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世之殿。
“肮脏的魔啊,你没有资格站在吾前面。”
“咔!”、“咔!”
骨头粉碎的声响。
“蓬!”
失去支撑的镰鼬跪在了咒世者魔座之下,交错的骨头刺穿膝盖突兀兀的暴露在皮肉外面,“咒世者,你就这样对待诚心向你归顺的子民吗?”
“吾厌恶叛徒。”咒世者冷冷道。
镰鼬讥讽道:“叛徒?好笑,夜鸾之国从来都是男xg魔贵族的掌中物,我只是要从女帝手中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哦?”咒世者双眼微微睁开,幽绿的眼睛里尽是鄙夷之sè,“无能的魔啊,你想利用吾吗?”
“是啊,相互利用,各取所需。”镰鼬如实道。
……
她是永远不会被忽视的存在。
就算是浅蓝sè的长裙也遮掩不了她姣好的身材,看似柔弱,她却被这个国家的魔族冠以夜之女帝的光环,夜鸾之殿的救赎。
夜鸾之国数万年以来的男尊女卑观念在她眼里没有丝毫存在感,那些反抗她统治的旧贵族永远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死去的魔怎会有意识呢?
被夜sè的冷艳淬染过的黑sè长发,纯净没有一丝杂质的翡翠sè眼瞳。
嘴角优雅地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盯着满城的残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你们好弱……”
对于女帝来,背叛只有有一次,因为她不会给敌人第二次背叛她的机会,死者永远都是安静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女帝前面那一城的尸体,除了尚未凝滞的血脉还在向外汩动着鲜血,他们连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再有呼吸,如果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的话他们绝不会再去招惹她,女帝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
执念是罪,痴也是罪。
痴迷权利的旧贵族怀揣着名为执念的yu望妄图颠覆女帝的时代。
触碰不到的幻觉,他们不会明白的,因为死者只有怨念。
浅蓝sè的长裙在血红浸染的死城里是如此特别的存在,该称之为妖艳还是冷酷呢?
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极为无趣的事情似的。
“吧唧!”、“吧唧!”……
踩着满地的血水,缓缓走出一个贵族。
“叮!”、“叮!”……
细长脖颈上悬挂着的三重金属质链圈因为相互摩擦而发出清脆的叮咛声。
金sè微微卷曲的长发,白须的皮肤,宝石般jg致的眼瞳,近乎妖孽的脸庞,这座城市的主人,大贵族,焰虺。
“啪!”、“啪!”……
不合时宜的掌声。
“您还是那么美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焰虺右手放在胸前恭敬地弯腰向女帝致敬。
黑sè魔息凝成的魔座,女帝端坐其上,傲慢地打量着焰虺,“你终于肯出来了吗?”
“吾一直站在那里观望啊,您出手真是毫不留情,就算数万名卑微的魔躺在您脚下您还是如此优雅,吾深爱的魔皇,向您致敬!”
女帝冷冷地盯着焰虺,“为什么要反抗我?”
“唔,这是一个好问题。”
焰虺右手抚摸着下颚,眼角满是玩味的笑,“权利,yu望,吾总是想知道站在您的高度上看到的风景是否不一样?”
“可惜,你永远体会不到。”女帝淡淡道。
“凌驾于万万魔之上,那是怎样的一种高度?”
焰虺冰冷的眼瞳变得灼热起来,就连他周围的血泊、肉块、骨头也开始燃烧了,肉糜烤焦的味道开始充斥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金sè的火焰噌噌窜起,幽幽跳动的魔焰舔舐着一切可以触碰到的物体。
“呼!”、“呼!”……
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拍打着这座早已死去的城市,历经数千年而岿然不动的城墙、石门、宫殿开始坍塌,轰隆隆,堆砌这座城市所用的巨大石块像是一群欢快的雨般洒落了下来……
这座城池的最后一块瓦砾也归于虚无的时候,一张狰狞丑陋的鬼面出现了,金sè的鬃毛,y戾的眉角,燃烧着的三只眼瞳,穿着粗壮锁链的鼻孔,两排相互交错的剑齿。
“呜呜呜~~~~”
“呜哈哈哈~~~”
“嘻嘻嘻~~~”
……
数以万计的亡魂聚集在那张鬼面的周围。
“嘎啊!嘎啊!”
鬼面张开了那张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大嘴,“嘎啊!嘎啊……”
“呜呜呜~~~~”
“呜哈哈哈~~~”
“嘻嘻嘻~~~”
所有的亡魂都被吸进了那张有无尽吸力的嘴里,邪异y祟、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始终充斥在鬼面的周围。
焰虺左手牵着锁链的一端,另一端锁在鬼面的鼻孔处。
“嗯?”
女帝打量着那张大的不像话的鬼面,“这座城市的守护魔吗?”
