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得当,三天之后,仁川军官团正式启程,随军的还有一批勘测矿物的法国人,对于吴辰来,这一趟出去更像是春游,这一路上途径开丰、平山、中和、肃川、博川、宣川、盐州等郡,也算是一览所谓‘三千里’朝鲜的江山了。
朝鲜的郡相隔并不远,与天朝的县差不多,当天傍晚就抵达了开丰郡,郡城外早已有当地的属吏带着酒水等候多时,犒劳军士。
为的是开丰郡的判官,兴冲冲的跑来拜见吴辰,吴辰骑在马上,看着那几车犒军的牛车,脸色略略沉了下去,按道理,犒劳一般都有定制,而开丰郡竟拿一郡守备的级别犒军,按照仁川军官团的人数似乎并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只有五百人,但是如今吴辰兼着一道节度使的差,问题就来了,这开丰的官吏们把自个儿当做郡守级别,而似乎没有拿他做一道的军事长官来看待,其实在别的时代这也稀松平常,可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就完全是裸的轻视了。
那判官行了礼,吴辰也并不下马回执,扬着鞭道:“开丰郡守为何没有来?”
判官道:“回禀大人,郡守大人身体欠安,便让下官前来相应。”他指了指那几大车子:“这些都是本郡的土产,特来犒劳军士,还望大人笑纳,大人不辞劳苦率军击贼,将士们即将浴血奋战,这一些也都是本郡乡民的一儿心意。”
吴辰冷笑道:“好一番心意,照你这样,吴某就只有笑纳了。”他的语气冷淡,却又不好作。
判官见吴辰脸色不悦,颇有些心翼翼的道:“大人能收下,是开丰全郡上下的福分,既如此,下官就告辞了,大人可将兵驻扎在城外,明日若是本郡郡守大人身体康好,定然会来相送,大人,就此别过。”
吴辰眯着眼:“怎么?就让我们在城外安营?”
判官道:“这是祖宗成法,下官不敢违例。”
吴辰微微一愣,没想到他刚刚用先王成法摆了闵妃一道,如今一个判官却用成法来堵他的嘴,他自然明白,所谓成法其实谁都没当回事,朝鲜的许多次军队路途郡城都是允许进城歇息的,只是一时间也不好反驳,只好一挥大手:“你回去吧,其余的事我自会料理。”
待那判官和属吏走远,团勇们也开始忙活起来,纷纷伐木扎寨,原本就只是个宿营之地,周围更不可能出现敌情,所以也没有必要过于复杂,半晌的功夫,简易的营地便建好了。
吴辰在大帐里与几个法国勘测矿物的专家话,这一天的行军他也累了,正打算歇息,巡营回来的王秋气呼呼的进来,一见到吴辰就抱怨:“少帅,兄弟们给朝鲜人打仗,那些朝鲜人未免也太张狂了一些,你去瞧瞧开丰的城头,他娘的,布满了境界的朝鲜官兵,拿咱们当贼看吗?实在可气。”
吴辰的心微微一沉,与几个法国人道别,待法国人走了,才沉声道:“坐下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秋懊恼的坐下,道:“方才我去巡营,那开丰城的城墙上布满了朝鲜的官兵,我用眼镜筒去看,才觑了个清楚,少帅,你知道这些王八蛋怎么待见我们的?竟是个个弯弓搭箭,防贼一般的防着咱们。”
吴辰冷声道:“还有吗?”
王秋道:“倒是没了,只是我气不过,咱们路经这里,明明是奉诏讨逆,他们倒好,那犒军用的酒水都他娘的和马尿一样,现在还这样严防咱们,实在欺人太甚。”
吴辰沉默了片刻,脸色阴晴不定,随后大喊:“王二蛋……”
大帐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亲兵匆匆进来,禀告道:“少帅,王二蛋吃坏了肚子,正在如厕,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来。”
吴辰了头,挥挥手:“你下去吧。”
就这样静坐了片刻,两腿酸软的王二蛋才怏怏的进来:“少帅,您找我?”
“方才去哪里了?”吴辰不动声色的问。
王二蛋道:“方才吃多了酒水,歇息了片刻,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就去……”
王二蛋话到一半,吴辰打断道:“你中毒了!”
“中毒?”王二蛋两腿打了个哆嗦,期期艾艾的道:“少帅,我……我只是肚子不舒服,现在并没有什么症状,没……没中毒啊。”
吴辰狠狠的拍案而起,气急败坏的道:“我你中了毒就中了毒,不许狡辩。”
王二蛋一脸委屈,摸了摸肚皮,心想自个儿真的没有中毒啊,这怎么是狡辩?
吴辰阴沉着脸转向王秋:“王营长,我问你,将士们的伙食是谁料理的?”
王秋连忙道:“原本是伙头们料理的,但是今日开丰郡送来了犒劳的酒水食物,也就将就着吃了。”
吴辰沉声道:“这么是开丰郡送来了食物,将士们吃了,现在又有人中毒,依你看,这下毒之人是谁?”
王秋立即明白了什么,忙道:“自然是开丰郡的官员吏属,少帅,我明白了,咱们要不要为中毒的王二蛋兄弟报仇?”
王二蛋在边上挠了挠脑壳,脸色清白,少帅和王秋都一口咬定自个儿中了毒,难道自己当真是中了什么毒药?这……这可如何是好。
吴辰摆了摆手:“先不忙,必须得搞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毒,我们是奉闵妃诏令讨贼,这些也是朝鲜的官员,为什么要毒害我们?”
王秋一时脑袋没有转过弯来,答不上话。
吴辰却自问自答道:“我明白了,这些官员必然是大院君余孽,与贼人暗通曲款,表面上是朝鲜的官员,暗地里却是闵妃的反对者,意图归迎大院君还政。”他拍了拍身边的案子,高声道:“好歹毒的用心,好厉害的手段,我吴某深受闵妃厚恩,虽是汉人,却饱食朝鲜禄米,此等奸贼若是不能除去,当真是狼心狗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