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猛烈整个天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四周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一丈之外就已经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这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土地是冰冷的河水是冰冷的就连空气也是冰冷的即使人放慢呼吸节奏也不能将那鼻腔中的空气加热到足够热的程度所以无论怎样这里的人的鼻子与肺部总是感到十分难受。
已经结冰的海岸边正矗立着一群人他们人人身穿厚厚的大棉袄显得臃肿不堪而在他们的肩膀上还披着崭新的蓑衣头上则戴着宽大的斗笠虽然他们不停的伸出戴着厚厚的手套的手将落在肩膀上的雪拍去同时低头让斗笠上的雪落到脚下不过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就又顽固的落在他们身上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又积累起来。
脚下的雪已经足足有两尺深了可是这雪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仍旧毫无顾忌的肆虐着妄图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埋起来。
作为一个从就生长的长江边的人齐鲸波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在他看来和这里的雪相比较起来日本北海道的雪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雪粒子。
齐鲸波是在五天前抵达这个地方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他却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已经来到了很远的地方也许这里就是那种极北之地了。
就在一个月前他率领着的“李白号”和“杜甫号”轻巡洋舰在日本北海道岛的南部不远处遭遇了日军的大批自杀船由于无法证实自杀船的爆炸威力而且自己身上所负担的任务并非是作战任务因此在施琅的建议下齐鲸波立即改变了迎战的命令率领着两艘战舰向东方撤退。
虽然日军自杀船的度较快但最终它们还是放弃了追击因为海上的风浪很大而且“李白号”和“杜甫号”的度也不慢很快就远离了日军自杀船的警戒范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齐鲸波曾经多次率领两艘战舰返回北海道附近试图进行侦察但是让他大感震惊和意外的是这个地方的防守真可称得上滴水不漏不仅日军的自杀船遍布岛的附近海域而且也可以看到一种非常少见的日军大型风帆战舰虽然其体积和战斗力比不上荷兰战舰不过也算是相当具有威力的了。
见此战机齐鲸波怎肯放过?在他的指挥下“李白号”和“杜甫号”轻巡洋舰曾经与之交战数次并且大占上风不过在随后而来的日军自杀船队的威胁下他们不得不见好就收将已经吃到嘴里的美味不甘心的吐了出来。
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遭到了自杀船的攻击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不过两艘船的船体还是出现了几条裂缝后来经过检查确认是铆接船体的钢板的焊缝被震裂虽然有些轻微的漏水现象不过并不严重。万幸的是日军自杀船上装着的是粒状黑药再加上船头有铁甲和沙袋因此爆炸威力并不算强少量的攻击并不能威胁到轻巡洋舰的安全。
但齐鲸波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毕竟在这里游弋的日军自杀船数量众多每只船队均不少于五十艘船只如果被他们包围那么后果也会非常的严重。
齐鲸波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很快就遇到了一次相当危险的攻击。那是他第五次重新靠近北海道岛的南部那天海岸一带风雪大做有效的掩护了他们的行动使得他们成功的靠近了海岸这也是他们唯一一次最靠近海岸的行动。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沿着海岸游弋了他们按照计划一直顺着海岸向南部行驶试图找出那个渔民们口中的神秘港口。
在悄悄运动了两个多时后风雪忽然变并最终停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现了那个神秘的港口。但就在他们现港口的同时港口附近山头上的日军观察哨却先现了他们。
撤退行动非常的匆忙在匆匆的记录了港口的位置以及大致的布防情况后齐鲸波就下达了全撤退的命令但不等信号灯挂起来日军的大批自杀船就从港口中窜了出来径直向他们扑了过来。
此刻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火力与机动性了因为这一天的风雪虽然比较大不过海上的浪却并不算高这样一来不仅蒸汽机可以顺利的带动轮桨转动而且两舷的快炮与副炮可以正常射击。
一番激战那些从港口中扑过来的自杀船被大部消灭只有少数几艘船成功的靠近了他们并引爆了船体给他们制造了一儿的麻烦而齐鲸波最大的收获是“李白号”船尾的主炮向着海岸附近的山头上乱轰了十几炮之后其中的一颗炮弹幸运的击中了山头上的那个观察哨使得其旁边立着的用于调遣指挥的信号杆倒了下去这样一来日军的海上指挥立刻变的混乱起来那些还无法直接看到巡洋舰的日军自杀船很快就失去了目标。
