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的平安归来,使一支梅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也埋怨他回来的不是时候。人家正准备着抓他呢,他却巴巴地赶回来,颇有些自投罗网的意思。
而张俊却是满心欢喜:"这厮回来的正好,连窝端了!"于是就皮笑肉不笑地对包正说道:"包大人,皇上正在宫里等着封赏你呢,咱们就赶紧上路吧!"
包正也满不在意地说道:"好,那就有劳张大人在前面带路了!"
张俊一挥手,上来一群士兵,将众人全都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就押出了将军府。梁红玉刚要阻拦,包正却对他笑道:"韩伯母放心,一会张大人就会给我送回来!"
张俊押着众人,径直来到了金殿交差。众人之中,有几个是第一次看到过皇帝的宫殿,都十分新奇。只是今天是被绑着进来的,未免有些提心吊胆,少了几分观赏的兴致。
包正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被宣上了金殿之后,就跪倒在地,口中说道:"参见万岁,请恕臣不能给您叩首问安!"
赵构在龙书案前面沉似水,口中怒喝道:"大胆包正,竟然胆敢入宫行刺,你可知罪!"
包正听了,连忙说道:"陛下,臣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夜入皇宫。此事定然是有奸人陷害,请陛下明察!"
这时,秦桧出班奏道:"陛下,这个包正十分刁滑,昨夜微臣曾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已经从体貌上认出了他。只是还有同伙相助,这才被他逃脱。今日若不用刑,恐怕他是不会从实招来的!"
赵构点点头,他也早就憋着要打包正的板子了,这下正中下怀,于是就刚要下令动刑。却见韩世忠忽然奏道:"陛下,这个包正一直住在微臣家中,并不曾惹是生非。他们既然住在微臣的家中,此事就牵扯的我,他们要是有罪,微臣也逃脱不了干系。陛下若是不分青红皂白,难免屈打成招,叫人难以心服!"
秦桧一听,于是说道:"这么说,韩将军也不能置身事外啦!"
韩世忠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等立身最正,又何惧之有!"口中虽然说得坚决,但是他的心中也着实没底。
秦桧也正想趁机将韩世忠拉下水,于是笑道:"好!韩将军要与包正等人荣辱与共,确实仗义,只怕到时候受了他们的牵连,韩将军一世英名,难免付诸流水啊!"
韩世忠凛然不惧:"我不必和你啰嗦,你且先审理这个案子再说!"
秦桧这才又转向包正道:"昨天夜里,你可是在韩将军的府中过夜?"
包正听了,微微一笑道:"不曾!"
"那你去了何处?"
包正呵呵一笑:"秦丞相,这个还非要我说出口吗?"
秦桧冷笑道:"当然要实话实说!"
包正于是对秦桧道:"请丞相附耳过来!"
秦桧道:"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话叫大家一起听来!"
包正面上忽然现出了为难的神色,最后,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大声说道:"秦丞相,昨夜我就在你的家中啊!"
秦桧一听,不由大怒道:"一派胡言!你好端端的,跑到我家作甚!"
"是秦娥儿小姐相招,在下实在是不好拒绝,所以就去了,昨夜就住在秦小姐的绣楼上。"
秦桧听了,脸上气得肌肉乱颤:"你‐‐你这厮着实无礼,竟然血口喷人,玷污我女儿的清白!"
包正无奈地说道:"是你非要逼着我说的,我也是不想说啊!"
周围的群臣一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有的还掩口偷笑:"秦桧审案,却审到了自家女儿的头上,实在是好笑啊!"
赵构在宝座上也是莫名其妙,于是对秦桧说道:"爱卿,可有此事!"
秦桧急道:"陛下,微臣昨夜在宫中布置捉拿凶手,未曾回家。待我派人回去,一问小女,便可拆穿他的谎话。这厮定然是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顺口胡说,混淆视听。"
韩世忠听包正如此一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有所依凭,于是就上前奏道:"万岁,不如将秦家小姐也请到金殿上,当众将事情说清楚,才能显出公平来!"
赵构一听他说得有理,于是就传旨道:"有请秦家小姐上殿!"自然就有太监和护卫前去办理。而秦桧则恨恨地看着包正,心中暗道:"这厮真是难缠,死到临头,还要反咬一口,等到你无话可说之时,一定叫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传旨的太监终于回来,对赵构道:"启禀皇上,秦娥儿带到!"
