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成照得了闵妃的诏令,郁闷的出了王宫,他这个议政福倒是没有享受过,倒是那接踵而来的麻烦却是不少,从前与日本人谈判是他主持,如今去招安吴辰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与吴辰确实是相熟的,可是正因为是相熟,自己还在人家背后捅了一刀,现在又要去笑吟吟的套交情,这其中的难处可想而知。
可是闵妃金口已开,他已来不及拒绝了,不去也得去。出了宫城,闵成照不由得叹了口气,忙令仆人备好车马,也不敢耽搁,生怕有什么延误,立即前往仁川。
一路上正是感怀万千,起来闵成照去仁川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一次与前一次的心情自然不同,车马走了一日功夫,总算是进入了仁川境内,闵成照拉开车帘,觉这仁川似乎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这里仿佛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开工,挖掘地基,开出土地,尤其是越靠近仁川城,越能看到无数人仿佛满山遍野一般扛着锄头铲子背着箩筐赶工,令闵成照不可思议的事,这其中还有不少金碧眼的洋人掺杂在内。
吴辰这又是要做什么?闵成照感觉很不可思议,在仁川的西城外,一座座簇新的工厂厂房建立起来,巨大的烟囱冒着滚滚的浓烟,很快吸引了闵成照的目光,他朝着车夫道:“到那里去看看。”
车夫应诺,赶着车朝那大工厂区过去,工厂前都修建了整洁的道路,一辆辆牛车从工厂区赶出来,托着一车车的货物直奔远处的各个工地,闵成照下了车,忍不住瞅了几眼那些货物,现了拇指粗的长条钢材、磨平抛光的石砖、还有一袋袋散着古怪气味的粉末,边上的扈从道:“大人,这应当都是建屋子用的材料。”随后感叹一声:“竟有这么多,仁川要建新城吗?”
闵成照不一言,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金碧眼的家伙掺杂在一群劳工当中,被七八个穿着奇怪服饰的人用刀枪看守着挑着担子从工厂区出来,闵成照刻意的用汉话道:“契列夫!”
那个金碧眼全身衣衫褴褛的家伙抬头也看到了闵成照,望了望身边看守的守卫,又沮丧的低下头努力挑着担子不敢回应。
“去,叫那人过来,我要和他会话。”闵成照低声对身边的扈从道。
那扈从头,朝着那群守卫走去,这些守卫都是仁川安保团的人,除了中高层的军官大多都是从本地朝鲜人当中征募的,那扈从和他们起朝鲜话,立即就有人回话道:“这些人全是劳改营中的俘虏,奉命来此做苦力的,谁都不许靠近,更不许和他们话,你们的主人是谁?难道敢违背郡守大人的命令?”
那扈从笑着连连稽,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来,硬塞到那回话的人手里,那安保团的士兵接了银子,朝着几个同伴对视一眼,才不耐烦的道:“要话就在那边,不可离的太远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在这里等着。”
那扈从连连称是,拉了那个俘虏带着他到闵成照跟前,这个契列夫闵成照是认识的,当年俄国人和闵妃密谋,这个契诃夫就作为一名军官随扈在侧,而且还通晓些汉话,这才让闵成照有些印象。
“大人……”契列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头哈腰的朝闵成照行了个礼。若是在以前,这个傲慢的俄官在面对闵成照时哪里会有这样好的态度。
契列夫的汉话的结结巴巴,不过闵成照倒是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朝着契列夫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契列夫叹了口气:“我参加了战斗,现在成为了一名屈辱的俘虏,汉人把我们全部编入了劳改营,每天要进行十四时以上的工作。”他湛蓝的眼眸中突然闪烁出一丝期待:“大人,您能救救我吗?只要您愿意带我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闵成照苦笑着摇头,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这个俄国人,移开话题道:“奥维奇将军呢?他也没有逃出去吗?”
契列夫忍不住失望的嘟囔着道:“将军阁下的运气比我们好,他不需要做劳工,被汉人聘请为教练官了,他已经成了叛徒,为了活命向汉人卑躬屈膝,我听汉人对他的待遇还算不错,每个月有薪水,而且只需要负责传授一批汉人军官作战方面的知识就行了,据是这里新开办了一家仁川6军士官学校,将军现在成为了该校的副校长。”
闵成照免不了又是兔死狐悲的叹息,指了指远处的大工地道:“那些是什么?汉人要这么做劳工打算做什么?难道是修建工事?”
“不。”契列夫摇头道:“我也是听人来的,城北方面是准备修建一座能够容纳二十万人以上的新城市,而城南则是开阔出土地来修建工厂,还有往东的方向,他们打算在这里修建道路,那一处海湾则是建立船坞和军港。”
闵成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不在焉的了头,暗暗的想,吴辰到底有什么打算?如果是打算对汉城起进攻,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却热衷于建设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道这个吴辰根本就是恫吓汉城一番,并没有进攻汉城的打算吗?
边上的契列夫仍然喋喋不休的道:“还有那里,看到了吗?他们打算铺设电报线,通往北方的那条则是打算修建铁路,现在他们已经动了将近十万人,在各处赶工,不出一年,这里或许就会有新的变化。”到这里,契诃夫几乎要哭了出来:“大人,汉人对我们实在太残暴了,我们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或许是因为他们需要人帮助他们修建工程的缘故,一旦这些建筑和道路全部完工,或许他们会处决我的,大人,您救救我吧,我请求您,我有妻子,还有两个女儿,她们都在罗斯托夫,如果我死了,她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