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辰被冯子材唬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只知道历史上的中法战争最终是法军败北,可是这战争的细节却不得而知,冯子材分析的头头是道,恐怕也是浸淫了些时日而得出的结果,若真是如此,前线的广西精锐尽丧,这广西便危险了,一旦法军趁势拿下北宁、谅山、镇南关,整个广西便无险可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其实自他穿越之后,历史已经开始出现了偏差,谁知道这场战争会不会按着历史打下去,此时吴辰更忧心的是老爷子的安危,庆军可就驻扎在谅山啊,可千万别给那黄桂兰给坑了。
这一次作战的主力多以湘军骨干为主,大部分将帅都是湘军出身,起来这些湘军的将领曾经是叱诧风云,可是毕竟大多数人已有十几年未动过刀枪了,对付法国人还用对付太平军的法子,恐怕正如冯子材所的那样,非吃大亏不可。
吴辰不由问道:“那么冯将军可有什么法子,总不成你我在这里干瞪眼吧。”
冯子材苦笑:“这也只是冯某的一猜度,战场至上诡谲多变,谁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不是如此,更何况刘坤一和黄桂兰岂会听我们的教?咱们是庸人自扰之,皇帝不急,急死了我们做太监的。”随即又脸色忧郁的道:“冯某的家乡在钦州,若是北宁一线失守,法军便可长驱直入了,哎……国家多事啊。”
吴辰便不做声了,钦州与北部湾接壤,是广西难得的海岸线,法国人要进入广西,必须保证补给不被中断,6路的运输极为不易,一旦越南境内的谅山、北宁攻陷之后,十之会一边继续向镇南关挺进,另一边会分出一支兵马攻入钦州,届时这冯子材的家乡恐怕就要遭殃了。
过了片刻,冯子材恢复过来,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自有两广总督和广西提督去想,既然无事,不若我们去这桂林的郊外打猎吧,今日大人先歇下,明日清早我来叫你。”
吴辰应承下来,他心里也知道冯子材是苦中作乐,仕途上的不得志,以及对将来局势的悲观,使他不得不用其他的法子来排解心中的忧苦。不过这冯子材倒是个自来熟的人,吴辰与他谈话,非但在军事上受益匪浅,亦感觉到一阵轻松。
第二日,冯子材果然一身戎装,背着铁胎弓来了,吴辰带的则是一柄步枪,弓箭这玩意他没有时间去学,而且就算学了,到了如今这个时代亦没有了用处,冯子材显得精神奕奕,与吴辰并骑在前,后面是十几个亲兵,出了桂林城,一行人骑行了七八里,冯子材勒住马,遥指着远处连绵的峰峦道:“这便是南岭,是狩猎的好去处,就算是皇家的猎苑恐怕也比不得这里的猎物丰富呢,不过吴大人需心这些,这山里有不少土人,你若是不惹他倒是能相安无事,一旦他们觉得受到侵犯,便会不要命的截杀你,连土司都阻止不住,不过他们大多生活在南岭的深处,轻易是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吴辰头,便加快了马,进入山林时,倒是没有看到什么大型的猛兽,倒是那灌木丛、树洞中中不时探出一颗颗毛茸茸的脑袋来,冯子材引弓搭箭,箭锋指向远处的树洞,随后轻轻松弦,利箭便夹杂着破空的声音刹那而去。
笃的一声,一个冯子材的亲兵娴熟的奔过去,从树洞中取出一只足够三只巴掌大的毛茸茸野物出来,那野物的头部正中了一剪。
“这时花面狸,这南岭最多的便是这种东西,你别看这里没有猛兽,可是论起行猎,那些虎狼倒是好猎杀一些,反倒是这东西行动最是敏捷,灵巧无比,反倒是最难猎杀的,这东西的皮毛是好东西,大人在那天寒地冻的朝鲜,正缺了件御寒的皮裘,今日咱们弄几十张皮来,给大人赶制一件裘衣,也算是标下的见面礼。”
吴辰笑着头,环顾四周,徐徐勒马向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一只花面狸从一堆树丛中露出尾巴,显然后面的冯子材也看到了,坐在马上抱着手笑嘻嘻的看着吴辰的动作。吴辰拉开枪栓,瞄准那尾巴下的花面狸,颇有些激动的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树林中一阵受惊的鸟啼声,那树丛一阵窸窣,便静止不动了。
王二蛋飞身跑过去,拨开那丛杂草,却空无一物,原来那枪响之后,受惊的狸子便飞一般的逃了。
出战未捷,吴辰显得有些尴尬,众人便在这林子里漫无目的的闲转,却仿佛是因那枪声的响动过大,野物飞鸟都逃了个一空,令人沮丧不已。
冯子材脸上只带着笑,对吴辰道:“若行猎,还是弓箭好使一些,火枪嘛……嘿嘿……”
冯子材的身体仿佛不自觉的挺拔了几分,他娴熟弓马的功夫,可是这个时候火枪已开始普及,这让冯子材总是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之地的惆怅,如今吴辰吃瘪,他口里虽然慰藉,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到了晌午,战果并不丰盛,只有三四只狸子,一只豹猫,冯子材的几个亲兵们娴熟的架好了篝火,剥了两张狸子皮,去除了内脏,便烧烤起来,吴辰与冯子材在篝火旁闲聊了几句,冯子材道:“大人,下午恐怕也是没有收获了,今日来的不是时候,不若吃完了这野味便回去罢。”
吴辰头,一脸惭愧的道:“倒是吴某拖了冯将军的后腿,下一趟再也不带火枪来。”
…………
桂林城南门,病怏怏的几个守门门丁挎着腰刀无精打采的监视着过往的百姓,霎时间,从南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处,一名驿丁骑着快马,高扬着一个竹筒高声吼道:“让开,让开,紧急军情…十万火急,两广总督亲启……”
那驿丁声音嘶哑,挥舞着竹筒的手臂歪歪斜斜,显然有些脱力,上气没上下气的吼着,另一只手却是死死的攥住马缰,不断的催马继续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