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一如既往的在平静中度过,军乱结束之后,闵妃集团为了稳定人心,颁布了不少休养生息的政策,汉城也逐渐安定下来,街巷处人流如织,官员、商旅、百姓曲径分明,为前程或一日的生计奔走。
正在这时,数十匹健马自连接着西门街道折路过来,马上的骑士显得很是不耐,不断的催促着马,道中的路人纷纷避让,立时引起了一阵骚动,远处几个巡街的城防兵匆匆过来,还想着捉拿肇事的凶徒,可一看到那些骑士身上的装束便立即缩了回去,只当作没有看到。
右议政的府邸距离这里只有百步之遥,转过一条街便到,那些骑士在撞翻了数个摊引来无数的谩骂之后终于在议政府邸门前停下,吴辰精神奕奕的高踞马上,迅的甩蹬下马,朝着那门前的守门仆役道:“告诉闵成照,仁川郡守吴辰到了。”
那仆役哪里敢怠慢,立即进去通报,片刻的功夫,议政府中门大开,穿着便装的闵成照笑脸盈盈的出来,一边走下府前的阶梯,一边道:“许久不见,吴老弟的精神愈爽朗了。”
吴辰笑着拱拱手:“哈哈,难为闵大人亲自出迎,惭愧。”
二人把手一道进入府邸,一路寒暄过去,等抵达了正厅分宾坐下,闵成照才笑吟吟的深望吴辰一眼:“吴老弟匆匆的来汉城,想必不只是来与闵某叙旧这么简单吧?”
吴辰道:“无事就不能登三宝殿吗?”他略略的顿了顿,最后笑道:“不瞒闵大人,这一次兄弟来,主要是想知道俄国人和英国人消息,听他们分别到了汉城,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图?做的是什么打算?闵大人是娘娘身边的红人,想必一定清楚吧。”
闵成照早料到吴辰的来意,此时听吴辰问起来,略略沉吟之后道:“还有什么意图,俄人想效法吴老弟在兴南郡驻兵,愿意出九十万两白银购买兴南郡郡守的职位。英人听闻之后,立即遣使前来交涉。”
吴辰故做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继续问:“闵妃是什么主意?”
闵成照知无不言:“俄人与天朝进行过交涉,天朝也认可这个方案,并且认为俄人入驻对压制日本人极为有利,这一次俄人前来就带了恭亲王的手令,据连老佛爷也是默认的,闵妃娘娘与大清同为一体,自然要考虑恭亲王殿下的意见。不过英人倒是个麻烦,他们想利用日本人对我们进行施压,甚至还威胁娘娘,娘娘现在很生气,不许英人使者入宫谒见。”
闵成照完,问:“吴老弟,你的意思呢?”
吴辰不可置否的道:“不管是英人、俄人都是个麻烦,一切还需娘娘做主。”
闵成照颇感头疼的头:“现在局势是越纷乱了,我这个议政也不好做,日本公使花房义质昨日亲自到府邸里,又是威胁了闵某一通,俄人虽然和善,可是话里话外却表明若是不朝鲜不愿意承认恭亲王手令,他们就自己动手,还渲染什么远东舰队如何强大云云,就连贵国的钦差,那个叫刘乘文的也把闵某叫去威胁了一通,恭亲王的意思必须遵办,否则如何如何,哎……”
吴辰不由得的问:“钦差刘乘文是谁?”
闵成照怪异的看着吴辰:“吴老弟不知道?就是上次随你们一道入朝的那个钦差,奉命督办朝鲜事务的,到了这里也不管事,戡乱时也不见他出力,如今四海升平,他倒是跳出来了,指东西的,连我这个右议政都不放在眼里呢。哼!就算是吴老弟的父亲多少也会给闵某一些面子,此人是彻头彻尾的人,仗着天朝钦差的身份跋扈的很。”
吴辰这才有了些印象,这个刘乘文是朝廷派来督办的,到了朝鲜之后老爷子怕这个之乎者也的书呆子坏事,压根就把他架空了,不给他一丁权利,恐怕后来局势稳定下来,老爷子怕拂了朝廷的面子,便教他出来露露脸吧,想不到这个家伙倒是会拿大。他不禁笑了起来,安慰闵成照道:“人得志都是这般模样,似刘乘文这样的京官,出来好不容易外放了个差事,自然免不得一番凶横的,闵大人不必介怀。”他压低声音:“我会向家父提一提,或许家父可以劝诫一二。”
“如此,就有劳吴老弟了。”闵成照道了谢,道:“现在看来,娘娘迫于天朝与俄人的压力恐怕会同意俄人的提议,最大的问题是英人和日本人,英人在朝鲜没有一兵一卒倒是并不可惧,日本人暴虐成性,却不得不防。”
吴辰心里暗笑,这闵成照恐怕对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竟出了英国人并不可惧的话,在这个时代若是给人听去了非得笑掉大牙。他强忍住笑意道:“娘娘若是同意俄人的提议,若是日本人敢轻易乱动,自可请俄人去对付他们。其实这些倒是次要的,吴某以为娘娘务必要防着俄人一手,他们的要求可以同意,但是若全然无备恐怕就失策了。”
闵成照了头:“娘娘也是这样想的,俄人也不是好东西,让他们进来短期之内或许能够震慑日本人,可是将来难保不会变成另一个日本,不知吴老弟有什么好建议?”
吴辰一脸为难的道:“我哪里有什么主意,此事需从长计议,反正娘娘还可以拖延一些时日,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闵成照失望的道:“也只能如此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吴老弟,你在仁川也在弄什么洋务?”
吴辰见闵成照略有些不爽的模样,知道他对自己在仁川的政策不满,不过如今闵妃对自己麾下的仁川军官团颇为借重,傻子都明白闵妃的算盘,就是希望利用仁川军官团来帮助闵妃稳住局势,顺便再震慑震慑日本人,吴辰前段时间与日本人争锋相对、镇压乱党的事迹可是有目共睹的,恐怕闵妃为了大局也不会什么,闵成照原本就是闵妃背后操纵的木偶,虽然问起,想必也不敢过于苛责。想及此,吴辰很光棍的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