,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仍然可以活更有尊严更自由自在,你信吗?”
阮心瑜浑身一震,喘了一口气,却说不出话来。我轻轻叹道:“其实姐姐心里……也想摆脱这一切,不是吗?不然,妹妹怎么会当姐姐是个知己?如今……姐姐有机会可以成全妹妹,为何不肯帮妹妹一次?”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我,似乎已有隐约的泪光,她轻轻叹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我……却注定没有你幸运,更没有你……”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叹道:“好姐姐,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只求姐姐别将妹妹之事告知任何人!任何人!”
阮心瑜吁了一口气,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吧。你先在飞凤宫住下,我找机会送你出城。”
我连忙跪下喜道:“多谢姐姐!”阮心瑜将我扶起,我们双手紧握,心意已通。
我与文昕在飞宫住下,倒也是安安静静,宫中重地,一般人没有传召,是不敢私闯的。紫莲将我与文昕安排在阮心瑜身边,也没有多少人看出破绽。加之阮心瑜对宫中凡见过的我人统统封了口,不准他们提起半个字,因此,我们总算是相对平静了。
五天后,琅玡谷大捷,捷报传入京城,举国欢腾。皇帝龙颜大悦,对明南王及赫连家均有重赏。我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事情总算是完满地解决。便与文昕商量着如何才能顺利出城。我们正在研究,却见阮心瑜走了进来,眼光平静,却另有深意,淡淡道:“璃儿怎么这么急了?你可知……父亲病了?”
我愣了愣,正想说话,却忽见紫莲慌张地走了进来,连声道:“皇后娘娘!明南王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人!”
阮心瑜脸色一沉,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搜到我这里来了。”我一惊,正要说话,阮心瑜朝我使了个眼色,道:“你到里面去,不管生任何事,都不准出声!”我深吸一口,只得应了,刚进了内室,就见东方汐走了进来。
阮心瑜冷冷笑道:“明南王,真是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飞凤宫?”
东方汐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臣有一事,来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不敢当。明南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东方汐道:“心璃……不见了。臣心急如焚,想请皇后娘娘告诉臣,她到底在哪儿?”
阮心瑜道:“明南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你的王妃不见了,倒来找本宫要人?璃儿是我的妹妹,我没找你要人,你倒是先问起本宫来了!你好大的胆子啊!”
东方汐道:“臣不敢!臣在府中曾与她吵过几句,她便离去了。臣也是寻人心切,想着心璃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来找皇后娘娘玩几天,也不无可能。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如此心急的份上,将心璃交给臣带回府中,以解误会!”
阮心瑜道:“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本宫不知。不过你如此兴师动众地跑到我飞凤宫来要人,根本没将本宫放眼里!”
东方汐道:“心璃当真没来找你?”
阮心瑜道:“明南王若是不信,是不是想搜一搜呀?”
东方汐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臣感激不尽。”
阮心瑜勃然怒道:“你敢!东方汐,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搜不出人来,你该当何罪?”
东方汐道:“该当何罪,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阮心瑜道:“你!你大胆!不要以为边关大捷,皇上对你赞赏有加,你就能恃宠而骄!”
东方汐道:“臣不敢!请皇后娘娘恕罪。皇上体恤臣寻妻心切,已经答应了臣,可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臣不能辜负皇上对臣的一片恩恤之心!若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他居然搬出皇帝来,阮心瑜微微怔了怔,冷冷道:“好!既然是这样,本宫就让你彻底死心!来人!将我飞凤宫中的所有人,统统叫到前殿候着,让明南王一次搜个仔细!”
一会儿功夫,前殿的院里就站满了人,我如今易了容,知道不会有人认得出我,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与文昕站在人群中,低了头,不敢出半点声音。东方汐与阮心瑜站在宫殿的廊沿底下,看着人越聚越多,飞凤宫有太监宫女上百人,此时聚在殿前,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
东方汐缓缓地走到人群跟前站定,一双利眼在人群中扫过,脸色阴沉,却没说话。他身边居然没带任何人,我不禁有些奇怪,一向不离身的武玄武吉哪里去了?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道:“明南王可死心了?”
东方汐脸色未变,只是站在那里扫视,不一会儿忽见武玄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微变,转头向阮心瑜望去。阮心瑜平淡如初,双眼漆黑无波,也直直地看着他。他慢慢地走到阮心瑜跟前,淡淡道:“臣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你说。”
东方汐双目炯炯,沉声道:“如果皇后娘娘见到心璃,就请告诉她,本王那晚在温泉池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阮心瑜微怔,却只淡淡道:“好。若本宫见到她,定然会为明南王转告!”
东方汐敛了眼光,转身大步走出了飞凤宫。阮心瑜望着他的身影出了飞凤宫,方才说道:“都散了。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生。”
众人连忙应声去了。我与文昕慢慢地进了后殿暖阁中,假作收拾,不一会儿就见阮心瑜走了进来,连忙跪下请安。她在软榻上坐了,方才叹道:“起来吧。他这般阵仗,倒象是快要失控了。以后我这飞凤宫想要安宁,恐怕就难了。璃儿,温泉池所说之话,到底是什么?”
我心头一惊,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说着玩的。”
阮心瑜望了我半晌,方才叹道:“你……当真是铁了心了?”
我沉下眼,道:“当然。妹妹绝无二心!不过他既然敢到这里来搜宫,看来不找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我在这里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姐姐,你还是尽早送我出宫吧。”
阮心瑜叹道:“如今他铁了心要找你出来,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别说是送一个人出去,就算是一只鸟飞出去,他也不会放过!只要你出了这飞凤宫,就一定会落入他的手中!你想出去?谈何容易?”
我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就是要他现我的踪迹,妹妹为这事,已经谋划已久,自然有办法,让他永远死心。只是姐姐……如今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阮心瑜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我叹道:“求姐姐务必答应,若我死了,一定要在五天之内,将我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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