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刻,夜黑风高,震动,沉重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黑点斑斑,仿佛一阵洪水,缓缓朝大营涌去。
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的高峰军阵,高台上,林严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数里长的大地上,无数士兵正缓步朝大营这边行来,看军势,最少也在三万以上。
“这这高峰哪里来的这么的士兵?”古剑仁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林严扭头望去,只见古剑仁正一脸灰白的看着远方,身子有些颤抖,刚才看的太过关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古将军,你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古剑仁道:“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一战了。”说到这里,古剑仁看向远方,苦笑道:“高峰军势如此强大,我等就算准备万分,只怕也是惘然。”
林严默然不语,高峰竟会有如此强大的军力,远超众人的预料。
林严看向沈安之,疑惑道:“黄巢派如此多的士兵协助高峰入河南,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沈安之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心中念头急转,闪过无数个念头,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黄巢想要借助高峰的名义,入主夏州,与陈定山一决高下。”
林严想了想,明白了过来,笑道:“看来,黄巢依然没有忘记长安,没有忘记做皇帝梦。”说到这里,林严吨了吨,迟疑道:“只是陈定山的军力也是不弱,加上其他几州诸侯也绞在其中,虾州局势混乱不堪,黄巢此刻到来,恐怕讨不了太大的好处。”
沈安之笑道:“将军只看到夏州复杂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另外一面。”
“哦!”林严讶色道:“沈先生此言何意?”
沈安之微微一笑,站临高台,望着远处正缓缓靠近的高峰大军,默默说道:“夏州局势看似复杂,实则再也简单不过,北部各县现今已被临近几州诸侯占领,驻军数万,西部与南部则是被陈定山占领,驻军三万余,夏州现今有十数万大军,其中有陈定山军,亳州军、宋州军、濮州军、郓州军等各路人马,在多数人的眼中,夏州的局势确实太过复杂了。”说到这里,沈安之忽然转过身来,直视林严道:“实则不然,夏州之乱的根本不过是陈定山与四州诸侯联军的争夺地盘而已,将军想过没有,黄巢进入夏州后,不是西进,与双方争夺夏州,而是趁机北上,袭击濮州或是其他几州,四州诸侯会做如何选择呢?”
林严双眼紧缩,心中只打冷颤,一旦黄巢北上,四州诸侯必定会退军,那样一来,失去阻力的陈定山,定然会东进,夏州东部皆是零散势力,如何抵抗的住陈定山的大军?沈安之说的很对,夏州局势看似复杂,实则简单,不过是陈定山与四州联军而已,黄巢这时到来,更是明朗了夏州当前的局势。
旁边的古剑仁等几人皆是听的入神,待回过神来,看向林严与沈安之的眼神中,已是满带敬服。
高峰大军离大营一里处时,停下了进军的步伐,当前三骑走了出来,其中一人高喊道:“在下高峰,营中是谁做主,可有胆量出来一谈?”
众人都是看向林严,等待着他的回答,一夜下来,在见识过林严的胆量与沉稳后,众人皆已是从心中佩服其人,隐隐中,更是命之为首,沉思了片刻,林严道:“王猛随我出去,其他等人留在营中,严加防范。”
营门大开,林严与王猛正准备骑马而出,谁知沈安之突然赶了上来,林严讶色道:“沈先生这是干什么?”
沈先生笑道:“这等场面,安之岂能缺席?”
林严苦笑道:“外面不知危险几何,先生并无战力,还是莫要出去了。”
沈安之笑着摇了摇头,“将军不必在劝,快些出去,莫要对方看轻了我等。”
林严再次苦笑两声,知道沈安之的性格,于是不在劝说,打马出营。
林严三人打马而出,相隔高峰五十米处,停了下来,林严坐于马上,细着眼打量着对方,当先是一名身穿白色盔甲的男子,年约三十上下,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林严,正是黄巢手下大将钟离,不过林严却是不认识他。
左边一人,年约四十上下,一脸刚毅,久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纹,刚才喊话之人便是他,此战主角,高峰。
右边则是胡山行,脸上有些苍白之色,肩膀处打着绷带,双眼冒火的登着林严猛看,刚才首战不利,回去后很是被高峰重重的责骂了一吨,顾所以,此刻见到林严,正是仇人眼红。
钟离看向沈安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朝他拜了拜手,笑道:“沈先生也在这里?钟离有礼了。”
沈安之笑了笑,道:“数月没见,钟将军身体安好?”