不过还是有一支港口外的自杀船队成功的盯住了“李白号”和“杜甫号”这次它们并没有轻易放弃追击而是一直尾随两艘巡洋舰死死的咬住了他们。
虽然此时是顺风但由于在刚才的第一次自杀攻击中“杜甫号”的右轮桨上的几片桨叶被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和自杀船上的铁片震坏因此其航和操纵性受到了影响即使张满帆他的度也无法加快而且不得不经常纠正航向。为了掩护“杜甫号”“李白号”不得不也放慢了度与其并排行驶这样一来在跑了整整五个时以后日军的自杀船最终追上了他们并立刻动了自杀攻击。
“李白号”和“杜甫号”两艘战舰互相掩护并再次调转船头与日军的自杀船展开撕杀用船上猛烈的火力将一艘又一艘的自杀船撕成碎片。
但终究是众寡悬殊这支拥有一百五十艘自杀船的日军自杀船队成功的在两艘巡洋舰的舰身上引爆了多艘自杀船给两舰造成了巨大损伤。“杜甫号”的两只巨大的轮桨都遭到了损坏猛烈的冲击波将船体外用于保护桨叶的铁甲掀开并同时震坏了很多桨叶使得“杜甫号”的度更慢而且操纵性能进一步下降只是靠着损伤较轻的“李白号”的拼死掩护“杜甫号”才没有遭到灭之灾。
“李白号”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其轮桨没有损坏不过船舵却有些轻微的失灵而且铁甲上的裂缝又增加了不少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整个底舱的积水已经有差不多半尺深若不是水兵们奋力将水舀出的话恐怕锅炉就会熄灭。
这场混乱的战斗整整进行了两个时当最后的一艘日军自杀船将船体碰撞在“杜甫号”的右舷边并成功的引爆在其本就损坏严重的右轮桨上再次留下几个爆炸的痕迹后战斗终于结束了。
此时天色渐晚海面上除了满眼的自杀船的船体碎片之外就只剩下漂浮在海面上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了。
“李白号”和“杜甫号”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趁着夜幕的掩护迅向东北方向撤退回到了半个月前找到的那个无人的岛准备在这里修理船只。
船只的损伤非常严重尤其是“杜甫号”其船舷两边的巨大轮桨已经完全变形而仅仅依靠随船携带的修理工具和船场的技术人员是无法将船的轮桨修好的而“李白号”的情况显然比“杜甫号”要好得多除了船舵被损坏之外其它的地方并没有现什么大的损坏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些被震裂的焊缝虽然可以临时堵上麻绳与水泥不过这并不可靠一旦遇到爆炸很容易立刻重新裂开。
“李白号”和“杜甫号”在这个无人的岛上一呆就是三天期间除了修理船只之外便是总结教训了。由于经验不足齐鲸波以为铁甲船能够挡住自杀船的攻击不过残酷的现实却给他上了一课他现在终于明白水下爆炸和水线处的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是多么的厉害了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在这场战斗中他的水兵没有一个人死亡唯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虽然遭受了损失不过任务还是必须继续完成的齐鲸波心里非常清楚日军的那个神秘港口一定不是普通的军港因为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的工夫他站在桅杆上的桅斗里所看的情况足以证明他的这个观在那个港口里到处都可以看见巨大的运输船而在那码头上却挤满了人从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来看他们应该不是军人而应该是百姓。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齐鲸波率领着尚算完好的“李白号”轻巡洋舰重新返回侦察而留下了那艘已经完全丧失了蒸汽动力的“杜甫号”以免其拖累“李白号”。
齐鲸波的这一次侦察改变了方向他并没有再次回到那个神秘而危险的港口而是绕了个远道来到了离北海道岛不远的本州岛的北部一带心的观察着那一带海域。
在静静的等候了两天之后齐鲸波终于现了日军的动向就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众多的各种船只组成规模惊人的船队沿着海岸线向着北海道岛方向前进而与它们同行的还有大量的自杀船。
由于齐鲸波离海岸线是如此的近因此战斗是不可避免的日军的护航船队立刻扑向“李白号”无论是战舰还是自杀船都疯狂的向其动攻击。
但是“李白号”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未跟日军战舰纠缠在一起也没有任何恋战的念头“李白号”马上帆桨并用全驶离这片危险的海域。虽然那些度很快的自杀船最终跟了上来但却无法再对“李白号”形成致命的威胁因为“李白号”已经将“杜甫号”上的全部快炮卸下装在了自己的上甲板上有效加强了自己的防御火力在这种密集的火网下多数自杀船都不可能靠近“李白号”当那些自杀船在快炮所射的爆破弹的打击下一艘接一艘的炸开之后日军的攻击宣告失败。
在又接连的侦察了几天之后齐鲸波终于弄清楚了日军的意图原来每当那些从本州岛出的运输船抵达北海岛后就会有一批大型的运输船从北海道岛的港口出向着东北方向驶去从它们那吃水相当深的船体来看上面应该装满了人或者是货物。
凑巧的是日军船队的航线正好经过“杜甫号”停泊的那个无名岛附近离那个岛不过只有上百里的距离。
齐鲸波返回无名岛与副官商议了一下这些天得到的情报终于得出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那就是日军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转移!
