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的武器,本来是被郑成奎的人给收缴了的,他现在手里拿的这支手枪,是杨荣悄悄给他的,杨荣得知郑成奎收了胡三的武器后,觉得郑成奎这个人做得太过分,在这种环境中,身上没有防身的武器怎么行,于是悄悄给了胡三一把手枪。
段文海从胡三的表情看出,自己说的谎话起到一点作用,于是慢慢放下双手,把微笑的脸拉下来,用他军衔比胡三高的长官架势大声说:“我运动完,到山下小溪边洗脸,难道不可以吗?还不快把你的枪放下!你竟敢用枪指着长官!”
胡三还真被段文海的架势给吓住了,往后退了一步,但没放下枪,仍然枪口对着段文海说:“我不属于你的下级!少拿长官吓唬我!快说,你是不是到山下给鬼子通风报信了?”
段文海看出胡三并没任何证据,于是跨前一步,瞪起眼低声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鬼子报信!哼!我还要找鬼子报仇呢,怎么可能给他们报信!你跟我走!咱们到郑司令那里讲理去!我要告你诬陷罪!我看你才像个特务!”说完,伸手抓住胡三的衣领,要把他往山上拖。
胡三没法确定段文海是不是特务,反被人说自己是特务,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尽管跟随连长打了不少的战,但在思想斗争方面,他还是太嫩了。
“你胡说!我才不是特务!我是奉连长的命令,到这里查找特务……”胡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停住,挣脱开段文海的手。
段文海一听胡三说的话,这才知道胡三到郑成奎司令部的真实原因,这也说明,董李茂已经知道从内地过江的人中有特务,他吃了一惊,本来他并没有要杀胡三的打算,还想长期潜伏下去,直到把董李茂消灭掉,可现在他不得不开杀戒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呆在这里。
“哦……”段文海心生杀机,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对董李茂很崇拜的神情说:“原来是董连长派你来的,我还以为你掉队了,才被郑司令收留的呢。呵呵……既然是这样,那你肯定也不是特务,董连长的手下,怎么会是特务呢?”段文海说话间,又靠近胡三身边一步。
段文海尽管表面上是一名医生,但他受过日军特种训练,空手杀人的办法学到过无数种,凭他的身手,对付胡三这个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他不想惊动了山上的人,他要不声不响的干掉胡三,然后下山。
胡三在段文海呵呵的笑声中,逐渐放松了警惕,刚才被段文海反咬一口说自己是特务,现在对方改口了,心里舒服多了,但他并没把枪收起,仍然指着段文海说:“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
段文海双眼瞅了一眼胡三手中的枪,他根本不相信胡三会朝自己开枪,不仅没停下脚步,反而迎了上去,笑着说:“小胡,你搞错了,我不是特务,我的家人,都被日本鬼子杀光了,我和日本人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为小鬼子卖命呢。董连长让你查找的特务,肯定就在我们过江来的人当中,我早已发觉有个人不对劲,到特务连的当晚,我看到他悄悄离开,朝山下走……”
“是谁?叫什么名字?”胡三被段文海的这番话给说动心了,当段文海的身体靠近手中枪口时,胡三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来。
就在胡三的手往后缩的一刹那,段文海出手了,速度之快,他的左手抓住胡三持枪的右手腕,往外一扭,咔嚓一声,胡三的手腕断了,手枪掉落在地上,就在段文海的左手扭断胡三右手的同时,他的右手五指张开,一把卡住胡三的脖颈,非常有力,拇指和其余四指卡住胡三脖子后,立即收紧,双目圆睁,一脸狰狞的说:“是你自己找死……”说完,又加了把劲,只听胡三的喉管传出几声骨头碎裂声。
胡三没想到段文海会忽然出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右手食指本来想扣动扳机,让枪声惊醒附近熟睡的岗哨,可手腕被扭断,他的手指根本没了任何力量,于是他想喊,可还没张口,脖颈就被段文海的右手五指卡住,哪还喊得出声。胡三赶紧用左手去掰段文海卡住自己脖颈的右手,可段文海手像一把铁钳一样,胡三感觉自己头部发胀,胀得双耳嗡嗡的响,他最后看到的,是段文海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孩子,就这样,被日军特务残忍的杀害了。
段文海杀了胡三后,捡起掉落地上的手枪,别在腰间,然后把胡三的尸体拖进树丛里。
熟睡的岗哨迷迷糊糊的听到下面有人在说话,立即警醒过来,就在段文海拖胡三的尸体发出沙沙声响时,这个岗哨大喝一声:“口令?”
