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晨的曙光渐渐的突破黎明,黑暗仿佛被一道微弱的光芒撕裂一般,原本漆黑的天穹逐渐亮堂起来。
足立大郎仍然拿不定主意,他当然明白,机会稍纵即逝,一旦让这伙清军抵达了仁川,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天亮之后动手又过于引人瞩目,也失去了偷袭的突然性,一场偷袭可能演化为对峙,这里距离仁川已经不远,一旦仁川方面的朝鲜守军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边上的军官在旁催促:“大尉,行动吧。”
足立大郎终于下定了决心,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拔出了澄亮的武士刀向前一指低呼一声:“行动!”
身后匍匐的日本兵并没有急着跳出来冲杀,听到了命令之后,一个个猫着腰悄无声息的向着清营摸去。
这些日本兵隐蔽在清军大营西一侧的枯木蒿草间,一动不动,任凭夜风吹拂,忍耐了一夜,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在进攻的命令出之后,也绝没有一丁的慌乱。
距离清军大营越来越近,猫在队的足立大郎终于暴露出来,前指着武士刀大吼:“复仇!”
随后一个个人影自枯木蒿草中窜了出来,犹如饿狼一般向前急冲,一些负责掩护的日本兵在两翼开始向大营附近的清军进行射击。
营门口负责警戒的清兵见状,先是睡眼惺忪的一阵木然,随即一嗖嗖子弹从耳畔呼啸而过,立即醒悟过来,有人高声示警,只是大多数人显然并没有迎面阻击日军的胆量,纷纷退避回营。
面对左营清兵的一触即溃,足立大郎立即恢复了信心,趾高气昂的大呼:“格杀勿论,替殉国的勇士复仇!”
“满塞!”在零星的枪响声中眼眸通红的日本兵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清军的大营涌去。日本人冲锋起来既不要命也无组织纪律,往往是一窝蜂的冲出去,见到对面的人,不管三七十十一,就是刺刀捅上去,有时杀红了眼,甚至连自己人都不能幸免。
足立大郎冲锋在前,高扬着武士刀,身后冲锋的人流如潮水一般推挤着他直接顺着营门冲了进去,足立大郎刚想喊杀一声,可是很快,他就现了异常,在他的对面不是毫无障碍的营房,而是一条长达百米的沙垒,横在营门栅栏的后方,而沙垒的后面则是露出一张张笑得春光灿烂的脸,同时,还有一口口漆黑的枪管。
“他娘的,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子打!”少帅不在身边,奉命在这里蹲了半夜的张有德脾气很大,自沙垒之后高呼一声。
“嗒嗒嗒……”先开火的是架设在沙垒上的十几挺加特林机枪,这些机枪原本就是抢劫日军大营缴获来的,纵使它的设计理念还不成熟,有千般的缺,但是每分钟两百的子弹的射在面对蜂拥而来的日军时却挥了极大的作用,随着那炒豆一般的机关枪响,冲锋在前来不及躲避的日本兵如割韭菜一般倒下了一片。
日军的队伍开始出现了混乱,那原本并不起眼的机关枪如今却成了大杀器,十几挺机关枪以每分钟数千子弹的射如雨般的砸向日军,日军自营门口冲杀进来,那里的空间原本就狭,日军还来不及散开队形,便已被加特林机枪打了个措手不及,留下一地的尸体。
“砰砰……”在加特林机枪的掩护之下,四周的营房钻出了一个个的影子,他们早在这里等候多时,只等着鱼儿上钩,团勇们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显得很有气势,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下绊子打黑棍,此时鱼儿上钩,哪里还肯善罢甘休。
正前方是机枪组成的火线网,左右两翼是人影绰绰的不知多少清兵依托着营房以及工事朝着这边零星打出黑枪,除了身后的营门之外,到处都是敌人,方才还心急火燎的偷袭而来的日军此刻却被死死的困住。
“不许放跑一个,少帅有令,杀无赦!”王秋带着一队人从左翼冒了出来,或蹲在营帐之后,或匍匐在地,阻击试图向左翼分散的日军,王秋此刻显得倒颇有些把总的样子,一边呼喝着人堵截,一边端着火枪瞄眼射击,那些零散的日本兵很快便被打了回去。
日本人试图一鼓作气夺下眼前的沙垒工事,可是那加特林机枪却实在是大凶器,嗒嗒嗒的一扫便是一片,只一盏茶的功夫,三百来个日本兵便倒下了一大半,幸存的人此刻也红了眼,明知九死一生,仍然不向后撤退一步,纷纷卧倒,试图继续抵抗。
足立大郎卧倒在地上,一颗颗子弹自他的周围射入泥土中溅起的尘土将他弄得灰头土脸,他明白,这次的行动失败了,他咬了咬牙,正要准备下达撤退的命令,正在这个时候,在营门外却突然杀出来一队人马,将营门堵了个正着,带队的却是王志进。
王志进盘着辫子,早已在营外埋伏,听到了枪声才带着人杀过来,营外在昨日傍晚就挖掘出了一条壕沟,日军进入大营时,并不以为意,直接跨了过去,谁曾想这是左营的团勇们围堵用的,王志进带着一对人跃入壕沟,随即便是朝着日军的后背射击。
日军阵脚立即乱了起来,三面受敌或许还可以凭着勇气一战,至少他们还有一条退路,可是四面八方都是人马,到处都是弹雨,哪里都是敌人,那无数的子弹四处穿梭,犹如一道天衣无缝的巨网,将日军罩的动弹不得。
大营里,外面的枪声早已将吴辰和张謇惊醒,二人都是强自镇定的对望了一眼,起来两人的心境都是紧张无比,吴辰虽有安排,但毕竟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战场之上会出现什么变故,而张謇跟着吴长庆也经历了不少战火,但是战斗就在数百米开外打响,让这个秀才确实感觉到惊心动魄。
“张先生放心,不出一个时辰,就有捷报传来。”吴辰心里七上八下,作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安慰张謇起来。
张謇笑了笑,指着桌上的下酒菜道:“只是可惜这下酒菜都凉了,少帅,我们不妨再喝几杯吧?”
张謇的提议便是代表了他心里并不害怕,吴辰也装作洒脱的样子:“好,咱们煮酒待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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