沉睡了数千年的守护魔被焰虺唤醒了。
“看来你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女帝如是。
焰虺笑道:“吾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
“哦,焰瓮,你还是那么有自信。”
“咱谬了。”
焰虺嘴角流露出一丝残酷。
“哗哗哗”
焰虺左手中的锁链剧烈地抖动起来,“嘎啊!嘎啊!呼哈……”锁链的另一端鬼面似乎很痛苦,本来就很丑陋的鬼面扭曲之后更为骇人,三只眼睛、粗硕的眉毛、肥壮的鼻子几乎凑到了一起,“骨碌!”、“骨碌”鬼面眼瞳里的数以百计的复眼转个不停,彼此相互碰撞,几yu跳出眼眶。
“这座城市已死,最后的守护魔啊,献上你的一切吧!”
从焰虺嘴里溢出一串串近乎实质的符咒,金sè的符咒按照焰虺的意志徘徊在鬼面的周围,一圈又一圈。“嘎啊!嘎啊……”鬼面痛苦之极,怒吼不已,“叮叮叮”焰虺手中的锁链紧绷随时有断掉的可能。
“你想吸收它吗?”女帝散散道。
“是啊,吾这样做,能否让您增加几分乐趣?”焰虺笑道。
“随你喜欢。”
女帝并未出手阻止,她有绝对的自信。
她是女帝。
左手手臂缠着锁链,焰虺双臂张开,金sè的魔息旋绕在焰虺周身,离地,焰虺一离地,悬浮在空中,“你,反抗不了吾,你的一切吾收下了!”
“嘎啊!”、“嘎啊……”
被一圈圈符咒裹挟着的鬼面挣脱不得,拉伸,拉伸,就像抽丝剥茧般,无数根金sè的丝线从鬼面脸孔剥出,那些飞出的丝线全都涌向了悬浮在空中的焰虺,“嘎啊!嘎啊……”鬼面极为痛苦地低吼着。
当最后一丝散发着金sè质感的丝线被焰虺吸收,鬼面凄厉的低吼声也彻底消失了。
“让您久等了!”
焰虺冲着女帝报以歉然的微笑。
“喝~~!!”
焰虺双臂举过头。
“咔咔咔”
焰虺全身开始膨胀,“嗤嗤嗤”焰虺华贵的长袍粉碎了,膨胀,膨胀……
“咔!”、“咔!”……
十六只满是金sè锯刺的腹足深陷于地面之中。
八对腹足撑起了十丈高的身体,完全吸收了鬼面的焰虺化身为一只巨大的鬼蜘蛛,幽蓝sè的眼瞳满是复眼,骨碌碌,所有的复眼转个不停。
“额,这就是你的尊容?!”
女帝极为厌恶地瞟了一眼那只全身覆有金sè毛绒的鬼蜘蛛。
“咕!”、“咕!”……
鬼蜘蛛腹中传出巨大的声响。
“刷!”
一帘淡金sè蜘蛛丝喷向了女帝。
女帝没有躲,甚至根本没有动。
“焰瓮,怎能让您老失望呢?”
女帝艳丽一笑。
单手托腮,女帝看夜不看向她卷来的蜘蛛丝。
黑sè冰冷的魔息像是地底涌出来般,吞噬了光线,折shè出死亡的y郁,如cháo水般散开。
金sè与黑sè的交融。
与其是交融还不如是吞噬更合适,浓郁的、冷酷的、绝对的黑sè,像是吞食了猎物的黑豹般舔舐了一下下唇,无边无尽的黑暗向鬼蜘蛛涌了过去。
“轰轰轰”
剧烈的晃动,被黑sè魔息包裹住了的鬼蜘蛛疯狂地扭动着腹足。
连同溅起的碎石土屑,裹挟在黑sè魔息中的鬼蜘蛛暴躁地向女帝攀爬了过去。
“嗯?”
女帝秀气的新月眉微蹙,“果然,活了那么久的古老生物没有那么容易就消失……”
冲到女帝前面的鬼蜘蛛张开身体最前面的那对粗壮有力的金sè巨螯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没有躲,女帝依旧没有躲,向上伸出右手,女帝抓住了其中的一只巨螯,另外一只呢,“嗤嗤嗤”被黑sè的魔息碾碎了。
“咔!”
一声细微的裂碎声。
被女帝抓住的那只巨螯上出现了一线浅浅的裂纹,如此的细微,以致凭肉眼几乎看不到。
拿开了,女帝的手从那只巨螯上拿开了。
“……永别了……”
女帝甚至收起了黑sè的魔息。
空间再次明亮起来。
那只怔住了巨大的鬼蜘蛛姿势没有改变,焰虺不明白为什么他动不了,明明只要轻轻一挥就可以割掉女帝漂亮的头颅。
“咔!”
一块金sè的壳甲从鬼蜘蛛的巨螯上崩飞了。
“砰!”、“砰!”……
焰虺感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刺耳,受不了了,他要崩溃了,那轰隆隆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就是如此剧烈地在他肺腑、内脏、耳膜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共振。
女帝离开了,消失了。
“咔!”、“咔!”……
鬼蜘蛛全身都裂开了,剥落,凋零,就像是一株残败的金菊。
永久陷入死寂的残破,死去了的城市,城之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