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宏就纳闷了,庄师爷怎么知道墙上的那幅墨竹是吴掌柜画的。
庄师爷的解释很简单——你见过谁把那么难看的画挂在墙上啊,一句话说的三人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李元宏倒是很替那个吴掌柜担心,生怕他被庄师爷忽悠的一时兴起,真把掌柜辞了跑去卖字画,那岂不是把他坑死了啊。
四个人一身轻松的回到客栈,少时休息后,林刚跑去通知码头将00包卷烟送往吴掌柜的茶货店,王雁归去通知汪百正兄弟,在客栈集合。
时至午后,王雁归带着二人回到客栈,汪百正已经换上了从四品大员的官服,官运一来,人也精神多了,再也没有以前穷困潦倒的倒霉样了。
李元宏一看见汪百正,惊喜道:“已经挂牌子啦?这么快啊,恭喜恭喜,对了,卑职给汪大人请安了!”说着话,笑嘻嘻的就是一千。
汪百正本是容光焕发,一见李元宏这个样子,气得一把将他提绺起来,低声道:“成心损我是不?”
李元宏无辜的眨巴着眼睛道:“您是我的顶头上司,给您行个礼都不行啊!”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汪百正兄弟俩刚好没吃饭,李元宏就在大堂要了几个菜,既给他添饱肚子,也算为他道贺了。
汪百正将他拜见山西巡抚季芝昌、布政使吴振棫的经过讲了一遍,别人听着倒无所谓,而庄师爷却最是上心,反复询问,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汪百正自然知道庄师爷担心什么,缓缓道:“我觉得,这个季巡抚不同于前任巡抚王兆琛,是个敢做实事、能做实事的巡抚,他年纪虽已将近六十了,可精神头却好的出奇,也没有架子,问我的几样事全是实打实的,点的也恰在要害上。”
庄师爷想了片刻道:“我听说过季芝昌,以前任过礼部侍郎、仓场侍郎,一向为官清廉,尤其在仓场侍郎任上,谁的帐都不买,竟然查出一件牵连甚广的大案,此人不可小视啊,所以,咱们得多加留心,别被他抓住把柄了!”
王雁归在一旁奇怪道:“他喜欢做实事岂不挺好,李大人做的也是实事啊,咱们干嘛怕他?”
庄师爷摇了摇头,嘿嘿笑道:“这个季芝昌虽然勤于政事,但过于看重职守,眼里揉不得沙子,而咱们的所做所为,哪一样也不合常理啊,有的干脆就是违逆。。。。。。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点了点头,都明白了,也就是说,碰见清官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他自以为是清官,凡事就都站在理上,阻挠起你来也是理直气壮,你拿他还毫无办法,换而言之,碰见的若是个贪官,可以塞塞银子蒙混,至少还有漏洞可钻,像季巡抚这样无欲而刚却又有原则的清官,一旦被他咬住就难办了。
不过嘛,对于李元宏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倒霉蛋和傻大胆,这些都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把卷烟推销出去。
汪百正听完庄师爷推销卷烟的经过,笑得直咳嗽,好容易止了咳,说道:“让商贾帮忙宣扬卷烟固然是个好主意,可还有一个,那就是省城的这些个官吏,要说这官场上最喜欢学样画葫芦了,下级看上级的,胥吏看正印的,若是有几个抽旱烟的大官也改吃你的卷烟,哈哈,那就。。。。。。”
这一句话提醒了庄师爷,还没等汪百正把话说完,庄师爷忽然插口道:“对了,老汪,你走马上任之前,是不是还要请一次大宴呢?”
汪百正讪笑道:“不请,那些个鸟官,我看着都恶心,请他们干什么,再说了,我哪来的银子啊!”
李元宏一下就明白庄师爷的意思了,一拍桌子道:“不,你一定要请,不仅要请,还要大请特请!”
