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是的。这是本人的一的心意,请聂将军一定收下。”
“你想做什么?”
聂士成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宣称只是前来向他赠送礼物的买办军火商人——王振,他曾经见过这个家伙几次,还有他的同伙,那个叫做伊斯特哈特曼的美国人。他们两人在中国活动了几年,而且与各级官员都有那么一关系,所以他总是可以在不同的场合见到他们——当然这一次,哈特曼先生没有出现。
哈特曼肯定不会出现。如果他还没有被拳民杀死,或惊慌失措的逃出直隶,他也一定只是待在租界里面,绝对不会在现在这个如此危险的时期四处闲逛。当然王振也不应该做这种事——他的处境并不比他的西洋朋友更好。
不过,这不是聂士成关心的问题,他关心的是,这个买办军火商人现在登门拜访、并且向他送礼的目的。
在这个中国与西洋各国已在事实上开战的、大沽炮台危在旦夕的敏感时刻,这个家伙为什么向他送礼?
“你想做什么?”他重复问题。
“正如我刚才所,只是表达本人的一的心意,没有其他意思。”军火贩子职业性的微笑着,“聂将军可以放心的收下礼物,不必担“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王老板一定听过这句话。对吧。”聂士成哼了一声。没有其他意思?这个买办军火商人将他当成了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愣头青,还是见钱眼开、贪得无厌地老油条?
“我认为,还是打开天窗亮话比较好。王老板。”他用接近威胁的语气,“否则……”
否则怎么样?聂士成不打算出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他最多也只能将王振赶走——仔细想想王振与各级官员的密切关系,以及他地美国背景,哪怕只是让人把他痛打一顿也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更不用其他那些更加严厉地惩罚手段了。
当然,把这个家伙送到拳民那里是一个选择,但他并不认为他需要依靠拳民处理问题,而且他也不喜欢那些人。
现在。聂士成只能希望,王振还不打算扯破脸皮、破坏双方的关系——这样他就会把自己的意图吐露出来。
但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请相信我,聂将军,我确实没有任何目的。”王振仍然微笑着,但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事实上,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看过礼物的清单。你就会知道我没有谎。”
“清单在哪里?”
王振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起来地纸片,将它交给聂士成。急于知道军火商人企图的武卫前军指挥官迫不及待的将它打开,但只过了几秒,他就像看到了什么完全出他的理解能力的离奇事件那样,彻底愣住了。
聂士成的确无法理解王振的意图:清单上注明的礼物包括五百五十万步枪子弹和五十万九毫米手枪子弹、二十挺勃朗宁机枪、二百五十支手提机枪——也就是冲锋枪——和一万米长地铁丝网。完全符合买办军火商人的身份,但是……
他到底想做什么?聂士成无疑变得更加迷惑了。他的部队就要和西洋联军开战,而且王振的大老板就带着一支军队,是联军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这个家伙却向他赠送武器弹药和铁丝网……他究竟是了疯了。还是正在给武卫前军设置陷阱?
聂士成并不认为王振只是因为热爱大清才做出这种事情——完全不符合他这种买办商人地行为准则。
他……
就好像看穿了聂士成的意思。王振解释到:“请不用担心,聂将军。清单上的每件礼物都是完好无损的,可以立即使用。对了,如果将这些礼物交给接受过雨伞公司训练的官兵,他们会将它们地价值完全挥出来。”
什么意思?武卫前军指挥官地脑子仍然转不过来。难道王振真的只是出于一片爱国之心,在战争即将全面爆地时刻,向他提供武器弹药,使他可以给予西洋联军沉重打击?一个买办商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而且他的老板……
“噢,对了,聂将军。”像是才想起来,王振补充到:“美国陆军的秦朗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易水中校正带领部队守卫紫竹林租界,他们请我代表他们向将军致敬,并请将军谅解,因为他们需要应付拳民,所以不能亲自拜访。”
聂士成总算明白了。
是的,这是一个阴险的诡计,但不是针对他的武卫前军,而是针对西摩尔统帅的西洋联军……只是,秦朗和易水做这件事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只是打击西洋联军?
事情显然不会这么简单。
聂士成陷入沉思。
就在他竭尽全力考虑秦朗的企图的时候,秦朗正为他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感到惊讶,而这个竟然可以让他吃惊的消息是,昨天他在联军会议上见到的那名日军指挥官,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辞职还不到六个月的前任日本驻台湾总督、原本将会因为日俄战争变得极其有名的乃木希典陆军大将,日本的另一个军神。
或,日本陆军高级军官的僵化思维和呆板战术的代表和象征。毫无疑问,事实如此。乃木希典创造的最著名战例就是血腥的旅顺要塞争夺战。在这位伟大的军神的卓越指挥下,尽管最终仍然失败,但守卫旅顺要塞的俄军在历时一百一十五天的战斗中成功的给担任主攻任务的日本陆军第三军的伤亡名单添加了五万九千多个名字——十一月抵达前线的第七师团只用五天就从一万五千人减员到一千人——而且其中包括陆军大将的次子乃木保典。
事实上,许多人都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军神创造的惊人战绩让日本陆军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大将心急如焚,导致他亲临前线指挥战斗,第三军对二零三高地的最后一次攻击依旧会成为另外一次失败,而日军的损失将会变得更加惊人。
当然,历史并没有那么多“如果”可言,不过秦朗认为,俄国政府的确给乃木希典颁一枚勋章,奖励他为了挽回俄队在日俄战争中的拙劣表现做出的不懈努力。
或,可以让清政府颁这枚勋章:既然日军的指挥官是乃木希典,那么他们在这一次军事行动中的损失就会相当惊人了,而且实际上,还可能变得更加惊人——如果聂士成得到更多礼物的话。
秦朗开始后悔没能立即将军神阁下辨认出来,否则他就会让王振给聂士成送去更多东西,而不是只有那么一。不过现在他还能怎么办呢?总不可能让王振再跑一次,既危害他的生命,又可能引起西摩尔或其他人注意。
秦朗不想给自己制造一场外交上的麻烦。就算全世界都清楚他不喜欢日本人,而且给日本人下了套子,但是,只要他们没有确实可靠的证据,日本人就不能公开指责他。
所以……好吧,至少他还有一补救措施。
秦朗将他的注意力从乃木希典转移到站在他面前的那一排雇佣兵身上,一共四十个人,都很忠诚,值得信任,而且都是华裔士兵中枪法最优秀的神射手,即使没有瞄准镜也可以击中三百米以外的目标,只是不像狙击手那样,可以一击毙命。
但他现在没有专业狙击手可以使用,仅有的几个狙击组都在奥康纳的指挥之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到中国。
希望只能寄托在眼前这些人的表现上面。
他让他的目光在四十个雇佣兵身上慢慢扫过。“你们已经知道我要求你们去做的事情,暗中打击联军,协助清军守卫天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非常严厉,“你们必须记住,这次的任务需要严格保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包括你们的队友;同时,如果你们被联军打死或抓获,公司将不承认你们的身份,不会采取营救措施。你们明白没有?”
“完全明白,老板。”
秦朗头,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然后他问:“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老板。”只有一个人站起来,不过他的言代表了所有人,“只有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执行这个任务?有人与我们有交易,老板?”
“没有。尽管我很希望有人出钱让你们做这件事。”秦朗笑了一下,“如果你们以为我有一爱国心,那么同样不是。只有一个原因,”他用了一个长长的暂停强调它的特殊性,“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