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前进!”劳雷尔中尉向聚集在他身边的士兵大试图让他们迎着西班牙人的子弹冲进三角堡——猛烈的火力封锁了狭窄的道路,如果不能突破它,突击部队就会一直夹在两个堡垒的火力网之间。虽然现在,因为四周环境一片黑暗,西班牙人的火力还没有给部队带来太多损失,然而一旦太阳升起,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死。
灭之灾正在慢慢靠近。劳雷尔中尉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因此他只能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催促士兵动冲锋,但他的呼喊几乎没起到什么效果:在最初起冲击的几名士兵变成横在道路中央的尸体以后,剩下的士兵都缩了回来。
不管中尉和其他军官多么焦急,甚至怒气冲天,这些士兵只愿意待在稍微安全的地方向敌人射击,而不是在一个如此有限的狭窄空间里面对几十支步枪不断喷射出来的致命火力。尽管为了菲律宾共和国,他们并不缺乏献身精神,但显然,谁也不会渴望毫无必要的死去。
劳雷尔中尉变得焦虑不安,而且,传令兵带来的、整个行动的最高负责人马卡帕加尔少校的严厉斥责也让他惊慌失措。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想亲自动冲锋,但地面上的尸体最终促使他选择更妥善的方式。
“给我找一些更有威力的武器过来!”他抬起头,对身边地士兵大声喊叫着。一颗子弹击中墙壁。中尉的身体轻轻哆嗦了一下。缩回脖子,而且声音也变低了。“动作要快!”
士兵将他的要求传达给身后的同伴,接着又被传给更后方的突击队员,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带回一个令人沮丧的回答。“我们只有美国盟友提供的炸弹。”
劳雷尔迅估算了一下自己与最接近的西班牙士兵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三十米,对炸弹来可能有远。“没有其他武器?”他不甘心的追问到。
“没有。”
“呃……”中尉犹豫了一下,“给我炸弹。”
新地命令又被一层一层传回突击队的后方。这一次他等得更久,差不多有五分钟,然后士兵将五组炸弹送到他面前——还有一盒火柴。劳雷尔注视着这些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危险物品,仔细想了想。然后把其中一组拿起来尝试性的做了一个投掷动作,最后叹了一口气,问到:“谁能把炸弹丢到西班牙人中间去?”
士兵们互相看了一会儿,但全部只能摇头。三十米,然而一组炸弹接近五千克,没有人可以把如此沉重的东西抛过如此远的一段距离。而且现在,所有人都被猛烈的火力压在地面上,如果有人试图站起来,那么他就要做好满身弹孔倒下去的准备。
“我们应该把炸弹拆开……”一个士兵建议到,然后他就死了: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流弹钻进了他的额头。其他人只好将身体放得更低,同时向敌人回赠了一轮齐射——但西班牙人回敬地子弹几乎是他们的十倍。
局势在变得越来越糟,而且劳雷尔听见某个西班牙军官正大声嚷嚷。命令士兵把他们的机枪抬上来。
“我们没有时间把炸弹分开,而且美国人把引线接得很紧。”劳雷尔咬着嘴唇考虑着,只有一个办法,但任务很艰巨。“只能让人带着燃地炸弹冲到西班牙人中间……”
士兵都知道他的意思,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必死无疑;要么被西班牙人打死、然后被炸弹撕成碎片,或冲进西班牙人中间、然后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不可能在任务中幸存下来。然而这也是他们仅有的办法和希望。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需要志愿。”中尉。
回答他的是沉默,接着是一个几乎难以听见的咕哝:“西班牙人会把执行任务的人打死……我们冲不进去……”
“我会先丢出一个炸弹,扰乱西班牙人地视线。”劳雷尔继续,“携带炸弹的人就趁这个机会冲进去。”
“你能丢多远?”有人问。
“一半距离……大概。”停了一下,中尉重新看向他的士兵,“谁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哪一个人愿意接受一个必死无疑的任务。毕竟,这些菲律宾士兵还不够狂热,即使他们热爱民族和共和国,但他们也热爱生命——不过最终。劳雷尔还是得到了他需要的志愿,既不多也不少。正好四个。
“共和国会记住你们。”中尉
动。但现在他没办法拥抱他的勇士,只能让其他士他们。然后。做了两个深呼吸,劳雷尔燃了他拿着那颗炸弹的引信。“注意!”他大叫着,再等了危险的几秒钟,炸弹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就像他过的那样,它落在一半距离地位置;再过了几秒,炸弹爆炸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完全出乎马科斯上尉和他地士兵地预料:菲律宾叛军从来没有在过去的战斗中使用炸弹,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拥有这种武器。上尉和他地士兵都没有采取任何预防措施,响亮的噪音让他们的耳朵里充满了嗡嗡声。不过即使如此,马科斯还是分辨出一些显然是惨叫的声音。
几名靠得太近的士兵受伤了。最开始,上尉和其他人以为是碎石击中了他们,但当几名士兵冲上前将这几个不走运的家伙拉回安全的位置,他们才现是另外的东西造成了伤害。
“上尉!”一个士兵看着受伤鲜血淋淋的面孔,惊呼起来,“是铁钉!”
