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恭亲王府。
恭亲王奕望着手中的折子,脸色阴郁的可怕,这份折子是前几天呈送入京的,先是进了紫禁城,后来慈禧召恭亲王觐见,脸色不愉的将折子送到他的手上,让他回府好好的‘思过’。
奕狠狠的将折子摔在地上,背着手在屋子里团团踱步,边上的几官员不敢话,只坐在椅上默默无语。
奕终于抬眸道:“吴辰这厮实在可恨,如今老佛爷听了李莲英的一面之词,反倒是怪本王无事生非,哎,当着诸多大臣的面,颜面都丢尽了。”
其中一个瘦高的官员站起来,这人是户部侍郎文祥,此人在咸丰年间便投效了奕,是奕手底下的一号智囊人物:“王爷,这一次老佛爷难,恐怕主因并非是吴辰吧。”
其他几个官员俱都头,事实上,就算是没有李莲英,吴辰的这份折子送上去,慈禧也要借机敲打这个恭亲王的,这是摆明了的事,当年咸丰去世,奕-成为实力派人物。随后他协助慈禧太后,动动了辛酉政变,处治了咸丰临终前立的八个顾命大臣,全面控制了中枢机关。由于奕欣在辛酉政变中的出色表现,他被授予议政王大臣,在军机处担任领班大臣。此外他又身兼宗人府宗令和总管内务府大臣,从而控制皇族事务和宫廷事务大权。他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的职务主管王朝外交事务,自此总揽清朝内政外交,到了他这个地步,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只是慈禧利用奕-打击了政敌,也给予了奕-巨大权力。但随着奕-地位高升和声名鹊起,奕-又引起了慈禧太后的不安。此后慈禧利用一切机会对他进行打击。同治四年,编修蔡寿祺弹劾奕-,他揽权纳贿,徇私骄盈,慈禧命令查办,七日就以其目无君上,免去议政王和其他一切职务。朝中大臣求情,慈禧才允许他在内廷行走,并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免去了议政王职务。
但奕-也不是好惹的,同治八年,奕-趁机动大臣弹劾慈禧亲信安德海,最后慈禧不得不将安德海斩于午门,同治十二年,奕-又劝谏同治不要修治圆明园,而圆明园的修建却一直是慈禧最为热衷的,此后,双方更是势同水火,这一次慈禧借机难,亦不是空穴来风。
奕叹了口气,朝众心腹官员道:“朝鲜一个搓尔国,竟惹出了这样的麻烦,哼,那些俄国人在本王面前吹嘘6军战力,不成想连吴辰都收拾不了,反倒让吴辰将火烧到本王头上来了,老佛爷这一次让本王思过,摆明了就是让天下人看本王的笑话。”
武英殿大学士宝鋆站出来道:“王爷,不若写一封书信让李鸿章去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子。”
奕摇了摇头:“不可,若现在对付这姓吴的子,老佛爷那边不好交待,况且天下人会把本王当作什么人?此事先缓缓。俄国人那边怎么样了?”
文祥道:“俄国人几次提出要朝廷惩办吴辰,只是老佛爷一直菱模两可,她老人家不话,谁也不敢吱声。”
奕冷笑道:“吴辰的事就让俄国人去闹吧,我们作壁上观。”
众人无不头称是,这时门房来报:“王爷,宫里的李公公来了。”
奕脸色凝重的挥了挥手,对几个心腹官员道:“你们先暂避一刻,本王去见这李公公,不准老佛爷又有什么懿旨呢。”
几个官员纷纷站起来,朝奕行了个礼,鱼贯着从侧门出去,奕穿戴整齐,带着几个从人到前院迎接,来人正是慈禧的大红人李鸿章,远远的看到奕过来,已堆笑起了阴阳脸,尖声道:“哟,如何能劳动王爷亲自相迎,奴才真是愧煞了。”
起来这李莲英还要多谢奕呢,当年他与安德海在慈禧面前争宠不可开交,后来安德海出了京城,被奕抓住把柄,指使言官给慈禧施加压力,慈禧无奈之下只好帮李莲英除去了这个竞争对手,只是李莲英明白,慈禧与奕之间的关系最多只是相互利用,一旦到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地步,便是你死我活之时,李莲英仗着慈禧得的势,自然是站在慈禧一边,他又对慈禧的心理摸得通透,知道慈禧这个老佛爷在这个时候最爱听的便是奕吃瘪的事,是以每每在慈禧跟前进言奕的坏话,倒不是他想构陷奕,实在是这些话对慈禧老佛爷的脾胃。
只是奕在宫里头岂会没有眼线,李莲英的一举一动都在奕的眼里,因此对于这个断子绝孙的死太监,奕算是深痛恶绝,只恨不得让李莲英再长出根来,自己好亲自操刀再阉他一次。
奕纵然是对李莲英百般的厌恶,面子上却没有作出来,勉强挤出些笑容,迎上去道:“李总管,可是有老佛爷的懿旨吗?”
李莲英笑道:“瞧王爷的,难道没有老佛爷的懿旨,奴才就不能来看看王爷。”他笑了一番,道:“起来这一次奴才来,确实是老佛爷有件事需要询问王爷。”
奕故作谨慎的道:“原来有老佛爷口谕,那么奕便拜领了。”完正要屈膝跪下,李莲英笑着连忙阻挡:“王爷这是做什么,老佛爷了,王爷是自家人,平时话啊什么的都不必守这么多规矩。”
奕勉强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不知老佛爷有什么话要问?”
李莲英脸上仍然绽放着古怪的笑容,奕总是觉得这死太监似乎有些不对味,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有那么一儿猫戏老鼠的味道,李莲英热络的道:“王爷,这里不是话的地儿,还要请王爷安排个安静的去处。”
奕道:“那么就去厅中话吧。”完挥退仆从,亲自引着李莲英进入厅堂,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只等着李莲英传达慈禧的口谕。
李莲英嘿嘿一笑道:“老佛爷问,王爷与俄人同谋时,是如何调动北洋水师自仁川港返航刘公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