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里卡多。婚礼还有五分钟。”
“你应该称呼我卡瓦尼亚斯神父,或卡瓦尼亚斯叔叔,加西亚。”里卡多卡瓦尼亚斯怒视着突然闯进他的私人空间的圣迭戈黑帮头子,加西亚德拉维加,他的老朋友的儿子。几年之前,他还只不过是本地的墨西哥黑帮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开了一家作为掩护的理店,暗中出售各种伪造的护照。在那个时候,这个混蛋对他总是客客气气,努力保持着哪怕只是伪装出来的尊敬;但是现在,他被人称为“德拉维加先生”,是加利福尼亚南部的墨西哥黑帮组织的第二号人物,每天穿着洛杉矶最有名的裁缝量身定做的礼服,叼着上等的哈瓦那雪茄,挽着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带着一群保镖,在各个豪华夜总会出没……
现在,这个坏子已经是加利福尼亚的地下世界屈指可数的重要人物之一。不过这不是好事,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他已经把对他的客气和尊敬全部丢到了墨西哥——“里卡多”,他竟然直截了当的叫他的名字!
他真是一个没有礼貌的混
卡瓦尼亚斯很不高兴,不过,更让他不高兴的是,德拉维加一也不在乎他的怒火。
“放松,神父,愤怒是一种罪行。”黑帮头子故意用一种轻飘飘的、还带着揶揄的口气到,在火上浇油,“而且不要把你对这场婚礼的那怨气泄到我的头上。神父,那不是我的错误。”
“好吧,好吧,那不是你的错误。”卡瓦尼亚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德拉维加如此毫无遮掩的提到今天的婚礼和他对这场婚礼的怨气,毫无疑问这种粗鲁无礼的行为加剧了他地恼怒。
虽然他确实不喜欢这场婚礼:先,他主持过许多婚礼,但从没主持过一个无神论和一个清教徒的婚礼;其次。这场婚礼并非真的婚礼,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敷衍一群不受欢迎的客人的表演,而且对他的教堂动了手脚;最后,尤其让他难以接受地是,婚礼的女主角伊丽莎白道伯斯姐,直到昨天还是一名正直的天主教徒——虽然不怎么虔诚。很少参加礼拜而且也不向任何牧师忏悔,但至少是天主教徒——但今天却变成了清教徒。
这场婚礼绝对是一次宗教斗争中的彻头彻尾的失败,是他的为上帝服务的伟大事业中的一个污。
如果让教会高层得到消息,也许再过二十年,他也别想再往上爬一步。
太糟糕了。没有一个神职人员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无动于衷,不产生一怨气。虽然它也是一个错误。
“愿上帝宽恕我地过错。”神父迅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接着对德拉维加吼到:“如果不是看在你地父亲地份上。我绝对不会主持这场婚礼!”
黑帮头子笑了。是嘲弄地。但还有一警告。“得了吧。神父。恐怕圣迭戈地每一个人都知道。你同意主持今天地婚礼只是看在秦先生给你地三千美元地份上。所以。不要把我地父亲牵扯进去。”
“我必须强调。德拉维加先生。你地言论是对我地名誉地裸地诬蔑。”卡瓦尼亚斯皱着眉毛。大声地谴责到。似乎一也不害怕德拉维加地警告——不过他地口气中明显缺乏严厉地成分。这让他地还击显得虚弱无力。
毫无疑问。卡瓦尼亚斯害怕德拉维加:虽然他是上帝地仆人。但在世俗地问题上。上帝地权威远远不如勃朗宁自动步枪和“放荡”冲锋枪那么有效。而且作为秦朗在加利福尼亚地下世界地主要代言人。就算德拉维加不知道他与秦朗地全部交易和细节。至少也会对其中一些有所耳闻。
卡瓦尼亚斯很清楚他没办法击败德拉维加。不过他仍然坚持黑帮头子正在损害他地良好声誉。在部分程度上。这是真地:秦朗没有给他三千美元。只给了两千。那个负责办理这笔交易地叫做梅塞施米特地德国佬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接受秦朗地条件主持婚礼。要么就从加利福尼亚滚蛋。
他选择了第一个答案。当然。卡瓦尼亚斯坚持。这绝不是因为美元或恐惧。而是为了他地可爱和忠诚地信徒。他们不能失去他地引导。
他只是做出了一个正确地选择。
“我是上帝的最忠诚地仆人,是虔诚的信徒,是正直的神职人员!你怎么能够认为我会因为一金钱出卖我对上帝的信仰?”卡瓦尼亚斯标榜自己;在任何时候,标榜与自我标榜都是必须的,虽然不一定有效。
“对,你是一个好人。神父。”德拉维加耸了耸肩。打算结束这场缺乏意义的谈话——虽然他还想继续下去,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婚礼将在一分钟后开始。
“准备好了。神父?”他最后一次问。“时间到了。”
“当然,德拉维加先生。”卡瓦尼亚斯骄傲的回答,将袍子上的每一个褶皱拉直,然后换上一副标准的、被他自己称为“神圣的”笑容,拉开门走出房间,步伐轻快的走进教堂的大厅。
客人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还有秦朗,站在讲台旁边,与ubre11a公司内务部的菲斯伯恩先生低声交谈。让卡瓦尼亚斯感到既奇特又理所当然的是,秦朗的表情十分平静,不像其他那些即将举行婚礼的年轻人那样紧张,不安,担心这样,担心那样;他明显不担心任何事情,就好像将要举行的婚礼与他毫无关系。
然后神父想到了婚礼的女主角。伊丽莎白道伯斯姐与她的丈夫——虽然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不过卡瓦尼亚斯已经自动将两人视为一对夫妻:反正婚礼只是一个例行的礼节性仪式——没有更多区别。就好像他第一次遇到有人把婚礼当作表演,在举行婚礼前放弃教籍加入新的教派,他也是第一次听,一位即将举行婚礼的女士会把她的几乎所有的时间用在化学实验室,只用最后三天赶制婚纱。
秦朗与伊丽莎白道伯斯。他们完全不像能够或有机会成为夫妻地那一类人,然而在这个世界,恐怕也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适合对方。
他们是一对奇异而又完美的组合。
