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在李二的手心里写了一个"银"字,然后又在小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叫他带着李二去后院晒太阳。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春日融融,晒在身上,暖暖洋洋。李二寻了一块青石,在上面坐了,然后摊开了手掌,美滋滋地晒起了太阳,倒也颇为惬意。
再说大堂上的包正,见李二走了之后,然后唤过了一支梅,吩咐了一番,一支梅领着几个衙役,就二番来到了李家老店。
进得店来,只见老板娘正坐在板凳上,和一个年轻人在商量着什么。看见了一支梅等人,立刻又顿足捶胸地嚎丧起来。
一支梅冷笑了一声:"老板娘,你就不要在装相了,一会到大堂上哭去吧!你丈夫李二已经全部都交代了,是你们夫妻偷了胡家旺的银子。现在马上取出银子,随我到大堂上听候发落!"
那老板娘先是一惊,连忙偷眼观看一支梅,只见他不露声色,说得有模有样,心中不由暗道:"李二这个贼骨头,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嘛,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好像不对吧,是不是他们将李二关在府衙,然后跑到这里来诈我。要不然,怎么不把那挨千刀的李二一起带回来,那样岂不更省事。对,其中一定有诈,我可千万不能承认啊!"
这婆娘盘算好了,然后就扯开了嗓子,大叫起来:"冤枉啊,哪里有这样凭空污人清白的?要是不信,你们就在店里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五百两银子!"
一支梅见了,心中暗道:"这个泼妇果然刁滑,不肯上当,那就只好进行下一步了。"于是又大喝一声:"那就也将你这个刁妇带到大堂,和李二当面对质,看你还如何狡辩!"
老板娘也干脆撒泼到底:"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就是到了皇上那里,老娘也不怕!"说罢,也不用差役动手,吩咐那个年轻人‐‐自己的弟弟,看守店铺,自己就率先走出了客店。
于是又来到了临安府的大堂,老板娘往地上一跪,竟然毫无惧色,一双眼睛,还贼溜溜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她一看没有丈夫李二的身影,不由心中大定:"看来,定是他们使诈,要不然,早把李二带上来和我当面对质了,何必这么费事。"
包正一看下面跪着的老板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着实气恼,于是将惊堂木一拍,口中喝道:"大胆刁妇,你是如何伙同丈夫,盗取客人的银子,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老板娘心中暗暗冷笑:"臭小子,跟老娘虚张声势地玩这一套,你还嫩点。老娘什么阵势没见过,焉能怕你?"
于是口中说道:"回禀大人,我们确实没有拿胡家旺的银子,您要是不信,就将我丈夫带来,我们当堂对质!"
包正听了道:"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速速将李二带上堂来,看你还如何狡赖!"
立刻有差役到后院去叫小黑,小黑闻讯后,就拉起了在大石头晒得晕晕乎乎的李二,一起绕到了堂口。那李二晒得很是舒服,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猛然被小黑唤醒,连忙看了一下手心,上面的那个字还是清晰地留在上面,不由心中大定。
到了堂口,小黑就一手抓住李二的一只胳膊,一手按住他的脑袋,叫他不得抬头。然后回话道:"大人,罪犯李二带到,请大人发落!"
包正于是就大声喝问道:"李二本官再问你一遍,你一定要从实招来。你手里的'银';字到底还在不在?"
李二听了,心想:"刚才我还看了呢,那墨迹黝黑发亮,清清楚楚。"于是连忙回道:"大人,'银';字还在我手上呢!"
包正哈哈大笑道:"好,先将李二带下去。老板娘,这回你还有何话讲?"
老板娘这下也傻眼了,她亲耳听到了丈夫承认了银子还在手上,看来是李二这个软骨头禁不住拷问,就从实招了。于是,她也只好放弃了抵抗,对包正说道:"大人,银子确实是我们夫妻见财起意,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撬开了房门,盗出了五百两银子。这些都是李二的主意,和民妇无关呀!"
