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张君剑反对了。这是他考虑了两天的结果,也是他认为正确的选择。
燕香寒当不成这个所谓的“议员”,对张君剑他们三个人都有好处。首先是,林政的地位,少了一个威胁。当然,这种说法,是在燕香寒真的想推翻林政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其次,人的野心都是一步步的膨胀起来的,没有哪个权臣是当官的一开始,就想推翻自己的主子的。正因为他们手中的权力渐渐得到巩固、慢慢变大,他们的野心才渐渐滋生的。为了燕香寒不被权利迷了心窍,阻碍她前进的道路是最直接,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然而,不可否认,张君剑是存在着私心的。自从前两天他对燕香寒生疑以后,那颗疑心便搅得他日夜不宁。一方面,他极力否认燕香寒是在利用自己攫取权力;但是另一方面,他的潜意识却有些相信了。张君剑夹在两个想法之间摇摆不定,所以,他想借这次机会试探一下燕香寒的反应。
不错张君剑是比以前心眼多了、疑心也重了,但是,有谁一成不变呢?每个人都是从幼稚走向成熟,什么是“成熟”?能够多方面考虑一个问题,这就是成熟。片面主观的相信一个人、一件事是幼稚的表现。疑心,不为别的,只为更清楚的发掘事情的真像;试探,只是因为张君剑再也伤不起了!
是的,伤不起了,四年前的打击实在是太深刻了。深刻的已经烙在了张君剑的心上,以致到现在为止想起来,他的心还在隐隐作痛。这种痛难以言明,不似十指连心之痛,反倒是有一种孤寂与无助,就像是被最亲近的人扔在了旷野里的孩子,充满了恐惧、无助。
基于此,张君投了反对票,燕香寒也没有当成“议员”。但是,林政还是将两个酒店交给了她打理。
第二天午后,张君剑依像往常一样,在别墅后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虽然春节已过,但是春天并没有这么早到来,小花园里除了矮小的油松是绿色的以外,其他的植物依旧光秃秃的,没有丝毫生机。
张君剑穿着那件心爱的长风衣,围着张含玉送他的白围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哼着变了调的歌曲,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
“你为什要这么做?!”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磁性。
张君剑睁开眼睛,看着缓缓走来的燕香寒,淡淡的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燕香寒盯着张君剑,坐在了相邻的躺椅上,质问道:“‘应该’?我真没想到,一个西大的高材生,就只会拿这么一个简陋的词汇来敷衍他的爱人!”
“呵呵呵,难道不应该吗?我很纳闷,这个‘议员’的位置对你很重要吗?”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我们才能在一起!你不知道吗?”燕香寒有些气憋。
张君剑盯着她的眼睛严肃的说:“香寒,我一直有个疑问,希望你坦白的告诉我。”
“说吧,我不会骗你的。”
“在没有遇到我之前,你接近林政是为了什么?”
长久以来,因为沉浸在初恋回归的喜悦中,张君剑忽略了一个最为基本的问题:据浩南称,在没和自己重聚之前,燕香寒就开始攫取权力了。如果说现在她努力争取权力是为了能与自己在一起,那么,以前她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前两天,张君剑生疑之后,才猛然想起了这个本质性的问题。
“额……”燕香寒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坦白了,“既然你这么问,我就照实说了。一年以前,我三年大专毕业,来到林政的公司做文秘。凭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了一些成绩。正当我为自己的事业有所进展,而感到高兴的时候,公司里开始流传着我的风言风语,说我是凭着和林政的不正当关系,才获得成功的。”
燕香寒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边纸巾,在鼻子上擦了擦,接着说自己的故事,“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委屈,难道一个女人有几分姿色,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业吗?不过,后来我发现,虽然我有些风言风语,但是随着我权力的逐渐增大,底下的人开始畏惧我、讨好我。于是,我开始迷恋起了这种权力所带来的满足感……”
“于是,你就开始利用各种手段,来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利是吗?”
燕香寒点点头,也不避讳的说:“是的,其实,也就是前段时间,我才和林政确定关系的。我要获得更多的权力,让所有人都敬我、畏我、服我!”
张君剑看着燕香寒女皇一般的神情,没有反感,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低声说道:“哦,是这样啊……”
“嗯?怎样?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燕香寒凝望着张君剑,那锐利的目光仿佛直达张君剑的心底,看穿了他的心事,“你信不过我?怕我利用你?!”
“……”张君剑被说破了心事,一时语塞。
燕香寒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张君剑,也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直到张君剑惭愧的低下头去,她才冷笑一声说道:“好啊,张君剑,我的爱人,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吗?”
说完,两行清泪,从那双妙目中流了出来。
见此情景,张君剑赶忙站起来,手忙脚乱的从衣袋里掏纸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无奈之下,张君剑拿袖管上前为燕香寒去擦泪水。
燕香寒挡开张君剑,也不擦泪水,站起来说道:“我一心一意的为了咱俩好,没想到你却看我!你把我燕香寒当成什么人了?!”
一阵不算太刺骨的寒风吹过,撩起燕香寒几根青丝,粘在了满是泪水的俏脸上。
见此情景,满是内疚的张君剑一把抱住了燕香寒,想要去吻她。没想到燕香寒却一扭头躲过了。
“别、别这样,让林政看到就麻烦了……”燕香寒在张君剑的怀里挣扎着。
张君剑抱紧她说道:“我不管,我快受不了了,我马上就去和林政说清楚!”
“啪!”突然,燕香寒使劲挣脱出张君剑的束缚,一个耳光响亮的打在他的脸上。“张君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简直就是流氓!”燕香寒说着绕过张君剑,向他的背后走去。
张君剑摸着有些刺痛的脸,被打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当他转过身去看燕香寒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脸惊愕,站在后面说不出话来的林政!
“你、你……你们……”林政哆哆嗦嗦的指着张君剑,又看了看燕香寒。那模样就和发现吕布和貂蝉偷情的董卓一样,又惊又怒。
“亲爱的,我只是怕张君剑在外边躺着太冷了,就想叫他去屋里。没想到就被他缠住了,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表面上谦和有礼的人,谁知道是个流氓呢!”燕香寒抓住林政的一只手,摇晃着撒娇,“控诉”着张君剑的“丑恶”罪行。
林政从兜里掏出一把精致的黑色手枪,枪口对准了张君剑,“你、你!你个畜生,我杀了你!”
“别!”燕香寒突然拦住,恳求道:“他在怎么不对,也是你亲近的手下啊!都是我不好,害你们反目为仇了,我走就是了……”
张君剑此时并不害怕林政会开枪,他此时只有惊愕与诧异,但更多的却是痛苦。他想不出为什么燕香寒要害他,他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林老板……我……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和她……唉!”张君剑想去辩解,可他的语言是那么苍白。眼看林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放弃了,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了,因为他知道,再多的话也是徒劳。
“你不用说了,我林某人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林政一把拉住想要离去的燕香寒,放下枪说:“张君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今天不杀你,你走吧!”
“好……我走!”张君剑转身便走,但没走出两步,就回过头来对燕香寒说:“现在,你满意了?呵呵呵,好心计啊!哼,我走了!”
斜阳下,一个披着风衣的男子,走出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