钟将军苦笑两声,不知道沈安之为何会这么问,道:“多谢沈先生关心,钟离一切安好。”吨了吨,钟离又说道:“自先生走后,大帅万分着急,几番派人寻找,没想到先生却是到了河南道。”
沈安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看向钟离,道:“钟将军不在河东辅助黄巢,为何跑到河南道来?此番进犯邰县,黄巢是否已经下定决心入主河南道,重夺长安?”
钟离满是佩服的看了沈安之一眼,对于沈安之,钟离自始至终都是敬佩万分,其在心中地位,有时甚至在黄巢之上,既然沈安之已经猜到,便不用在所隐瞒,钟离想了想,笑道:“沈先生睿智,钟离佩服,大帅此番令我率三万大军协助高峰,共主夏州。”
共主夏州?说的好听,夏州此时有兵十数万,黄巢手下之兵也不过如此,他真敢不顾后方,倾所有兵马入主夏州?沈安之看向钟离,两人相视一笑,不言而笑。
钟离打马上前两步,紧紧看着林严,默默道:“你便是林严?”
林严笑了笑,“在下正是林严,钟离将军大名,林严久仰也。”
钟离哈哈大笑,满是笑意的朝林严说道:“你我并无相交,此次更是首次见面,何来久仰一说?”
林严瞥了瞥嘴,冷声说道:“人言,钟离善杀百姓做于干粮,如此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钟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息,冷声道:“人言多虚,林将军此等人物,想不到,竟会与那些口舌如剑的小人同伍。”
林严微微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废话也是无益,林严看向高峰,冷笑道:“高将军此番进犯邰县,不必知意欲何为?”
高峰冷冷一笑,性格阴冷的他,说话向来不喜欢饶弯子,当即说道:“天下大乱,强者生存,弱肉强食,黄大帅心怀天下,意欲重整夏州,还无数百姓一黎明天下,你等如若降于黄大帅,荣华富贵,当手到擒来。”
听完高峰一番文啾啾的话,林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古代之人何其怪哉,不管是做强盗的,还是做贼的,为何都要与百姓扯上那么点关系?怪也,怪也。
见林严当场发笑,钟离几人的脸色皆是沉了下去,胡山行脾气火暴,第一个忍受不住,大骂道:“林严小贼,你笑什么?”
林严突然停止了笑声,冷眼朝钟离看去,冷言道:“我若是不降呢?”
钟离看着林严,森冷的说道:“只有一战,你胜,我等退出夏州,你败,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着双方谈判破裂,死战,已是无法避免,林严回到营中,当即命令各营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下完命令,林严打眼朝远处望去,黑点斑斑中,人影晃动,高峰大军也是已经行动,分为四部,各向大营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已形成包围之势,一种极其沉重的心情在林严心中涌动,这种感觉,使林严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王博说道:“高峰想把我们围死啊!”
古剑仁不屑道:“怕什么,大营墙壁甚高,高峰想要攻进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严摇了摇头,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沈安之与王猛皆是不见人影,疑惑下,正要命人下去寻找,沈安之已是登上高台,走了过来,“将军,三军将士皆已经整军完毕,随时可以开始突围。”
林严点了点头,默默不语,高峰大军已经开始行动,一旦被他们完成包围之势,在想突然,将会万难。
林严看了看王博与古剑仁,两人皆一言不发,苦笑两声,道:“两位将军有何打算?”
王博早已经决定与林严一同离开,当即跪下,朝林严拜手道:“王博不才,年已四十,却至今一事无成,今,愿追随将军成就一番伟业,请林将军收留。”
林严急忙扶起王博,笑道:“王将军言重了,林严愧不敢当,你我同辈相交便可。”
说完,又看向古剑仁,道:“古将军有何打算?可是准备回恍县?”
古剑仁苦笑两声,摇了摇头,回恍县?回去又能如何?高峰如此大势,今日大败已是成为定局,待高峰占领邰县,整和大军后,必会进军恍县以北,自己不过二千余士兵,到时又能拿什么抵抗高峰大军?
古剑仁沉思了片刻,忽然朝林严问道:“如若突围而出,将军又有何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