段文海听到岗哨的喝问,接着又听到拉动枪栓的声响,哪敢回话,担心暴露后再也走不脱,于是猫腰快速朝山下跑去。
岗哨看到有人朝山下跑,于是没怎么瞄准急忙开了一枪,并高声喊叫:“有奸细!”接连又开了两枪。
枪声和喊叫声惊动了郑成奎司令部的人,李德全带着人冲了过来,看到胡三的尸体,李德全命令手下人继续往下追,他抱起胡三,大声哭喊:“小胡子……是我害了你呀……”
胡三此时满脸青紫,嘴角渗出黑红的血,双目还瞪视着。
李德全抱住胡三哭得很心痛,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应该在郑成奎面前帮胡三说话,把武器还给他的,也许那样胡三就不会死了。
郑成奎得知胡三被人杀害,清点锄奸队和医疗队的人,少了段文海,他立即意识到,司令部所在的位置,已经暴露了,立即下令撤离。
要不是胡三的死,郑成奎这次恐怕小命难保,幸好撤离得及时。
段文海跟随郑成奎司令部到了这里后,得知这个地方是滇西抗日游击纵队司令部长期驻扎的营地,于是在昨夜悄悄下山,把具体位置向芒市日军山林巡逻队作了汇报,中午时分,日军调集地面部队和空中战机,开始对郑成奎的司令部所在位置进行清剿,光是空中飞机的轰炸,几乎就把整个山头树木炸光烧光。
董李茂让潘光祖给郑成奎发报的当晚,已经离胡三的死过去了两天。
“连长……”潘光祖发完报,又接到了郑成奎那边发来的电报:“小胡子他……”
董李茂从潘光祖双目闪烁的泪光中看出不对劲,一把抓住潘光祖的衣领问:“快说,小胡子怎么啦?”
“接到电报说,小胡子被特务杀害了……”潘光祖哽咽着回答。
“什么……被特务杀害了……”董李茂脑袋嗡嗡直响,被整个噩耗惊得脑袋发晕,他放开潘光祖的衣领,背靠一棵大树,慢慢地蹲坐下去,嘴巴喃喃自语的说:“小胡子不会死的……他不会就这么死了……他还是个孩子……一个连烟花是什么都没见过的孩子……我不该把他留在郑成奎身边的……都是我的错……”
董李茂自言自语的说着,不停的哗哗流泪。
潘光祖不一样,他却哇哇的恸哭失声:“胡三还不到十六岁呀……多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没了……老天不公啊……”
特务连的战士,都被潘光祖的恸哭吸引了过来,王家贵和张大力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胖子,小胡子怎么啦?”王家贵用手掌拍打着潘光祖肥脸问。
“好好说话!好不好!小胡子到底怎么啦?”张大力大声吼着问。
潘光祖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回答:“小胡子他……他被特务杀害了……”
“特务……杀害了小胡子……”王家贵一听,朝坐在树下的董李茂瞅了一眼,一把揪起董李茂的衣领问:“这是怎么回事?你给弟兄们一个交待!是你派小胡子去郑成奎那里的!对吗?”
王家贵这架势,完全是在责问董李茂。
苟豪和刘玉栋赶紧冲过来,一左一右把王家贵架开。
王家贵指着董李茂大骂:“董嘉城,是你害死了小胡子!都是你……要是咱们回到内地去,小胡子也不至于……”王家贵在苟豪和刘玉栋两人中间挣扎着,像是要挣脱开去揍董李茂一样。
刀兰香也走了过来,听到大家在议论胡三死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走到董李茂身边蹲下问:“董大哥,小胡子他……真的……”
董李茂没回答刀兰香的问话,而是腾的从树根站起,大声说:“全连集合!朝高黎贡山方向,连夜急行军!天亮前必须赶到郑成奎的司令部!”
“董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刀兰香看出董李茂面部可怕的表情,担心他干出蠢事来,一把拉住董李茂的胳膊问。
“为小胡子报仇!”董李茂甩开刀兰香拉住的手,大声说。
王家贵挣脱开苟豪和刘玉栋的手,也大声高喊:“为小胡子报仇……”
刘玉栋也看出董李茂不对劲,急忙跑过来问:“连长,小胡子已经死了,就算现在赶过去……”
董李茂一掌推开刘玉栋,大声吼叫道:“快去集合你的队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