“什么?”马科斯冲过来。然而士兵没有错,每个受伤的脸上都插着破碎的、锈迹斑斑的铁钉,而且绝不只是一颗。
“见鬼,那些叛乱份子到底用了什么东西!”上尉迅皱起眉毛。但在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之前,其他士兵出的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心,他拿着炸弹!”
上尉转过头,看见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堡垒的叛军士兵正在扑向他的部下。
他显然已经受伤了,但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而他的手里抓着的一堆看起来像是某种罐头的东西预示着显而易见的威胁……炸弹!
“快闪开!”马科斯叫起来。
他的警告显然太晚了。叛军士兵已经撞上一个躲闪不及的倒霉蛋,接着滚到一边,几个过于勇敢、或就是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士兵冲上前试图将他打死或拉开,结果一起被卷入了随即产生的猛烈爆炸之中。
嗡嗡声又来了。不过马科斯已经没有时间去拍他的耳朵,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副可怕的场景——就像堡垒被一颗大口径炮弹击中,几十个士兵倒在地面上,一些还在呻吟或尖叫,但更多的人只是那么躺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见了上帝——爆炸的瞬间大量金属碎片和铁钉四处飞溅四射,半径十五米的范围之内看不到一个幸存。
也许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那个叛军士兵也在爆炸当中变成了一堆碎肉……然而他造成的损害远远过他本身具有的那一价值,而且……
一个人带着炸弹冲向敌人,但只是为了与敌人同归于尽……自杀性的攻击!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疯狂和凶狠的敌人?
马科斯的身体哆嗦着,第一次感到恐惧正在侵蚀他的灵魂。
他不想与一群疯子作战。
但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西班牙士兵已经又一次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了,如同看到死神走进他们的视线:“上尉,又冲进来一个叛军!”
“打死他!”马科斯咆哮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散越来越强烈的恐惧。
他的士兵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几十支步枪一起射击,将冲上来的菲律宾士兵钉死在地面上,接着被他拿着的炸弹变成了另一堆碎肉;但西班牙士兵甚至没有时间高兴一会儿,在爆炸的烟雾中,又一个叛军士兵的身影显现出来。
劳雷尔派出的第三名志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西班牙士兵都在手忙脚乱的拉着他们的枪拴,只有几名军官用他们的手枪开火了,但都没有打中;他轻而易举的冲进目标中间,接下来生的爆炸让马科斯又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部下。
然后上尉看到了第四个自杀袭击。
“去死吧,西班牙走狗!”他大喊着,冲向马科斯。上尉觉得他甚至能看到这个叛军士兵的表情:狰狞而且凶狠,似乎想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但他做不到这件事,他们很快就要分不出彼此了。马科斯突然笑了起来,抬起手,把手枪里剩下的子弹全都打了出去。当然,这没有任何作用,子弹钻进菲律宾士兵的身体,但他还是完成了他的目标,与一个敌人热情的拥抱在一起。然后,他们就到处都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