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迪恩突然现他有了一个麻烦:既然战斗已经结束,他应该立即向秦朗报告结果,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报告——不是因为士兵们做得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做得太好了,比其他时候做得更好,以至于出了秦朗的要求。
秦朗只是要求他击溃那支中队,然后把它赶回北京去,然而弗鲁豪夫和他的士兵却把他们的目标彻底消灭了,除了死了的和逃跑的,剩下的名中国士兵变成了军团的俘虏,让指挥官感到不知所措。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当然,弗鲁豪夫和他的士兵也没有预料到。按照指挥官最初的估计,一旦雇佣军按照计划开始白刃突击,目标就会立刻崩溃,遭受打击而且缺乏士气的士兵将四散逃亡,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重新聚集起来并且返回北京,向他们的将军报告这个失败……
本该如此。
不幸的是,局势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预料展。当弗鲁豪夫指挥官和他的士兵进行冲锋的时候,目标确实迅崩溃了,但绝大多数中国士兵并没有逃离战场——不是没能,是没有,他们根本没有那样做的打算——而是直截了当的向着雇佣军投降了,只有极少数人采取了“正确”的行动。
也就是,尽管并非出于他的本意,但弗鲁豪夫还是抓住了一千多个俘虏。
其他时候,这会是一个好消息,但现在却糟糕透了:即使不考虑命令,仅仅只是处理这些俘虏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既不能将这些人干掉,也不可能将他们放走,但如果让他们跟随部队前进。只有上帝才知道会有什么新问题出现。
真是糟糕到了极。
范迪恩愁眉苦脸的在秦朗的指挥部外面来回兜着,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他的老板报告弗鲁豪夫做出来的好事。有那么一会儿。他试图将责任推卸给营指挥官或那些毫无斗志的中国士兵。然而按照秦朗地习惯,他不会接受这些毫无意义的解释,如果有一个人需要为现在地情况承担责任,那就只会是指挥官本人。
想到那个不幸地结果,指挥官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并且在他看来,临时指挥部的那扇一脚就能踢开的单薄木门也变成了地狱入口的钢铁大门,需要耗尽全部力量才能将它推开,然而同时,他又害怕推开它。标记1
不幸的是。不管多么困难,他总要向秦朗报告战斗的结果。很快,指挥部的门打开,一个特勤处的特工走出来告诉范迪恩,秦朗正等着他。于是指挥官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房间,去完成他的报告。
“弗鲁豪夫指挥官将目标全部消灭了,老板。”
“弗鲁豪夫?你不应该让他执行这个任务,范迪恩指挥官。”秦朗地反应与指挥官的猜测没有多少区别,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全部消灭!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没有一个敌人逃走?”
“并非完全如此,老板。”指挥官慌忙回答——有可能,这是减少惩罚的唯一机会。“可以确认,仍然有至少两百个士兵逃走了。”
“是吗?”
“我可以保证,老板。”
“既然如此,我可以不再追究这件事,指挥官。”秦朗让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但下次。你最好找一个更合适的人执行这种任务。”
“我明白,老板。”范迪恩严肃的保证到。
“当然,”秦朗接着,“这支部队表现出来的脆弱程度同样出我的预料。尽管武卫后军无疑是武卫军的五个军里最糟糕的一支,然而弗鲁豪夫指挥官取得地战绩仍然让我怀疑。我们的对手是否真的是那支军队……”
“我可以立即审问俘虏。老板。”指挥官急切的要求着。这是一个彻底摆脱麻烦的机会,他不能放过它。
但秦朗慢慢的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指挥官,不管它是否真的是武卫后军,我的目地已经达到了。”
“目的?”
