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二年,十月初十。
大雨绵绵,这场秋雨已是不停的下了整整三天,对于整个行军速度影响很大,历经三天的行程,柴用领着四千士兵不过才走了不到三百里。
林严躺卧在一辆驮着粮草的马车中,寒风阵阵,雨滴洒落在马车周围,响起一阵阵炮竹般的声音。
林严毫无精神的打了一个呵欠,脑中昏昏欲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对于朱温的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林严已是从最初的不解与愤怒,到现今的漠不关心与冷漠,既然朱温已是任命柴用为主将,那么林严就不用太过操心了。
听着雨滴与马车的碰撞声,林严心中一片平静,现在想来,这样的生活反到还不错,虽然失去了指挥兵权,显得有些窝囊,不过转眼想到外面大雨绵绵,柴用却不得不亲身指挥,想想都是一阵冷颤。
一阵晃动,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就在林严愕然间,一名全身湿淋淋的男子扫过车帘走了进来。
林严看了一眼来人,笑道:“金都尉,所来何事?”进来之人叫金近,今年三十余岁,乃柴用亲兵都尉。
金近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不时的颤抖着,冷冷的看了林严一眼,语气微微颤抖着说道:“林…将军,柴将军下命……停军作饭。”说完,也不顾林严,一屁股坐了下来,显然是想在车中温暖片刻。
林严微微一愣,扫开车帘朝车夫叫道:“小三,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三一身油衣,脸色幼白,今年二十二岁,闻言转过头来,回道:“将军,快到酉时了。”、
酉时?还不到五点啊!林严朝金近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作饭,出什么事情了?”
林严与柴用不和,卫州城中路人皆知,金近身为柴用的心腹,自然对林严没有什么好感,默然的看了看林严,道:“末将…不知!”金近双手抱肩,身体不停的颤抖着,经过一天秋雨的清洗,此时显然是冷到了极点。
林严看着金近的苦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过身下的毯子递给金近,道:“金都尉拿着暖暖身子吧!”
金近拿过毯子,紧紧的披在身上,感激的看了林严一眼,语气稍显温和的说道:“雨势太大,众将士具是疲累不堪,许多士兵得病而停,柴将军不得以只好下令休息片刻。”
林严微微一笑,顿时明白了过来,大雨连绵,众多士兵肯定是疲累不堪,不过最多的,应该还是柴用有些熬不着了,所以才下令停军休整。
“呵呵,柴将军果然爱兵如子。”吨了吨,林严笑道:“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经过林严方才的一番关怀,金近的态度显然是对林严有了一些好转,想了想,毫无隐瞒的说道:“在走二百里地,就到琅县了。”
琅县?林严心中默默的念了念,照如今的速度,在走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想起柴用的军令,林严朝金近客气的笑道:“外面雨大,金将军还是在车中休息片刻,我这就去安排人生火作饭。”
扫开车帘,一阵寒风夹带着片片雨丝倾袭而来,好冷的天气啊!林严不禁打了一个颤抖,小三听见响动,转过身来,见是林严,连忙起身说道:“将军怎么出来了,有事情吩咐小三去做?”
小三全名叫赵三,与赵卫是同乡,两人自出军已来,相随数年,感情非常要好,此次出行夏州,只有胡献跟在身旁,赵卫有些不放心林严的安全,便叫赵三随军左右,在路上照顾林严的生活。
林严道:“柴将军下令停军休整,你去叫火头营扎营作饭。”
“我这就去,外面风大,将军还是到里面去吧!”赵三点了点头,下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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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名都尉、偏将随着柴用走进了行军大营,见帐内中央生着一盆烤火,众人连忙围了上去,伸手取暖。
林严领着三名手拿托盘的士兵进了主将大营,见到柴用众人围坐在火盆前取暖,不禁笑了笑。
见到林严进来,除了胡献起身打了个招呼外,其余等人则是一动不动,只是扭头看着林严。
林严见他们看着自己,当即明白过来,连忙叫身后的士兵把托盘上的木碗拿给众人。
柴用安过士兵递来的木碗,见碗中竟是清水,当即怒视林严,冷声说道:“碗中为何是清水?难道军中粮草都已经用完了?”
林严苦笑两声,解释道:“外面雨势太大,火头营弄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火给升起来,现在正在加紧作饭,还需半个时辰才能端上来,我叫士兵先行烧了一些热水,好让众位将军暖暖身子。”
柴用脸色稍缓,点了点头,端着木碗把热水一口饮尽,喝完滚烫的热水,柴用身上有了一些暖意,朝林严笑道:“还是林将军想的周到。”柴用虽然与林严不和,可是事情的轻重还是明白的,如今大战将至,需要的是众人团结一至,所以这一路走来,柴用到没有怎么为难林严。
林严笑了笑,道:“柴将军何需客气,这些都是林严份内的事情。”说完,林严挨着胡献坐了下来。
柴用忽然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个鬼老天,雨都下了三天都还不见停,士兵多有得病,士气不震,哎!这仗还怎么打啊!”
旁边一名都尉安慰道:“将军何需叹气,在行二百里就到琅县了,如能破之,大军必能好生修养一番。”
柴用叹着气,摇了摇头,看着林严,道:“林将军可有什么建议?”
林严看着火盆中忽高忽低的火苗,缓缓说道:“陈定山现今驻守陌城,琅县与陌城相隔六百余里,如果陈定山只是想要夺取夏州一地,琅县应该还没有被陈定山占领,至于高恿泰是否有驻守兵马琅县,我等现在也是不知道,还是等哨骑探明了情况在说吧!”
柴用默默的点了点头,道:“林将军所言有理,琅县是夏州东部重县,应该会有军马守卫,只是不知道那里驻守的是陈定山的部队还是高恿泰的部队。”
这时,柴用身旁一名都尉忽然感叹道:“不管是谁的部队驻守在琅县,我军都不好打啊!这才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已是有数百士兵得病,士气更是低迷到了极点,如若硬攻琅县,损失必定不会小,接下来的行动就不好办了。”
柴用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默默的点了点头,显然很是赞同这名都尉的话。
林严朝火盆中加了几块木头,忽然说道:“其实我军根本就不需要这般赶路,陈定山明是占领了整个夏州,却不过只是打跑了高恿泰而已,以他目前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占领夏州所有的城池,何况周围还有强敌环刺,自保已是不宜。另一方面,琅县相隔陌城六百余里,临近毫州,高恿泰现今身在濮州,离琅县也是有四百余里的路程,已他目前的处境,根本就顾虑不到琅县这里来,所以,琅县现今就算有兵守卫,应该也只是高恿泰以前留下的兵马,并不会太多,琅县已是郎中之物,陈定山与高恿泰就是想到这里,恐怕也是力有不及,既然如此,我军又为何要这般急着赶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