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林政的张君剑,一路火车坐到了凤山市。
凤山市地处c国北方,境内因为有一座大山——凤山而得名,c国是一个半内陆的国家,海岸线非常短,只有一个连通外海的出海口,这个出海口就是凤山市。所以,作为一个优良的港口城市,凤山市的工商业都很发达。
如果说游子们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会思念家乡的话,那么,快要到家门的时候这种想念,将会升华到极致。所以,归心似箭的张君剑,拒绝了林政的挽留,当天就踏上了开往南峦县的客车。
凤山市很发达的,但也有较为贫困的区县,而南峦县就是它们之一。南峦县因为在凤山以北而得其名,凤山正好将它与海岸隔开。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大家都明白,除了矿山以外,哪有靠山发家的地区呢?这些山区,往往是贫穷的代名词。
很不幸,凤山并不是所说的矿山。所以,南峦县的人民大多是靠种田为生,壮小伙则多在外打工。
张君剑的母亲叫王翠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55岁,早已过了年富力强的阶段,所以只好靠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过活。张君剑知道自己家里的状况,上学的时候也不与同学比吃穿,学习也不错,四年前考取了重点院校西蓝大学。成为当时县里的状元,着实让家里人高兴了一下。
“还是老样子啊。”张君剑感叹道,半年没有回来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看着家门前那棵老皂荚树,张君剑仿佛又看到了几个月前母亲执意要送他到汽车站的情形,只不过此时的树叶都已经掉光了而已。
张君剑早就通知了妈妈,知道家里肯定有人。
他家是有院子的那种平房,他直接推开院门,大喊道:“妈,我回来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深蓝衣服的妇人从屋里迎了出来,边走边说道:“儿啊,你回来了啊,一路上不累吧。妈给你炖了只鸡,快上屋里吃去吧。”
“中!”张君剑点头一笑。和至亲之人,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一个字,就能蕴含最丰富的情感。
“妈,你也来啊!嗯?妈你怎么了?”张君剑回头一看,只见母亲站在那儿捂着胸口,赶紧抢上前去扶好。
王翠莲皱着眉,喘了口气儿,缓缓说道:“妈没事儿,就是刚才见到你有些激动了,没事儿,进去歇会儿就好。”
张君剑闻言,把母亲扶到东屋的炕上靠在被子上,“好点儿了吗?不行我去叫王医生。”
“没事儿了,好多了,你快吃鸡,要不就凉了。”王翠莲赶忙催促道。
“中。”张君剑见自己母亲已经好多了,赶紧脱掉鞋盘膝在炕上的小木桌前,嚼起了鸡肉。
“妈你也吃啊,这么多呢,我又吃不完。”张君剑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也不再让,直接拿了一个碗,夹了一只鸡腿,递到王翠莲跟前。
“中!”王翠莲笑着接过装有鸡腿的碗,“我儿子懂事儿了。”
“呵呵!”张君剑笑着咬了一口肌肉。
王翠莲虽然接过了碗,但只是将鸡腿上的鸡皮撕下来放到嘴里,却没有动肌肉。
张君剑见此情景也只是装作没看见,当儿子的深深了解自己母亲的性格,不看着自己吃好,她是不会动鸡肉的。
这是张君剑母亲的性格,又何尝不是天下母亲的通性啊!可她们哪知道,自己吃不好的时候,当儿子的见了,又有几个没心没肺能吃的好的啊?
“唉~多说无益,还是一会儿少吃点儿,给她留点儿吧。”张君剑默默发誓,只要自己将来赚了大钱,一定好好孝顺母亲。
眼下自己要去当保镖了,可以赚很多钱了,日子应当会很快好起来吧。想到这里,张君剑嘴角牵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笑啥呢?有啥好事也和妈说说,是不是找着对象啦?”对儿子观察最细致的永远是母亲。哪怕是最不经意的动作,她们也会发现,因为,她们在时时刻刻关注、关心着我们。
张君剑摇摇头,笑着说道:“我找到工作了,市里的,一个月一万多呢!”
“真得?”张母放下筷子,高兴的说道:“什么工作啊,这么多钱!”
张君剑不想让母亲担心,谎话在汽车上就已经想好了,“做销售,给他们在商场卖金银首饰,你儿子厉害吧……妈,你这是又怎么了?”
张君剑正高兴的说着,却见到王翠莲放下碗筷,捂着胸口,簇着眉头。赶忙也放下碗筷,急急说道:“还是去村头的王医生那看看吧,又不远!”
“看啥啊,妈就是上岁数了,一高兴就这样儿。等你赚了钱带妈去市里的大医院去看!”说着,张母又恢复了常态。但张君剑看得出来,那常态的背后是忍受了怎样的痛苦……
可是以母亲的倔劲儿,张君剑又不能说出来,只得回到桌子上装作继续吃鸡肉,暗里悄悄的观察着母亲的情况。
“呦呵~小剑都回来啦,看来我是晚到一步啊,我还以为这个钟点儿你到不了呢。”一个六旬的老头倒背着手,握着一只旱烟袋,走了进来。
“呵呵,是他大伯啊,我就说你得早点儿来才能走到小剑头里吧,你还不信。小剑这孩子我了解,快到家门口了,他着急的还不得飞回来啊!呵呵!”王翠莲笑着说:“你爷俩先吃着,我外边还有点儿事呢”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中,你快去快回啊,我爷俩就不等你了!”老头将旱烟袋放到桌上,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酒瓶,“来,陪你大伯喝点儿。”
来的老头叫张胜丰,是张君剑父亲的亲哥哥。五年前张君剑的父亲张胜福,因病去世。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这位大伯照应着。所以,即便张君剑不会喝白酒,今天也拿了个碗倒了一些。
“大伯,家里的事多亏你了!我敬你!咳咳……咳……”张君剑举起碗来,喝了一大口,差点呛出来。
“你看你这孩子,和大伯还逞强!咱们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啊!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你母亲她身体不好,我劝她去医院看看,可她就是不同意啊。”张胜丰边喝边说。
“嗯,我也看出来了,等我在市里落住脚后就把我妈接到那里去看看。”
“好啊,有出息啊!唉~咱么家祖祖辈辈在这凤山脚下种地,该出你这么一号能人啦!这次回来呆多久啊?”大伯说着高兴的灌了一口。
“可能呆不长,过两天我就得去市里了,那里我已经找到了工作。”张君剑神色一黯,想到又要离家,颇有一番不舍。
“你就放心去好了,家里有我照看着呢!咱祖祖辈辈被这一亩三分地拴在家里,能有个啥出息?出去好啊!出去好!来,咱爷俩干一个!”张胜丰看自己侄子的碗里已经没有多少酒了,也不怕他喝醉了。
“来!”张君剑举起碗,一饮而尽。喝酒是要讲气氛的,拥有一个良好的氛围,这酒喝着才有意思。
“唉~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啊,你都长这么大了。从你刚生出来,我就看着,看着你慢慢长大,我也慢慢的变老了。”
张君剑也不劝慰,那样只会让亲情掺杂进虚情假意。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忙活着的母亲,渐渐的眼角有些湿润。
“看,都是大伯不好,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怎么就想起说这些败兴的话来了呢?来,喝酒。”看着有些动情的张君剑,张胜丰赶紧转移话题。
张君剑笑了笑,抿了一口酒说:“没事的。大伯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小时候的事啊?”
“呵呵呵,中。”张胜丰开始笑着讲起了张君剑小时候的趣事。
渐渐的,张君剑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不知何时,竟然恍惚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