“我已经向北京了你好。”
“但这意味着什么?”范迪恩困惑的问到。
秦朗将目光从指挥官身上收回来,重新投向另一个方向——北京的方向。“意味着满清政府不得不对一个逐渐逼近的威胁做出反应。意味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感叹到:“一次惊慌失措地逃亡。”
定然如此。
秦朗相信,得到他的问候之后,他地军队将会促使慈禧,以及满清政府的贵族和大臣做出这个选择。一个迫在眉睫、而且无法消除的威胁,他们会这么看待雇佣军,变得惊慌失措,丝毫不顾忌这支军队只有一万零五百人,而且没有增援部队——当然,他们不可能获得这些情报——然后这些人就像他知道的那样仓皇逃离北京。
很快,慈禧就不得不离开她的宫殿,带着光绪皇帝和贵族大臣到西安去,将一座毫无防备的城市交到他的手上。
很快……
就像秦朗预料的那样,歇斯底里的恐慌情绪正在北京的贵族和大臣中间快蔓延,而带来它的则是驻扎在通州、负责京畿地区防务的李秉衡送回的两个情报:他的一支兵力达到三千人的部队遭到毁灭性打击——显然,谢泼德少校的情报并不正确——同时幸存的士兵带回消息,一支规模达到数万人的联军部队正在向北京前进。
毫无疑问,这个幸存的士兵为了撇清责任编造出来的情报是完全错误的,夸大了雇佣军的规模,但同样毋庸置疑的是,它就是促成秦朗的预料变成现实的关键。
而且,似乎是为了强调这个情报的迫切性,李秉衡连续了三封电报,提醒军机处注意。
问题变得严重了。
数万联军!没有一个贵族和大臣看到或这个消息后还能保持镇定。正如这些人都很清楚的那样,三十八年前的那支英国与法国的联军的规模比现在这支联军的规模得多,但它占领了北京并且焚烧了圆明园,既然如此,一支规模达到数万人的联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威胁,那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驻扎在北京的军队绝对抵挡不住这支联军,只需要一天,最多两天,这座城市就会再一次落入西方国家的手中——至于义和团,尽管北京的拳民已经有十万以上,尽管载漪、刚毅和载勋总是吹嘘拳民拥有多么神奇的力量、可以瞬间消灭所有西洋鬼子,但实际上,没有一个贵族或大臣真的相信这些人可以挥什么作用。
拳民只是炮灰,只能凭借人数上的巨大优势,用无数牺牲去换取一个的、微不足道的胜利,贵族和大臣都这么认为。而且,即使这事他们仍然做得不够好,既没有消灭英国人的远征军,也没有打败天津租界的美队。
但那个时候他们还占据着数量优势,而现在,在数万联军面前,这些暴民连炮灰都充当不了。
贵族和大臣们都对战争的局势和北京的安全绝望了,即使最坚定的战争份子,在得到消息以后也变得慌乱和沮丧。唯一让这些人没有立即丢弃城市逃往更安全的地方的原因仅仅是,他们还不能确认李秉衡的报告的真实性。
当然,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李秉衡没有谎、没有必要刻意在北京制造恐慌情绪、更没有必要连续出三封警告电报,但他的报告与聂士成送来的战报互相冲突:既然武卫前军已将联军挡在天津附近、并且连续两次给予日本军队沉重打击,正在向着北京前进的数万联军又是从哪里来的?
它显然不可能来自天津,否则武卫前军肯定已经全军覆没,天津同样已经沦陷——但事实并非如此;但它也不可能来自其他方向,因为如果它来自其他方向,最早送回消息的肯定不会是李秉衡。
一支规模如此庞大的军队绝不可能毫无声息的前进到通州附近。
当然,同样不可能是聂士成谎——尽管站在历史的角度,这种可能性远远高于其他任何一种可能性,但除了极少数过于保守的家伙,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它是真的,而是一致认为美国顾问训练的军队应该拥有比旧式军队更强的战斗力。
更加重要的是,在天津担任前线指挥的裕禄可以证实聂士成的报告的真实性,而且他的确这么做了,因此,虽然聂士成一定在他的报告里添加了水分,但仍然值得相信,可以作为依据。
于是问题回到原:李秉衡报告的数万联军又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权力峰的军机大臣们觉得自己的脑仁都痛了。
“这样吧。”最终,荣禄提出一个建议,“让李秉衡组织一次反击,这样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