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魁英木然的坐在家中厢房的床榻上。他的年纪并不大二,儿乍眼一看,却仿佛是年过花甲的董煮之年一般,黎魁英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宅子很大。很亮堂,由四个厢房,一个正厅,一个侧厅外加一斤,后院组成,在这谅山,他绝对可以跻身于大富之家的行列。
只是这座大宅子里却是空空无人,只有左侧厢房里的黎魁英一人默默的出着神,他确实曾经风光过,他的父亲在越南是个显赫人物,直到他继承了家业,虽然比不上父亲,可也是守成有余,谅山城外的田庄他便有六处。
这又如何呢?黎魁英颤抖着阖上眼,浑浊的泪水忍不住溢了出来,他至今能记得那一幕,无数的法国兵狰狞的进城,随后冲入富户的府邸,轻车熟路的开始搬抢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唯一的儿子黎正明才十五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优越的生活使黎正明并没有将这群法国兵放在眼里,黎正明带着几个家仆阻拦,恼羞成怒的法国兵开始行凶起来,他们用枪管着黎正明的脑袋,毫不犹豫的开了火。
黎魁英的夫人眼见儿子倒在血泊中,立时便如疯子一般冲了过去,可是法国兵显然并不吝啬子弹,他们又迅的开了枪,
黎魁英并没有冲上去,当时的他吓傻了,摊在地上屎尿横流,脑中一片空白,他张嘴想叫,却又不敢出声音,一直到法国兵们心满意足的走了,他才突然削只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田庄被法国人没收,仓库里的米粮一干二净,连自己的妻子和唯一的儿子也再不会回来,除了这座空空如也的宅子之外。
黎魁英开始酗酒,他不明白在那一天自己为什么如此怯弱,那一天他本应该和他的妻儿们一道去的,可是偏偏他退缩了,他始终都不能原谅自己,有时候他对自己的恨意甚至过了那些法国人。
现在他有了一个机会,在这座大宅子的其他几个厢房里堆满了炸药,只要他愿意,哪怕是弄出一儿火星,他就能复仇,报复自己,也报复那群该死的法国人。
和他同样经历的有七个人,他们分布在谅山城每一个角落,他们的境遇差不多,虽然有贫富的差距,但是仇恨却是相同的,他们都已经厌倦了这斤世界,心如死灰,一心只为了复仇,只要有一个人燃了火星,那么七处堆满了火药的地方就会相继爆炸,这些炸药的当量足够在瞬间将整个并不大的谅山城陷入地狱。
怀表在桌上滴答滴答的出声音,时间不多了,这枚怀表还是清军送的,以保证他们能尽量的把握好时间,黎魁英身体略略的颤抖,却一儿声息也没有出,他可以隐隐约约听到街道上的响动。法军似乎又开始新一轮的洗劫。
这是注定的结果,越南与法国本土相隔着万里重洋,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希望来这里呢?只有金钱才能让士兵的贪欲转化为战斗力,而法国显然不想支付这笔军费,他们选择的是放任士兵们对新占领的殖民地进行抢掠,一切的收益都看他们自己,这种做法既能节省开支。又能鼓舞士气。
虽然谅山城已被他们搜刮过一遍,但是根据规矩,他们仍然不介意进行第二轮的抢掠。就算所剩不多,至少总比没有任何收益要强。
“畜生!”黎魁英终于出了一句话,他开始起身摸索出火石,到了这个时候,他反倒坦然了,死又有什么可怕,能陪着成百上千的法国狗和他一起去死,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黎魁英此时还产生了戏诗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应该给法国人一惊喜,他们不是在自己的面肃杀死我的妻子和儿子的吗?对,没有错,我应该在他们的面前燃这些火药,我要让他们亲自感受死亡,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导火索燃,最后轰然炸响,哈哈,真是痛快,就应该这样,让这群狗娘养的东西也知道受到伤害的痛苦。
“快来吧,法国狗们,我不会再怯弱了,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会证明给泉下的妻子儿子看的,快吧,我等不及了。”
“你们现在或许很得意吧,嗯,是的,抢劫和杀人确实是一件令人快慰的事,不过很快我就会告诉你们,你们笑不出来了,得意不了多久的,哈哈,怎么还没有来呢。我已经快等不及了
黎魁英的脸色终于有了表情,是狰狞的笑容和即将复仇的快慰,他的眼睛血红的如恶狼一般。他开始焦躁不安的走出厢房,在庭院里来回踱步,时间过得很慢,仿佛每一秒钟都需要等待很长的时间。
“咚咚咚”。暴躁的叫门声终于响了起来,庭院的大门仿佛不堪重负的不断抖动。黎魁英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刚才还嫌时间过得太慢,现
“不,不能慌,难道你黎魁英还会怕死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再留恋的了。”黎魁英定了定神,随后迅的冲向堆满了火荐的库房,将库房的大门打开,随后仍然站在门外,手上捏住了火折子,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庭院的大门。
“砰”门终于被砸开了,几个个不满的法国兵全副武装的冲入了庭院,他们自然有理由不高兴,作为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他们居然砸了这么久的门都没有人前来开门,这群可恶的东方猴子,居然敢违抗法兰西勇士的心意,他们凶神恶煞的开始搜索,很快就有人现了站在厢房门口的黎魁英。
“杀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有人肆无忌惮的大叫,这个东方猴子实在太可恶了,人在宅子里,居然敢不开门,这完全可以认为是一种无耻的挑衅。
“算了吧,我们没有必要杀人。”其中还是会有不乏同情心的人,这个心地善良的法国士兵心里想,在法毛西的时候,许多人连一只猫一只狗都不忍心宰杀,为什么到了这里,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呢?
