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态度?
中国人的态度不是一个应该考虑的问题。几位参议员的看法是,在原则上,中国人的态度很重要,毕竟他们已向全世界证明在他们变得愤怒的时候可以做出什么事情;但实际的情况却是,既然美国的最终目的只是在中国攫取利益,再考虑中国人的态度就是一个无聊的冷笑话。
正常的、还热爱国家的中国人肯定会站在美国的国家利益的对立面,华盛顿可以重视这些人的意见,但绝对不会接受;打算通过出卖国家利益获取个人利益的中国人会站在美国一边,但是这些人的意见甚至不会受到华盛顿重视。
谁也不会重视一些无足轻重的傀儡的看法,他们只需要毫无保留的接受幕后操纵的命令,然后努力完成任务;如果一个傀儡无法完成他的任务,或对命令三道四,就会有一个新的傀儡取代他。
事情只是这么简单。
“华盛顿绝不会因为中国人的态度改变政策。”一名参议员,过了几秒,就像是为了给他的言打上补丁——可能是为了避免秦朗产生不好的感想,他补充到:“当然,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我们的政策。”
除了财团。参议员没有把最后一句话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隐瞒的东西。
只有财团可以改变华盛顿的政策,因为政策都是在它们地授意或默许下制定的。让秦朗感到遗憾的是。他的公司还没有成为一个具有举足轻重地地位、可以操纵美国的政策的一流财团;现在他只能通过与财团的密切关系,借助财团的力量,逐步将华盛顿引到他为它选择地那条道路上。
当然,他总是可以取得成功。因为他总是可以找到一个在任何方面都显得更加有利的新策略。
秦朗又笑了一下,然后收起他的笑容。“参议员,我必须提醒你注意,目地和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政策只是实现目的的手段——然而手段。它并不具备某种固定的形态,是复杂和多变的,随时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我当然知道政策可以进行调整。秦先生。”参议员回答到,“但我仍然认为,在我们制定政策的时候,没有必要考虑中国人的态度。”
“恰恰相反,参议员,华盛顿需要认真考虑中国人地态度,”秦朗,“只有这样才能制定出符合实际情况的有效策略。”
“你……”
“你的理由是什么。秦先生。”另一名参议员插进来,恰到好处。
“是这样,”秦朗把头转过去,“我相信,参议院的每位议员都能通过去年的战争看出一个问题,对于西方国家的侵略行为——请原谅我用了这个词,”他用这种方式制止了一名参议员的插话的企图,“显而易见的,中国人地忍耐已经达到可以承受的最大限度。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是的。”最早言的那名参议员摊开手。“但那又怎么样?难道你希望我们放弃中国?”
朗耸了耸肩,“我只是认为以前采取的那种直截了当的暴力政策已变得不合时宜,华盛顿应该重新选择一种更加隐蔽和温和地政策。”
“暴力政策……”参议员叫起来,但又被刚才打断他地那位同僚打断了,“你知道这种指责是毫无道理的,秦先生。”他一脸愤慨地表示,“合众国从没有采用武力入侵中国。只是要求其他国家执行门户开放政策……”
“事实上我们确实采取了武力手段。”第一名参议员突然笑起来。“秦先生的军队曾经围困广州湾租界旁边的那座中国城市,而且在得到马汉准将的舰队的支援以后。再次围困了广州。”
他很开心。当然,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有趣的、以及更有效的呢?用秦朗的军队做过的事情反击他对华盛顿的政策的无理指责——毫无疑问,那个政策是极为无理的,华盛顿从来没有打算通过武力进入中国。
尽管在很大程度上,这是因为合众国的那支弱的、只有两万七千人的联邦陆军完全无法承担一次跨越太平洋的入侵任务……还有民主党的胆鬼。这些懦夫甚至反对与西班牙开战,更不用通过一项向远征中国拨款的议案。
民主党的笨蛋错失了所有通过武力在中国扩张美国的势力的绝妙机会,而现在,虽然共和党人再次执掌美国,然而中国的问题已不可能再通过武力解决了。
正如秦朗所,去年的那场战争已经向全世界证明,传统的、直截了当的政策已变得不合时宜,西方世界必须重新选择一种隐蔽而且温和的政策——问题在于,华盛顿没有必要这样做。
“既然我们的政策一直是隐蔽和温和的,我不认为我们有必要修改政策。”参议员反问到,“难道不是吗,秦先生?”
“如果只是站在美国自身的角度,确实如此。”秦朗平静的回答到,接着又:“然而我们必须考虑整个世界。毫无疑问,所有西方国家都已清醒的认识到,传统的政策已经变得不合时宜,但并非所有政府都会放弃它。”
“所以?”