赵构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于是说道:"宣她进殿!"
很快,秦娥儿一身鹅黄色的纱衣,缓步走上了金殿。她还是娥眉淡扫,一副清新脱俗的模样。众大臣都暗赞不已:"秦桧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秦娥儿先叩拜了赵构,然后对秦桧说道:"爹爹,不知何事召唤孩儿?"
秦桧手指着包正道:"娥儿,这厮竟然说昨夜在你的闺房过夜,玷污你的清誉,你且当着万岁的面,洗脱自己的清白!"
那秦娥儿听了,竟然低头不语,脸上渐渐露出了红晕。秦桧见了,心中猛然一惊。上前抓住了女儿的双手,厉声道:"娥儿,你如何不说话?"
秦娥儿终于轻声说道:"爹爹,那包‐‐公子昨夜确实在孩儿的房中!"她的声音虽然不是甚大,但是此时大殿上出奇地安静,大家都在凝神静听,所以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立刻一片大哗,也顾不得是在金殿之上,都议论开来。
秦桧却是宛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金殿之上。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舞,随后双膝一软,就要瘫倒在地。
秦娥儿见了,连忙上前扶住了父亲。这时,又上来了几个秦桧的党羽,这才将他扶住。过了半晌,秦桧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指着秦娥儿道:"你‐‐你这个贱人!老夫的脸都被你丢尽啦!"
秦娥儿只是在一旁垂泪不已,看得下面的包正也是心疼不已。
赵构一看这种情形,审案倒审出了一段风流韵事,也不禁暗自好笑,心中思量道:"莫非昨夜真不是包正等人所为,还真是冤枉了他不成?"
那秦桧回过神来,厉声对秦娥儿说道:"等回府再与你算帐!"然后又转回身对赵构说道:"皇上,这事虽非包正所为,但他的手下却逃脱不了干系!"
这个时候,小黑实在是按捺不住,大声说道:"你这厮怎么还纠缠不休?洒家昨天就在屋里睡觉,在梦中倒是游了一遍皇宫!"
韩世忠听了,呵斥道:"多嘴,金殿之上,岂是你随便说话的地方!"
秦桧却看着一支梅道:"这个人就是昨夜要刺杀金国使者之人,昨天夜里,已经有多名侍卫都看到过你,虽然你当时蒙着面,但是你的身形却不会错的,你就是大盗一支梅!老夫已经留意你很久啦!"
一支梅听了,面不改色,对秦桧说道:"丞相若是只凭着身材,就确认在下是入宫的刺客,恐怕难以服众吧!"
这时,张俊上前道:"昨夜就是你黑巾蒙面,穿着一身黑衣,我的眼睛是不会错的!"
忽然,在一支梅身后,站出了一人,朗声说道:"我可以证明,贾姑娘昨夜就在我的房中过夜,并未出门!"
众大臣一看,又是一个浑身英气的女子,不由连连称奇:怎么又牵扯到闺中之事啦!
秦桧看了一眼这个女子:"你又是何人?你的话能有几分叫人信服!"
那女子道:"我是金国的使者完颜飞凤,这位贾姑娘乃是女扮男装,昨天晚上,我们就同床而眠!"
此言一出,立刻又引起了金殿上的一片议论。今天实在是叫人太出乎意料了,这个金国的使者怎么也和包正一伙扯到一起了呢!
秦桧冷笑道:"你休想在这里瞒天过海,你明明就是一个汉家女子,却跑到这里来冒充什么金国的使者,实在是可笑之极!"
完颜飞凤道:"可以将我们金国的特使叫来,一认便知!"
秦桧道:"这个不劳你来操心,当然要请出金国的使者,当面来指认你这个假冒者!"然后,又对赵构说道:"皇上,看来还得劳动一下金国的特使!"
赵构也点头应允,于是,太监就去传金国特使刘筈。好在他就住在宫中,来回倒也方便。不多时,刘筈就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金殿。
完颜飞凤见到了刘筈,于是就叫道:"刘叔叔,我在这里!"
刘筈擦了擦眼睛,惊喜地叫道:"凤儿,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些暴徒杀害了呢!想不到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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