齐鲸波不知道日军的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日军的最终意图是什么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任务完成的并不好而且自己必须马上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因为他们的频繁活动显然引起了日军的高度警惕在这一片海域出现了大量的日军战舰和自杀船同时还有大量的侦察船只很显然日军已经猜测出了他们的位置正在逐步缩搜索范围。
齐鲸波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在与施琅和自己手下的副官们商议了一下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将舰队分成两支派损坏严重、目前只能依靠风帆航行的“杜甫号”返回南京去向兵部报告这里的消息而他自己则亲自率领情况还算良好的“李白号”尾随日军船队也向东北方向行驶去看个究竟。
两艘轻巡洋舰立刻分头行动为了防止在途中遇到日军战舰“杜甫号”先向正南方向行驶直插入远海然后再调头西进利用随船携带的罗盘、六分仪和较为精确的怀表确定航线向台湾航行待到台湾后再由那里的战舰护航返回南京北码头。
与“杜甫号”的航向相反“李白号”转头向北行驶远远的跟在日军船队的后面。为了防止日军现自己从而改变航向或者返回出地因此在最开始时齐鲸波不敢过分靠近其船队“李白号”与日军船队之间的距离最少也在五十里以上他们完全是依靠漂浮在海面上的杂物来确定日舰航向的。
当远离了北海道一带后“李白号”才奋力赶了上去与日舰保持着目视距离固执的跟在日舰后面既不上前与之交战也不肯被其甩开。
日军很快现了“李白号”的踪迹他们派出了随同护航的战舰但很快就被“李白号”打得落花流水而那些自杀船的攻击也没有奏效在这种情况下日军不得不放弃了攻击并加快了自己的度希望能够将“李白号”甩开。
在顽强的跟踪了几天之后齐鲸波忽然又现了一个情况他现日军的船队是沿着一长串岛屿逐步向前行驶的每隔几个岛日军船队就必定要停船而那些岛屿显然也驻扎得有军队和自杀船队虽然齐鲸波不敢过分靠近那些岛屿不过他还是能猜测出日军的用意在他看来日军随船携带的淡水和物资、食物可能不多因此他们上岛的唯一目的很可能是为了补充淡水和物资。
实际情况也许正是如此因为日舰往往只在岛上停留一天或者半天接着便继续向东北方向行驶。
岛上驻扎着的日军自然是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么近的距离偷窥自己因此他们也派出了更多的自杀船前往攻击“李白号”。
这种不厌其烦的自杀攻击让齐鲸波很是头疼因为这严重的干扰了他的侦察行动使得他疲于应付而且与日军的大型船队渐渐的拉开了距离。
当“李白号”艰难的跟踪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大的岛或者是半岛的时候他忽然现他已经失去了日军船队的踪迹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但就是无法确定日军船队的最终去向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日军已经把他甩掉了而且从最后的迹象来看日军已经转头向东而去直插茫茫大海深处。
丢失日军踪迹的地方就是齐鲸波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他既无法确定这个地方有多大也无法确定这里的准确位置他只知道按照他在海军军官学校学到的知识来看根据六分仪测得的数据他能够确定他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的大致纬度应该是北纬五十三度。
对于齐鲸波能够如此确定一个地方的位置施琅显然非常的惊讶他曾经在齐鲸波测量的时候问到过这个问题而齐鲸波给他的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虽然他以前也曾经使用过六分仪但他还是无法理解纬度的准确概念而齐鲸波口中的那种正在确定的所谓“经度”就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施琅这几天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所以当他与齐鲸波一起站立在岸上等候着那些水兵们上岸收集木柴和淡水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再问一下。
施琅伸手拍了拍蓑衣肩头的积雪随后问站在身边的齐鲸波道:“你经度还没有确定下来那么请问到底怎样确定呢?还有经度靠什么来测量?”