“只要还有一个西方国家坚持原来的粗暴政策,美国的利益就会受到威胁。”秦朗解释到,“中国人分不清楚美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与俄国人的区别,当然他们也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弄清楚这种分别。对于中国人来,所有西方人都属于同一个集群。而这意味着,他们会把某个国家的粗暴行为归咎到每一个西方国家头上。”
嗡嗡声响了起来。几位参议员互相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一了头。“这地确是一个威胁。”然后,最开始言的那名参议员接着:“我个人认为。中国政府应该纠正它的人民对西方世界的错误看法。”
秦朗慢慢摇了摇头。“这种做法没有实际意义,需要很多时间,却缺乏效果。而且正如我刚才所,中国人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弄清楚西方人之间地差别。”
一个傲慢而且自我封闭的国家的人民绝不会主动了解另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情形——尤其是受到歧视的国家和地区——不只是中国人,每一个国家地公民都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只是程度。
所以十九世纪末期的中国人把所有白人看成同一个国家地公民,无数关于白人的光怪陆离的、近似恐怖的可笑谣言四处流传,而且大多数人会相信那些是真的;所以。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有西方人认为中国人的标准穿着是清朝官员的官服,留着辫子,而且女人都是脚。
当然,这绝不会妨碍人们为了一块他们甚至无法在地图上找到的地区地归属问题大放厥词。
秦朗暗自耸了耸肩,让注意力重新回到正在讨论的话题,:“事实上,先生们,我们应该将消除隐患的希望放在欧洲国家身上。只要它们能够改变原来的政策。并且按照我们的政策行动,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这不可能!”包括布什和哈里曼,房间里的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毋庸置疑。几位参议员相信,秦朗正在要求华盛顿做到一件至少现在还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要求欧洲改变原来的旧政策,然后按照美国提出的新政策行动……绝对不可能。虽然它是华盛顿渴望实现地目标,但现在这个目标只能是白宫和国会的幻想:没有一个欧洲国家可能接受美国的要求。
一个远离世界中心的、乡巴佬的国家。几位参议员很清楚欧洲人对美国的看法。尽管他们厌恶欧洲人的傲慢,但也感到无可奈何。
美国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地经济实力和工业基础,但没有一支堪舆匹配地强大军事力量,当然也就没有足以领导世界的政治影响。而要改变这种糟糕透地情形则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许多努力。可以预计,至少在三十年以内,秦朗的建议不会变成现实。
然而,秦朗应该清楚这些问题。几位参议员考虑了一会儿,认为他应该只是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
“你的玩笑一也不可笑,秦先生。”
“先生们,我没有开玩笑。”秦朗一本正经的。
嗡嗡声又响起来。几位参议员不得不再次交头接耳。试图弄清楚秦朗的意图。但布什用了一种更直接的方法解决他们的问题:“你的计划是什么?”
“英国人。”冷笑在秦朗的脸上一闪而逝,“他们正与布尔人作战。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们会把注意力集中到德国人身上——也就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英国人没有足够力量关注远东局势。为了维护它的远东利益,伦敦会采取一种防御性的姿态,竭尽全力维持远东的现状。”
他停下来喝了饮料,接着:“但俄国拥有足够力量继续侵占中国领土,改变远东的势力平衡。事实上圣彼得堡正在加修建它的远东铁路……”
“所以圣彼得堡将会成为伦敦维持远东局势的最大障碍。”最开始言的参议员已结束他与同僚的讨论,这个时候正好插进来,“但是,按照英国人的一贯作风,他们会采取行动破坏俄国人的行动,不是吗?”
“我已经过了,英国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微笑又在秦朗的脸上出现了,“而且为了对付柏林,伦敦一定会谋求与圣彼得堡结成战略同盟。所以英国人不可能采取直接行动干预俄国人的行动,只会通过日本人实施有限的打击。”
“不幸的是,日本人的经济遇到了严重问题。”哈里曼已经彻底弄清楚他的意思,接过言权,“没有经济支持,日本人是否还拥有力量阻止俄国人就变成了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而且日本最多只能破坏俄国在中国东北以及朝鲜半岛的扩张,”秦朗继续,“即使遇到阻碍,俄国人仍然可以换一个入侵方向,比如靠近英国人更加敏感的南亚次大陆的中国西部。”
严重的威胁。所有人已经达成共识。俄国可以威胁英国在远东和南亚的利益,英国却不能进行有效的反击——为了对付德国。威廉二世的大舰队计划和南部非洲的德意志志愿军显然已经冲破了伦敦的最后底线——然而,大英帝国绝不会眼看着它的利益受到威胁。
它会竭尽全力阻止俄国人。如果不能通过军事手段,那么就采取政治手段。
而秦朗的计划……
“如果华盛顿提议西方国家与中国签署一份条约,宣布尊重中国的主权与独立,以及领土完整,禁止签约国采取任何手段进行破坏,同时规定中国执行门户开放政策,使签约国拥有完全相等的机会进行正常商业活动,伦敦肯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是吗?”哈里曼不能确定:按照秦朗的建议,美国才是获得最多好处的国家,不是英国。
“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