卡瓦尼亚斯想着,从秦朗和菲斯伯恩身边走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个极低的、只有他和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
“卡瓦尼亚斯神父,”秦朗。“如果你主持的仪式足够出色,我会匿名向你的教堂捐赠一万美元,并帮助你举行一场旨在对它进行全面装修地慈善捐赠活动。”
“赞美主,也赞美你,秦先生。”卡瓦尼亚斯的微笑变得更加神圣了,“我主一定会记住你的贡献的。”
他原本还打算再几句。不过他随即想起,秦朗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既不相信至高无上的主、而且对他没有哪怕只是一好感——当然,这是一种罪行。不过看在秦朗对教会做出的贡献上,它可以被饶恕——于是他把剩下的话收起来,站到讲台上。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婚礼开始了,宾客回到他们地位置,而乐队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然后亨利道伯斯挽着伊丽莎白的手,从教堂的大门慢慢地走进来。
在那一刻,卡瓦尼亚斯差真的笑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出亨利道伯斯的脸上挂着的是强行挤压出来的僵硬笑容,而且看出在这副不情愿的表情下面隐藏的怒气。如果考虑到之前一段时间他对他的女儿的婚礼表现出来地热心程度,道伯斯先生此刻的表现无疑是相当滑稽的,非常可笑。
不过实际上。这种表现一也不可笑——如果道伯斯知道卡瓦尼亚斯的想法,他一定会严厉的驳斥他,并且竭尽所能强迫他承认,他的表现是正常的,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因为对于他来,这场婚礼糟糕到了极。
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婚礼,与“美好”和“喜悦”之类地词汇毫无关系,相反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亨利道伯斯现在对秦朗和瑞切尔,以及伊丽莎白充满怨恨:他尽心竭力策划婚礼的每个步骤。为伊丽莎白制作饰、挑选婚纱,为他们定做最豪华的马车,而且订购了香槟、玫瑰花和其他一切用来庆祝的道具;这些工作耗尽他的心力,然而他们竟然毫不领会他的好意,不考虑他的感受,甚至嘲笑他只有暴户的格调,然后用他们自己挑选地、根本看不出档次地设计取代了他准备的一切。
如果他们准备用这种方式,用美国乡巴佬地抠门取代大不列颠贵族的华丽,让他在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和朋友面前丢脸。那么毫无疑问。他们已经做到了。这场婚礼必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甚至被用来教训下一代。
虽然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不过在欧洲的亲戚和朋友中间,“亨利道伯斯”很快就会成为“抠门”的代名词。
还有“夸夸其谈”的代名词,这是另一个问题。
在他抵达教堂的时候亨利道伯斯才现原定参加秦朗与伊丽莎白的婚礼的大人物竟然没有一个在场;还有瑞切尔、易水和奥康纳,以及曾经誓一定会回来的邓肯,他们也不在这儿。教堂里面只有几个角色,州务卿助理、几名圣迭戈市的市议员、警察局长,十几个本地商人,以及ubre11a公司的部门经理——然而他们算什么呢?道伯斯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亲戚和朋友介绍这些人。
更糟糕的是他已经对每一个参加婚礼的亲戚和朋友过,婚礼正式举行的时候会有许多大人物出席:财团和大公司的代表,国会参议员,政府高级官员,陆军和海军的将军,著名科学家和教授,以及外国使节。他宣称他们会在婚礼上看到这些大人物,而且他可以将他们介绍给这些大人物,而且让他们相信这是事实而不是胡扯。他提前享受了称赞,荣耀,以及混合了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但是现在……
不管到底生了什么,最重要的一是,他的声誉全毁了。
因为这场婚礼。
亨利道伯斯曾对秦浪与伊丽莎白的婚礼充满期待,然而现在,他认为它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一个不应该生的悲剧。
但它还得继续下去。在如此多的客人注视之下,在上帝的代言人面前,他显然不能宣布取消婚礼。
而且劳伦斯菲斯伯恩和他的手下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他非常生气,但只能把怒气藏在里,同时在脸上强行挤压出一僵硬的笑容,看着卡瓦尼亚斯主持婚礼。
当然,它只不过是一次按部就班的活动。神父询问新郎,神父询问新娘,神父宣布他们结为夫妻——标准的程序,只需要按照步骤进行就可以顺利完成,而且它确实顺利的完成了——除了一个岔子。
在所有步骤完成以后,一个自称为“大卫科特金”的陌生客人突然站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他用带着浓重俄罗斯口音的英语大声的,“请允许我为你们表演一个魔术,作为婚礼的庆祝活动的开始。”
“魔术?什么魔术?”道伯斯一边问,一边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科特金。一个他既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的陌生人,他想做什么?还有,他是怎么混进婚礼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盯着科特金,但这个奇怪的魔术师却把脸侧过去,看着其他客人。“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魔术表演: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让秦先生和他的夫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