汪百正一下被说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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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省城的各个衙门的大小官员,都收到了平阳知府的赴宴请贴,其实这也很正常,几乎每位补缺的官员都会在太原城请一次,无非是联络感情而已,但请的范围如此之广,倒是很少见的。
第三日傍晚,宴会的位置选在城南关帝庙旁边的一处戏院内,山西人都好拜个关二哥,所以四城的庙会唯有这里香火最盛,平日里也是车水马龙的,加上又是夏末,出来乘凉的,逛夜市的,更是热闹非凡。
关帝庙北面是条小河,上面架了座临风桥,桥身只有二十米的样子,桥面也不宽阔,仅能并排通过两辆驴车,此时北桥的三条土路上却涌来了三乘小轿,几乎同时到达了桥头。
既然桥面狭窄,就要一乘一乘过去了,可东面那乘稍晚到的小轿却将先到的一乘小轿挤到一边,先上了桥,被挤的小轿一歪,砰的一声撞到旁边的桥墩上了
这下被挤的四个轿夫不干了,放下轿子叫道:“先来后到都不懂,他娘的什么东西,赶着投胎去啊!”
前面的四个轿夫抬过了桥,也将轿子放在地上,回头纷纷叫骂道:“敢骂咱们,你们是活腻歪了吧,有种再骂一句。”
被挤的轿夫哪会示弱,四个人干脆破口大骂起来,这下好了,对面那四个轿夫直接冲过桥来,照着被挤的轿子领头的那个轿夫脸上就是一个嘴巴子,口中还叫道:“打死你个不长眼的,敢骂我家老爷,我家老爷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
被打的轿夫当即恼羞成怒,一低头就顶了过去,将对方撞了个仰八叉,八个轿夫顿时打作一团,不过奇怪的是,两顶轿子里面的人却没有动静。
正在这时,第三顶小轿中走出一位白须老者,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当他看见几个轿夫已经操起轿棍的时候,断然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吼如平地打了个惊雷,惊的八个轿夫都是一个愣神,回身望向这边。
白须老者倒不与轿夫说话,而是对着轿子喝道:“恶仆都打成这样了,主子也不出来管管,是不是非要闹出人命才甘心呢?”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之气。
随着这一声,桥南桥北两顶轿子不约而同的钻出两个人,忽然对看了一眼,都是一愣,显然互相认识,当他们转头看向说话的老者时,忽然像两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一溜小跑过来,齐齐跪倒在地道:“卑职见过抚台大人!”
八个轿夫顿时吓傻了,也连忙跪倒在地。
不错,这位老者就是曾任吏部侍郎、仓场侍郎的新任山西巡抚——季芝昌。
季芝昌当然也收到了平阳知府的赴宴请柬,按理来说,对于从四品知府一级的请宴,巡抚派个人去意思意思就行了,毕竟级别悬殊较大,又没有什么深交,若去赴宴倒是掉价了。
但这封请柬却有点意思,居然说绝对是次别开生面的宴会,保管让抚台大人满意,这一下,季芝昌倒是非去不可了,一是他产生了好奇心,看看到底如何个别开生面法儿。二是他早在来山西之前,就知道山西官场是全国十八省最糜烂的,官吏大多奢靡浮华,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见识一下,以备日后有的放矢。
可没成想刚到桥头就遇见这么一出,面前这两人,季芝昌是见过的,一个是太原府知府赵鹏展,一个是前日拜见过他的归绥道郭云飞,都是山西省的有权有势的一方大员了,此时却都没穿官服。
一个知府,一个道台,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可没想到今日竟误打到一起,更没想到竟被新任巡抚撞了个正着,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季芝昌还没说话,两个大员赶紧慌张失措的解释着,一个劲的检讨自己管教家仆无方,惊扰了抚台大人的大驾。
季芝昌对他们惊不惊自己倒无所谓,只是由此可见,这些官员平日的做派是何等蛮横无礼,幸亏是他二人撞在一起,如果一方是平民百姓,岂不要受这无妄之灾了。
不过季芝昌知道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扳起脸说道:“不知者不怪,你们起来吧。”
太原府知府赵鹏展赶紧站起身来,腆着脸凑到跟前说道:“抚台大人一到我山西就不辞劳苦、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真是我三晋百姓之福啊!”
季芝昌摆了摆手道:“不,我是应平阳知府之邀,前来赴宴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