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萨开始觉得吴辰是个很上路的人,而且在关键时刻拉了他这个‘兄弟’一把,亦足以显见吴辰的仗义,他与吴辰一道,在这附近的山村驻扎下来,随后征收了个最宽敞的宅院,让人预备好了笔墨,在宅院里整整待到半夜。
整整用去了两个时辰,一份声情并茂的请功折子总算完成,苏克萨当仁不让的立下了头功,他机智勇敢,表现出了极高的统帅素养,折子是先从苏克萨南下换防开始的,先是抵达了津城暂歇,随后苏克萨才得知一伙反对大清,反对老佛爷,并且阴谋打算与日本人勾结的叛乱份子正在附近,而作为朝鲜总督的吴辰对其展开了围剿行动。是可忍孰不可忍,勾结日本人也就算了,居然打出了反对老佛爷的旗号,作为都统,作为外侄,苏克萨毫不犹豫的带兵与吴辰会师,誓要将这伙叛贼剿灭。
睿智的苏克萨在听取了吴辰的汇报之后,立即感觉到了这一伙叛军并不简单,叛军人多势众,足有十几万人,而且叛军的脑诡计多端,在津山脚下设下毒计,围城打援,试图吸引官军救援一支孤军,从而伏击援军。苏克萨沉思半晌,最终选择了将计就计的法子,他的思路是,将援军分为两部,一步在前吸引伏兵,一部在后随时策应,最终达到一举消灭叛军的效果。
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前部的援军必然会遭受伏击,并且极有可能产生很大的伤亡,甚至连带兵的主帅亦有可能生不测,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行当。但是这显然吓不倒两个忠勇爱国的总督和都统,吴辰和苏克萨争先恐后的要求率军为前部吸引伏兵,最终苏克萨高声大呼:“叛军敢对老佛爷不敬,我乃老佛爷亲侄,怎能不效死力。”最终势压住了吴辰,得以领军为先锋。
苏克萨勇敢的带着先锋军去做了诱饵,果不其然,在石门峡左近,一声炮响,随后满山遍野十万叛军杀出,此时,无数叛贼以弓箭、滚石、圆木袭击苏克萨部,无数的人马冲入先锋的队伍,正在此时,纵然是苏克萨有所准备,也奈何不了叛军占有数十倍的优势,在此危难之际,苏克萨大吼一声:“男儿自当杀贼立国,吾等食老佛爷禄米,拿大清饷银,该当舍身取义,永葆大清!”全军士气一振,遂随苏克萨左右冲杀,血流成河,雷鸣电闪,苏克萨亲自操刀,立毙二十个叛贼,杀死叛贼头目三人,一时间士气大振,吉林八旗个个争先,人人奋勇,犹如下山猛虎冲入羊群,又如天降蟠蛇遨游四海,叛军哭爹喊娘,溃不成军。最后,吴辰的后队恰好赶到,两部合而为一,追杀叛军二十余里。
是役,官军杀贼五万,伤残者更是不计其数,叛军遂灭。
这份请功折子,将苏克萨机智勇敢,吴辰的忠诚表现的淋漓尽致,吴辰、苏克萨先是让一个书办起草了草稿,随后苏克萨又抄录了一份,连夜让人将折子往京城里送。
在苏克萨看来,只要这份折子到了他的姑妈手里,必然是凤颜大悦,少不得褒奖称赞的,他甚至可以想象,满朝文武对于这个升腾起来的将星,尤其是配合他的满人身份,必然是一阵交口称赞,他这个第一巴图鲁的身份再也没有任何动摇了。想到这里,苏克萨仅有的一羞耻之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真如折子里所的那样运筹帷幄,大破叛军似的。
而老奸巨猾的吴辰显然也非常满意,这个头功他要来是没有用的,反而会引起人的猜忌,在这世道,一个立下大功的满人可以一跃成为柱国之臣,可是如果换作是一个汉人,不定就是解除你兵权的开始,如果你上道,或许还会有褒奖,如果不上道,就要给自己准备好棺材了。
至于折子里吹得天花乱坠的玩意,吴辰才不管呢,反正没人会去追究,这可是苏克萨立下的大功,谁要是不知好歹的去泼冷水,不是去打那个被人称为老佛爷的女人的脸吗?这种事情的结局注定了是皆大欢喜,当然,如果有人不上道,那么绝对没有人会介意将这个乌鸦嘴给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再涌上去狠狠的踩一脚。
烛光下,两个家伙相视而笑,苏克萨是爽朗的大笑,那心里的阴霾早就一扫而空的大笑。而吴辰则是眼珠子闪烁不定,隐藏着奸猾的笑容。不管怎么样,两个人算是各取所需了,而且苏克萨现在很感激这个原本在他眼里卑鄙的汉人,并且大有一副将吴辰引为知己的意思。
吴辰嘴里着许多的漂亮的话,心里却是腹诽不已,虽把功劳奉送给苏克萨对吴辰来是有好处的,可是平白被人采摘胜利果实,恐怕谁也没有多少好心情,尤其是对这个苏克萨,如果有机会,吴辰好不介意背后狠狠的捅他娘的一刀子。
“都统大人,这折子也出去了,将来都统大人高升,可莫要忘了吴某人啊。”吴辰笑吟吟的喝了口茶。
苏克萨豪迈的拍拍胸脯:“若有机会,定会涌泉相报,哈哈,不过若高升,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老佛爷开恩,能封落个爵位下来就烧高香拉。”
苏克萨是从一品武官,恐怕真的有些升无可升了,吴辰笑了笑道:“世袭罔替才是正理,官有什么好做的,能升爵岂不是更好。”他的脸色微微一肃:“兄弟正好想起了一件事,而且这事还非都统大人才能办下来不可。”
苏克萨心里乐开了花,当官自然他也喜欢,不过他主要的任务则是挣爵位,想到请功折子送到北京城,凭着姑妈在那儿,升爵位恐怕是铁板钉钉的事,连忙道:“甭管什么事,都包在老哥身上。”
吴辰道:“其实这叛军能够成气候,到底,还是这朝鲜人顽固不化的缘故,这些人心都不是向着咱们大清的,就算是今日咱们平了叛,过不了几日,恐怕又会有人与叛贼勾结。凡是治根才是正道,依吴某看,这病根就在朝鲜人身上,因此,吴某的意思是,大人是吉林副都统,能不能行个方便,开放吉林和朝鲜的边界,让一些辽东的百姓进朝鲜来,大清的子民一多,那些心怀不轨的朝鲜人就算有心反叛也成不了气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