齐鲸波答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兵部将把南京的经度定为零度以东称为东经以西则称为西经至于经度的测量嘛就远比纬度的测量要复杂不仅要用到准确的钟表而且还要求水兵准确的测量船只的航行度每时每刻都要仔细测量和记录不能有一丝马虎。”
施琅叹道:“难怪你在现在就让水兵们练习测量船却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齐鲸波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随后道:“先练习练习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他停顿片刻接着又道:“只是可惜丢了日船的踪迹。”
施琅道:“不必太过自责毕竟那些自杀船太多光应付他们就够我们忙的了。起来这次还真是托了铁甲的福要不然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齐鲸波摇头道:“看起来铁甲船并非天下无敌若是日军的自杀船上装载着的是我军军中装备的炸药的话那么我舰很可能已经沉了回去之后我必须向兵部详细的报告此事免得以后吃亏。”
施琅问道:“你真的决定回去了?”
齐鲸波头道:“是的马上返回南京报告我所看到的一切。只等把烧锅炉的木柴和淡水收集齐备那么立刻返航。”
施琅回头看了看远处但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少许砍伐树木的声音他只得转回头叹道:“蒸汽机好虽好不过却也太吃煤和木柴了这么几天就把煤和木柴吃完了幸亏还可以在这里收集木柴。对了昨天趁着天晴我到北边转了转现了一处火山。”
“火山?见过。”齐鲸波笑了笑“在台湾见过原以为真能喷火谁知道却也跟其它的山没什么两样除了山高一山凹进去一。”
施琅得意的笑笑道:“这你就错了!昨天我看见的那座火山与台湾的不一样这座火山正往外冒烟看起来倒真象是喷火一样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齐鲸波摇摇头道:“不看了以后也许还有机会现在马上就要把木柴集齐了恐怕不能等了。”
施琅惋惜的摇了摇头叹道:“回去之后我恐怕又要回南洋了咱们兄弟二人今后不知何时才能重聚!”
齐鲸波转过脸去看着施琅那张被棉布片紧紧包裹起来的脸道:“既然大哥与我如此谈得来那么不如你我二人今日就在此结拜为义兄弟如何?”
施琅自然没有异议二人当即结拜为义兄弟由于二人都是豪爽之人一切规矩简化只是换了八字喝了两碗烈酒其他的一切烦琐礼仪倒是全免了。
当两人结拜完之后最后一批前往山中伐木的水兵已经返回了岸边他们将木柴放上几艘舢板载着齐鲸波与施琅二人返回了“李白号”上。
由于天气很冷而木柴也有些湿因此生火烧锅炉很用了几个时直到天色将黑“李白号”的锅炉中才集满了蒸汽随着齐鲸波的一声铿锵有力的命令声“李白号”出一声长长的嘶鸣随即转动舷侧的两个巨大的轮桨升起所有的船帆船头劈开平静的海面乘着北风向着南边直插入远海。
长长的马车队伍一眼望不到边从遥远的北方一直延伸到同样遥远的南方。
静静的台伯河仍旧是那样的安静迈动着顽强的脚步向着罗马城奔流而去。
作为十几万劳工大军中的一员而且是非常特殊的一员冒襄正身穿一身样式简单的衣服混在众多同样疲惫的劳工之中用沾满了泥土的双手奋力推动着一辆陷进河边泥土之中的马车身上的那件肮脏的已经无法见人的衣服正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油光。
“已经整整半年没有洗澡了!”冒襄心中忽然浮起个奇怪的念头他一边继续奋力的推着那辆笨重的马车一边转头向着身后不远处的河水望去但他知道现在他是不可能去河里洗澡的因为河水很冷刚才过河时的那种冰冷感觉仍然留在他的心里和裤腿上而且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身后的监工是不会允许他丢下工作去享受人生的。
就象是要证明冒襄的猜测一样“啪”的一声一个湿漉漉的皮鞭带着鞭梢划破空气的啸声狠狠的抽打在了冒襄的背上使得本来就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又添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哦……”冒襄虽然极力忍受着疼痛但是仍然不自觉的轻哼一声。
这些年来他已经适应了集中营或者是劳工营里的生活和折磨虽然也许他并没有展出忍耐疼痛的能力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忍受肮脏与恶臭的生活环境也许对于原来的他————一个喜欢在家中的假山、池塘边吟诗做赋的书生来现在的生活实在糟糕透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这种在外干活的劳累已经远比劳工营中的生活要好上一百倍了因为在劳工营中呆着一天只有一顿饭可吃偶尔能够加一个霉的面包而出外劳动之时却最少能够吃上三餐饭而且不定能够从战场上或者那些被火烧塌的房屋中弄到些更好吃的东西。
