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礼服的侍者纷纷端上餐具来,吴辰是第一次吃西餐,为了怕失礼,别人怎么做他便照着做,食物倒是丰盛,有牛排、鸡丁沙拉、烤大虾苏夫力、薯烩羊肉、烤羊马鞍再配上一份吕宋汤,侍者过来开了瓶红酒,给四人分别斟上半满。只是在座的显然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吃上,一阵虚伪的客套之后,约翰森一边用刀具切着牛排一边抬眸望着吴辰道:“我在香港时听吴大人在仁川积极与各国的商人做生意是吗?许多商人对您的魄力和远见十分赏识,您是个开明的东方人。”
吴辰笑着表达了谢意,心里正琢磨着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入正题。边上的花房义质插口道:“吴大人不仅是个开明的官员,更是一名勇毅的将军。”
约翰森显然对打仗没有兴趣,只是莞尔一笑,继续道:“吴大人对俄人驻军朝鲜的事怎么看?”
吴辰故作毫不关心的道:“这件事可不归我管,应该让朝鲜的当政者去头痛才对,阁下是什么态度?”
约翰森讪讪一笑,碧绿的眸子打量着吴辰,放下手中的道具用餐巾擦了擦嘴,笑道:“老实,我并不喜欢东方式的婉转,好吧,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吴大人,您知道比我更加清楚,俄国人干涉朝鲜的事务对于您和我们来并不件愉快的事,您是个聪明人,朝鲜已经足够复杂了,我想您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应该维持朝鲜的原状。”
约翰森顿了顿,将目光落在花房义质身上,紧接着道:“我知道,您和我的日本朋友曾经有一些误会,不过我希望吴大人能够向你们汉人所的那样以大局为重。”
吴辰不由苦笑道:“我已过,这件事并非是我能够扭转的。”
约翰森耸了耸肩,便不再下去了,专心致志的用起餐来。花房义质抱怨道:“俄国人是极度贪婪的,当他们站住了脚,就会毫不犹豫的吞噬掉任何一块浮出海面的土地。”
吴辰心里却在,俄国人纵然贪婪,日本人难道又能好到哪里。约翰森在边上表示同意花房义质的观:“没有错,俄国人对土地的贪婪令人难以想象。”
用餐完毕之后,花房义质双手一拍,几名艺妓盈盈的碎步进来,拿着花扇跳起舞来。吴辰装作饶有兴趣的看着,只有他才知道,附近的约翰森不断的将目光瞥向他,毫无疑问,英国人是铁了心的打算在自己身上找到突破口。
直到日落西山,这场各怀鬼胎的宴会才算结束,约翰森在临行时走近吴辰道:“吴大人,您不介意我的马车搭乘您回到住处吧?”
吴辰了头:“那么就麻烦先生了。”
花房义质亲自送二人到了营门,约翰森的马车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约翰森朝着吴辰做了请的姿势,吴辰毫不犹豫的登上约翰森的马车,其他的亲兵只能上马跟随。
约翰森与吴辰并排坐在车厢的软椅看了看车帘外的景象,道:“吴大人真的没有办法吗?您的父亲是清国人驻在这里的代表,或许您父亲去见闵妃能起一些作用。”
吴辰正色道:“俄国人有了恭亲王的肯,就算我父亲也不可能推翻这个决议。”
约翰森忍不住失望的耸耸肩,陷入了沉思。吴辰侧过脸望了约翰森一眼,徐徐道:“既然俄人驻兵朝鲜已不可挽回,港督与先生为什么不想想补救的措施呢?”
约翰森道:“吴大人请。”
吴辰暗暗窃喜,正容道:“俄人与清国的关系良好,而朝鲜当局又依附于清国,这三方无异于在朝鲜组成了联盟,在朝鲜占了极大的优势地位。先生,贵国的平衡政策已经被打破了,要想维系平衡,你们必须早做打算,拉拢一些盟友以防止将来俄国人在朝鲜的坐大。”
约翰森突然明白了什么,碧绿的眼睛深望着吴辰道:“那么您看,我该找谁来做英国的盟友呢?您的意思是您吗?”
吴辰缓缓头:“我和你们一样,都不希望俄国人坐大,正如方才你所的那样,我们的目标和利益是一致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
约翰森沉思了片刻道:“您希望得到什么,而又需要我们给你什么呢?”
吴辰打起精神道:“先生,我需要英国人帮助,就像你们对日本人那样,你明白吗?而我能做的就是遏制住俄国人,相信我,在朝鲜我的能量比日本人要大的多,我的父亲是清国在朝鲜的军政代表,还有闵妃以及朝鲜的本土官员都和我是有交情的,我可以帮助你们挑拨他们与俄国人之间的关系,并且在事态紧急时投入我的仁川军官团与俄人战斗,我还能让清军以及朝鲜人保持中立,你们如果愿意选择作为我的朋友,我会采取一切手段把势力的天平扭转到我们这一边来。”他顿了顿,冷笑道:“从一开始,你们扶植日本人干涉朝鲜就是错误的,日本的那群蠢货只知道应用武力,恫吓他的敌人,这种做法不但使俄国人反感,就连大清国与朝鲜都对他们厌恶至极,这一次俄国人之所以找到驻兵的借口,完全是拜你们的日本友人所赐,武力并不是解决麻烦的唯一手段,适当的怀柔手段效果可能更好,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约翰森谨慎的道:“吴大人,我相信你的人脉和能量,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找到了你,你在朝鲜的表现很出众,但是你能具体的你需要英国哪方面的支持吗?”
吴辰巧舌如簧,已经打动了约翰森的心扉,至少约翰森也认为,要想稳住均势,单靠武力是不够的,一旦唆使日本人动武,得来的结果很可能是大清国、朝鲜、俄国人更加紧密的抱成一团,将日本人彻底的赶出朝鲜,而俄国人将在朝鲜取得独大的地位,一旦俄国人的势力南下,势必影响到英国人在远东的利益,动摇英国人的地区均势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