原来,包正见此案无证可查,于是就想出了这条妙计,在李二的手心上写了一个"银"字,然后忽然发问,使老板娘错把"银"字听成了"银子",这才叫她伏罪。
如今见她将责任都推到了丈夫身上,于是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老板娘可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啊!那偷来的银子,你们藏在了何处?"
老板娘也只好实话实说:"银子偷来之后,就被李二埋藏到了我们夫妻所住的床下。"
包正听了,于是就吩咐一支梅带领几个差役,押着老板娘,去客店中起赃。一支梅到了李家老店,进了他们夫妇居住的屋中,掀翻了大床,下面是一块块的方砖。差役按照老板娘所指的位置,抛开了方砖,又向下挖了一尺,果然看到了一个褡裢,取出之后,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支梅清点了一下,竟有八百两之多,于是问道:"那胡家旺只丢了五百两,这里如何会多处三百两?"
老板娘答道:"是我们将自家的三百两银子也放在了里面,差爷,您就行行好,将那多出的三百两还给我们吧,那可是我们开店辛辛苦苦赚来的呀!"
一支梅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银子?你好是想想怎么坐牢吧!这既然是胡家旺的褡裢,里面的银子当然就全是他的啦!"
老板娘听了,顿时瘫软在地。一支梅于是就带着银子、押着人犯,满载而归。包正见银子顺利取回,于是就当堂还给了胡家旺,并嘱咐道:"出门经商,需事事小心谨慎,以后一定要切记!"
胡家旺也连连磕头不已,手抚着自己的褡裢,泪珠簌簌而下。包正好言安慰了一番,就将他打发走了。然后对张俊说道:"张大人,这李二夫妇,该如何处置,就只有辛苦你了!"
说罢,带着一支梅等人,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这一日连破两案,叫包正信心大增。
在以后的几天里,包正使出自己神探的手段,连连告捷。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已经破获了八件疑难案子。其中不乏积压了几年的旧案,一时间,临安府的上空,也仿佛清明了不少。
到了第十日,包正升座临安府,却是满腹心事,高兴不起来:仅剩最后一天啦,可是还差两个案子,而最开始的郭汜死亡的那个平凡案子,却仍如一块巨石般拦在自己前进的路上,即使今天午时之前再侦破一件案子,还是完成不了十日破十案的任务啊!
坐在包正身边的张俊,倒是心情十分愉快:虽然这几天包正如有神助,将一件件在自己看来,都是不可能侦破的案件顺利地破获,其手段也确实叫人瞠目结舌。但是现在还剩最后一天,只要到了午时,就算结束。包正想要完成任务,却比登天还难!
所以,张俊大人就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安心地等待包正的失败。这几日,他可是十分郁闷,看来,要在今日午时全部发泄出来了。
正位上的包正也兴致不高,他看了看两旁的差役,然后说道:"诸位,我与大家相处了十日,在这十天之中,劳动诸位不少,在下先致谢啦。今日包正限期已到,不能再与诸位携手希望将来有机会,大家在一起共事。"说罢,就站起身来,向两旁抱拳施礼。
下面的大部分差役也都对包正钦佩不已,心中也不免惋惜:如此人才,却是怀才不遇,实在是可悲啊!
仵作赵鼎和包正接触最多,更为包正细致入微的观察,无懈可击的推断所折服,听包正这么一说,不由险些掉下泪来。
这时,一个差役上前道:"包大人,对于郭汜的离奇死亡,您可曾检验了他的鼻孔?"
包正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还真不曾检验。刘喜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那个叫刘喜的差役说道:"大人,如果将长钉从死者的鼻孔钉入,长钉穿脑,人定毙命,而从外表,却看不出伤痕。大人不妨一验!"
包正听了,心中也豁然开朗,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于是激动地说道:"好,现在就赶奔郭家,重新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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