这几年下来冒襄从自己的难友那里又学到了不少的词语不仅有拉丁语而且有德语现在他已经可以听懂一些难友们的简单对话了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他已经可以少吃很多鞭子了毕竟那些监工可没有多少心思重复自己的命令。
此刻那名骑着高大的战马的监工正一边大声唾骂着一边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准备随时再给冒襄一记难以忘怀的“关怀”。
冒襄立刻低下头去一边努力做出恭顺的样子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这辆沉重的马车向前推去。
冒襄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只知道以前的那个颇有些自傲的书生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变得世故了变得圆滑了甚至为了活下去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他经常会在梦中惊醒也会经常责骂自己的无耻但每当他想起远在万里之外守在空空的厢房之中望眼欲穿的等候自己回去的爱妻董宛时他的心中便会立刻坚定信念————一种活下去并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的坚定信念。
与冒襄一同推动马车的还有五个人他们也与冒襄一样都是“德意志圣教劳工营”的劳工冒襄只认得其中的一个其他的人不认识因为他们是昨天才从奥地利北部的一座集中营被转移到这里的。
冒襄认得的这个人是个二十岁的伙子冒襄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别人都叫他“大卫”听他原来是奥地利都维也纳的一个珠宝匠为王室制作珠宝饰过着幸福富裕的日子不过当德意志“圣教”的大军攻进维也纳后他就与自己原来的幸福生活永别了他被一群凶悍的冲锋队员送到了集中营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血统————他是一个犹太人。
在他们这六个劳工的共同努力下马车终于从泥泞中挣扎了出来顺利的上了乡间路并加快了度。
就在马车加的同时六个劳工麻利的跳上了马车冒襄自然也不例外长久的繁重劳动不仅没有催垮他的意志反而使得他的身手敏捷了许多。
冒襄拉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道新鲜的血痕那是刚才监工的那一鞭子的“杰作”鞭子不仅在他的背上留下了痕迹而且在他的手臂上也留下了“纪念”。
“嘿!冒!”那名叫大卫的伙子拍了拍冒襄的肩膀道:“你的手臂没事吧?还有你的背好象伤口很长。”
虽然大卫尽量放慢了话的度但是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冒襄才完全听懂。他非常感激伙子的关心因为在这种悲惨而艰难的境遇下唯有难友的关心与帮助才是他渡过前几年艰难岁月的前提条件他无法理解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罪犯但当他想到自己的遭遇的时候他马上明白了过来总之一句话那些所谓的“圣教”的教宗和教徒全是一群疯子!
冒襄与大卫开始交谈起来两人反复的用对方能够听懂的词语叙述着以打这漫长而又危险的旅途。
从大卫和另外的几个人的口中冒襄得知此次他们将前往罗马为围攻罗马的军队提供军械物资和食物以便将这个顽固反对“圣教”的地方一举消灭。
虽然对于军事一窍不通不过冒襄还是多少知道一前几年的战争进程的因为每当这些“圣教”的军队取得一次胜利那些看管劳工营的看守就会大肆宣扬一番让这些劳工或者是奴隶们明白没有什么人能够来救他们他们最好的出路就是为“圣教”当一辈子奴隶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本来“圣教”的军队是准备一举攻克罗马城的但是一些突事件使得他们不得不放慢了南进意大利的步伐因为位于他们西边的大国法国与罗马教皇达成了协议同意联合荷兰、丹麦、瑞典、西班牙、葡萄牙对德意志“圣教”动一次大规模的反攻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就连荷兰这样的新教国家也派出了军队与他们的夙敌并肩作战共同对付那个邪恶的敌人。
这次反攻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大的进展不过却迟滞了“圣教”军队的进攻再加上退到意大利北部的奥地利军队与教皇组织的军队牢牢的守住了北部防线因此意大利总算是多撑了几年。
