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仁川,吴辰让张謇掌仁川郡务,又死气掰咧的央求马建忠帮忙照看着洋务,令王秋、李宵二人督促新军训练,自己马不停蹄的带着王二蛋等几十个亲兵坐油轮启程,往上海去。
仁川自奉行开放政策之后,一些上海、香港的油轮公司瞅准了商机,便开通了往仁川的航线,一些在远东竞争不过大商人的中洋商对于这片处女地趋之若鹜,许多人乘兴去考察寻找商机。
仁川与上海、广州、吕宋、越南不同,这些尽是被西方政府利用炮舰打开的门户,随后便是许多的大洋商纷纷涌入,借助政府以及军队的关系建立自己的商贸网络,对于这些蛋糕,中商人并不能分得多少实利,最多是吃吃残羹剩菜,拿边边角角的利润罢了。仁川却不同,仁川非但主动开放了门户,反而对大洋商进行了刻意压制,吴辰所开出的条件往往是那些大洋商所不能接受的,可是对于那些商人,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这个消息传出来,自然而来的导致了许多租界的洋人往仁川这边往返。
吴辰所乘坐的油轮上便有不少这样的商人,他们或兴致盎然的讲述着仁川的见闻,或黯然的在边角处吸着烟,有的找到了自己的项目打算回到上海之后将厂房搬到仁川去展,有的则觉得这一趟并没有想象中的如意,这里的招商条件虽然吸引人,但是终归还是受制于道路、港口等基础的设施。
吴辰包下了五间客舱,由于他们是汉人,倒是没有人愿意去和他们接触,吴辰自然而然也懒得理会他们。
巨大的船切割下层层的波浪,银碎的浪花飞舞着拍散在铅灰色的钢铁之上。躲在乌云中的那轮皎洁圆月偷偷地露出半张脸,散下洁白的月色。星空下的海浪如密布的乌云,惊涛拍打船体的声响响彻在耳膜,吴辰扶着船舷的钢铁栏杆,望着远处漆黑的似乎见不到尽头的海平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邮轮(抱歉,前面写得油轮打错字了应该是邮轮。)在海上游弋了三天,从水手口里得知,只要到了黎明便可抵达上海港,波浪翻滚的声音让吴辰睡意全消,王二蛋几个则是上吐下泻,显然是晕船的缘故,到头来他这个大人反而还得照应他们,吴辰吸了口气,腥咸的海风让他的精神一爽,脑中一片空明,身处朝鲜,自穿越之后第一次即将返回这片神州,吴辰却颇有些心慌,他倒不是他矫情,只是在朝鲜那种地方呆得久了,相对于这片大6来显得要单纯的多,在朝鲜,吴辰至少还知道谁是自己的朋友谁又是自己的敌人,可是即将踏入的这片土地,却让他显得陌生而失措。
几个出来甲板抽烟的洋人在另一角窃窃私语,时不时往吴辰这边瞥过来一眼,那目光落在吴辰脑后的辫子上低声窃笑起来。吴辰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返身回了客舱。
到了黎明时分,漆黑的夜空仿佛划下一道浮白,逐渐亮堂起来,邮船上的烟囱浓烟滚滚,鸣起了汽笛,上海港已遥遥在望,英租界坐落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现出了轮廓,海面上浮起了一层淡薄的雾气,水手们欢快的吹起了口哨。
当邮船靠近了码头,乘客开始下船,吴辰与脸色苍白的王二蛋等亲兵出了码头,反而颇有些茫然,上海不愧是东方明珠,这是吴辰亲眼所见的,只是这所谓的繁荣却只是相对英租界来,等出了租界,眼前所见的便是另一番景象,这种脏乱破败,因穷困的产生的潦倒人流,偶尔会穿梭一轿子大行其道的感觉让吴辰心里颇有些不舒服,虽然仁川比起这里更加不堪,吴辰却没有那种感觉。
“少帅,我们是在这里驻留些日子还是立即往庐江去?”王二蛋脸色总算是红润了一些,凑过来低声道。
吴辰索然无味的道:“不必驻留了,立即去庐江吧。”
王二蛋了头,咽了口吐沫道:“这得先去找家车行再,不如先找家客栈您先歇着,我和兄弟们分头去看看。”
王二蛋话音刚落,又补上了一句:“您最好将官服给换上,这样许多事办起来也就容易些。”
这租界之外多的是客栈,吴辰与王二蛋等人找了一些较干净的,要了间客房,便独自上了楼,王二蛋几十个则分头出去。
一身油迹的二弓着身子给吴辰端来了热水,吴辰在客房里净了把脸,便吩咐二出去,掩上客房,将那六品武官官服换上,对着铜镜照了照,倒是不觉得有多威风,反而颇有些颓意,心情寥落的和衣倒塌便睡。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王二蛋总算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个车行的东家,那东家听有大买卖,欢天喜地的跟着王二蛋过来,等进了屋子看到了吴辰的装束,那一份喜悦立即沉了下去,这世上最不好做的生意便是当官的,没成想自个儿撞到了枪口上,这价钱该怎么谈?谈高了不准人家脸色一变直接征用,你连理都没处去,谈的少了那就是赔本啊,车行东家心里虽然满不是滋味,暗道倒霉,表面上却挤出些笑容,跑着到吴辰跟前熟稔的身子一弯打了个千:“的见过大人。”
吴辰颇有些不适应的将他扶起来,这种千礼他不是没有受过,可是那些行礼的都是当兵的倒不觉得什么,可是一个普通百姓向他行这礼总是让他搁着慌:“起来话吧,我只是个六品的武官,不必行这礼。”
车行东家见吴辰随意,也就暗暗松了口气,顺着吴辰的意思起来,陪笑道:“上海县令亦不过七品,大人是大官,的行这礼是应当的。”他略略顿了顿,偷偷看了看吴辰的脸色:“大人,不知您是雇车要去哪儿?要雇多少辆车?的做的虽是微薄生意,只是这车行经营的也有些年头了,南北都去过,总是不会教大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