“快看啊,那个家伙在干什么!”有人现了异常,一边端起了步枪,一边大吼。
黎魁英在笑,笑的很开心,甚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没有错,杀死自己妻儿的就是这些人,这群红色毛,蓝色眼睛的畜生。黎魁英开始吹燃火折子,而法国士兵显然也现了异样,已经有人准备开枪了。
“开枪有用吗?”黎魁英更是笑得肆无忌惮,这些火药被汉人堆积在这里时,就有一个外号叫大胡子的人跟他过,开枪是没有用的,只要自己尽量站在这个厢房附近,那些洋人的子弹就算弹射过来,也会不可避免的引起火花,最后引爆整个厢房的火药,这群蠢货,你们已经死定了。
“砰”有人开了火,而黎魁英亦将吹燃了的火折扔进了装满火药的厢房”
“轰”强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在庭院中的法国兵甚至连最后一个念头都没有想起,便立即被气流和火焰撕成了碎片,整个屋子木屑横飞,无数的火焰和膨胀的气流不断的向外扩展,所过之处,湮灭了一切的生物。
朵蘑茹云出现在了城西方向,随后演化为了熊熊大火,整整四条街道在一瞬间就燃烧起来,火光几乎将半今天空都映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的弹药库爆炸了?”戈尔登先是被这场景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向他的军官询问的时候,另一处爆炸声在城北响起,同样的场景重复了一次,而法国兵开始混乱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弄不清楚,但是他们明白一,靠近那两个爆炸的法国兵恐怕连渣子都不剩了,更为恐怖的是,至今为止,他们还不知道下一个爆炸在哪里,或许在城东方向、或许在城北,或许就在他们的身边。
果然,爆炸声继续响起,城东、城南、城西、城北、东北角落、西南角落、中央个置,几乎没有可以幸免的区域,许多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化为了灰烬,而活下来的人并没有觉得任何的庆幸,因为四处都燃起了大火,大火蔓延的很快,几乎每条街道都被火焰包围了,呛人的浓烟令人窒息,到处都是呻吟的声音,可是现在谁能顾得了谁呢。
戈尔登所在的街道附近同样生了剧烈的爆炸,庆幸的是一个眼疾手快的军官扑着他卧倒下来,那名可怜的军官被猛火烧死,而戈尔登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虽然他伤的非常重,呼吸困难,似乎整个肺部都烧着了。他大口的在浓烟中喘着粗气,只觉得一阵晕眩,他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火药库爆炸吗?不,不对,除非这个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库,那是什么?噢,上帝,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吴辰,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那个只会耍弄下三烂手段的恶棍,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是他,没有错的,上帝啊,这个恰子手、屠夫,他会得到报应的。
虽然不断的在诅咒,但是整座城市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现在最紧要的还是逃命,好在十几个并没有受到少严重伤害,侥幸躲过一劫的法国兵正好抱头窜过,有人看到了身处困境的戈尔登,几个有良心的法国兵将这个可怜的少将从即将燃烧起来的一处木质隔板下救了出来。
戈尔登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瞳孔中映照着燃烧着火焰,最后他终于感觉到了极度的疲倦,终于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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