而“圣教”方面由于在这次大反攻中损失颇大因此不得不暂时放慢了扩张势头开始全力整顿内部而当他们经过两年的修养之后实力复增于是又展开了一番凌厉的攻势而这一次他们的主攻目标正是罗马的教廷因为他们知道教廷才是他们最主要的敌人同时也是反对他们的所有势力的领导者一旦将其消灭则敌人将群龙无。
冒襄无意关心战事他只想找机会逃跑不过当他现那些逃跑的人都被抓回来处死后他马上意识到目前是没有什么成功的逃跑可能的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冒襄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他曾经听在奥地利东北部一带出现了犹太人的反抗力量他们曾经击败过“圣教”军队并且解救了一批劳工。
“假如能够到那里去也许会碰见他们的。”冒襄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众人随着马车队伍向前快前进着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又是一番忙碌按照监工的吩咐冒襄他们将马车上的物资全部卸到了规定的地方他们所卸的是一些箱子确切的箱子里装得是大炮的炮弹而他们必须将箱子全部搬到一个位于罗马城附近的山头上堆放在那里的一个炮兵阵地上。
当冒襄他们扛着箱子攀上山坡的时候才被炮兵军官告知战斗已经结束了炮弹将全部随着大炮移下山头。
众人麻木的忙碌着将堆放在山头上的那些圆滚滚的炮弹又搬下了山在这个过程中冒襄向着离山不远的罗马城瞥了几眼。
罗马城中火光冲天城墙已经大部倒塌而城内城外已经布满了“圣教”的军队看起来罗马城已经陷落了。
当协助一群炮兵将一门大炮推下去的时候冒襄又向着远处眺望了几眼虽然他看不见大海不过却还是能够闻到海风的腥味的。
就在冒襄眺望大海的时候在离意大利西海岸不到五十海里的地方近百艘大船正张着巨大的船帆向着西方驶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和北边、南边更多的船尾随其后。
在这群船的中间有一艘毫不起眼的双桅船船上什么标识也没有不过就在这艘船的四周却围绕着十几艘战舰一步也不敢离开看起来这艘船上一定有着一位大人物。
这艘船上确实有一位大人物他不是别人却正是整个天主教的灵魂人物教皇英诺森十世。
教皇本人是在罗马城陷落的最后一刻才由随从陪同跟随着成功突围出来的奥地利军队跑到海边的在追兵凶悍的攻击与无情的炮火的轰击下教皇登上了刚刚抵达意大利的西班牙海军的战舰上为了教皇的安全舰队的指挥官特意将他安置在一艘虽不起眼但却十分坚固的双桅船“骑士号”上。
虽然成功的逃了出来但是教皇的身体已经完全垮了整整半年的围城再加上教廷内部的争吵这些都让教皇疲于应付而当他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那升腾到半空中的黑烟的时候他知道罗马城已经毁了天主教的中心已经落到了别人手里自己却被人赶到了海里。
当船队将那些残余的军队接上船后那些疯狂冲过来的“圣教”军队已经快攻到船上了从望远镜里看到他们脸上那嚣张而疯狂的表情教皇终于支持不住了他倒在了甲板上。
一群枢机主教和红衣主教静静的围在教皇的身边默默的为他做着祈祷。
教皇的眼睛终于再次睁开他伸出手去示意一名枢机主教俯身靠近自己。
待那名枢机主教俯下身子将头靠近教皇的胸前时教皇终于开口了。
教皇问道:“那些新教的人怎么样了?”
枢机主教轻声回答道:“他们也登上了由丹麦和荷兰开来的船。”
教皇叹了口气道:“愿主保佑他们保佑所有愿意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人。我希望他们能够继续与我们联合作战共同保卫我们的信仰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多的分歧不过在邪恶面前这种分歧算不上什么。”
枢机主教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教皇陛下那些新教的人将不在西班牙停留他们将在葡萄牙短暂停留之后越过大西洋。”
“为什么?事先不是已经决定共同到西班牙去吗?”教皇很意外。
枢机主教解释道:“是这样的荷兰的执政已经决定将向新大6派遣更多的士兵以便对付英国的骚扰另外很多的意大利人也愿意与他们一同前往新大6在那里安家。”
“上帝啊!我该怎么办才好?这个邪恶的势力是如此的强大我该到那里去寻找我那值得信赖的盟友呢?”听到这个消息教皇非常的无奈他拿起胸口的那个银十字架用虔诚的语气做着祈祷。
太阳已经从海平面上彻底消失整个海洋笼罩在黑暗之中船队也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唯有那桅杆部的桅灯还在闪烁着光芒很快更多的船从东边赶了过来加入到了这个庞大的船队之中从桅灯的数量来看这里的船至少有近千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