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走进摩根公司的会议室。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里——上一次是一四年,他向财团领袖们阐述他的有关向中国政府提供战争赔款的计划时;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物——当然,即使现在,在掌控美国经济的巨头们面前,他仍然是一个人物,但对于普通美国人来,他是有名的大人物。
而且,只是为了表达一友善和亲近,大人物们也喜欢提到他的新身份。
“瞧,我们的化学工程学之父来了。”克利夫兰财团的威廉马瑟笑着。上一次他也在这个会议室,与财团的另外两位分别来自汉纳和伊顿家族的代表一起,而这一次也一样。
马瑟与秦朗关系不错,尽管密切程度还达不到摩根、洛克菲勒、布什或哈里曼的等级,但仍比其他人密切一——当然主要是因为克利夫兰财团拥有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股份,与其他四个财团和银行相同,百分之十五。所以他第一个打了招呼,并得到一个热烈的回应。
“把它忘了吧,马瑟先生。那只是报纸的胡乱报道,化学协会可没有承认这个称号。”秦朗笑着,向马瑟伸出右手,随即两只手握在一起。
“化学协会总会承认它的,不是吗?”马瑟用左手轻轻拍了两下秦朗的肩膀,微笑着,故意压低声音,“实话,我对你在化学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功非常意外。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还会带给我怎样地惊讶。”
“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马瑟先生。”秦朗耸了耸肩,然后走向下一位先生。参加这一次会议的代表他全都认识,他们都参加过上一次会议——除了代表哈里曼公司的乔治赫伯特沃克,乔治赫伯特沃克的外祖父和乔治沃克布什的曾外祖父,上一次的会议时秦朗曾经将他与乔治哈里曼混成一个人——不过这种低级错误绝不会再次出现。
虽然还不熟悉,但秦朗已经在各种各样的晚会上见过沃克先生好几次。他再也不会弄错了。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沃克先生。”他彬彬有礼的。像一个主人。
当然摩根才是这个会议室地主人,谁都知道,但现在他还没有出现;而当他出现并坐到他地位置上,会议也就正式开始了。
但最开始地话题与“铁路”无关,而是秦朗刚刚在华盛顿做成的生意,似乎每个人都在关心它。
当然,他们的确关心它。在某一方面。“七千名雇佣军,秦,你真的觉得中国的皇太后会接受联邦政府和伦敦的威胁吗?根据过去的经验,你派出地士兵似乎少了一。”摩根询问到,但并不担心。
不需要担心。干涉行动是一次联合军事行动,除了美队,还有英队,并且还有海军支援——强有力的支援。“海军部已经决定将远东舰队的战舰数量增加到十一艘。包括六艘巡洋舰。”秦朗。“加上英国的远东舰队,美国和英国投入的军事力量已足够迫使那位皇太后陛下接受要求了。”
“而且,”顿了顿。他接着,“这一次的干涉行动将更多以威胁作为主要手段,而不是武力,地面部队和舰队只是一个信号。如果威胁不能成功,投入再多军队也没有意义。”
“而你相信威胁能够成功。”摩根看着他,其他人也一样。
“我相信康格先生能够准确转达华盛顿的意思。”秦朗回敬他们一个平静的目光,“一旦军队出,剩下地就是外交官地事情。”
“我们相信你根表示,神情严肃,“我们将要谈到的计划完全建立在你的干涉计划能取得成功、并且获得铁路修筑权地基础之上,否则一切都只是空中阁楼。所以你绝对不能出错。”
这算是一个威胁,他不得不这样做。尽管每个人都相信秦朗的判断力,相信他绝对不会出错,但现在讨论的是生意,是金钱和时间,在这种时候,即使长期合作伙伴,他的言的真实性也要打上一些折扣,而且秦朗的计划确实存在很明显的风险——比上一次的风险还要大,至少那一次所有人都看出中国将要战败,而这一次仍只有未经证实的预测。
而且这一次哈里曼公司参加了。在过去许多年里,在铁路运输行业,摩根一直与哈里曼进行着激烈竞争,秦朗却是摩根的合作伙伴。为了不让哈里曼过分担心自己掉进竞争对手的陷阱,一故作姿态也是必须的。
秦朗明白摩根的想法,微笑起来。“我完全明白,摩根先生。但这一次,我们仍然会取得胜利,定然如此。”
“但愿如此。”摩根,与洛克菲勒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会儿眼色,然后头,“你可以开始了,秦。”
“谢谢。”秦朗站起来,让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慢慢扫过,同时:“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国会和国务院已经同意按照我的建议,向中国皇帝提出修筑从北京到广州的铁路的要求,因此我们的计划很快就可以付诸实施。”
当然这只是一个缺乏实际意义但有一定必要的开始,而且下一句也是。“这个计划的第一部分,先生们,我们都很明白,对于这一部分你们比我更在行,因此我们可以跳过它,进入下一部分。”
是的,计划的第一部分每个财团都很擅长,因为它们总是这么干,总是通过相同的方式洗劫傻乎乎的普通股民——怎么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少的投入获得更多资金?答案相当简单,构思一个只会在图纸上存在的大型工程。水坝、铁路、大楼,或别地什么,但一定要让股民觉得有利可图,然后成立一家新公司并且宣布将要开工建设它,还要大肆宣传,让每个人都知道。当然,这家新公司必然存在一资金问题,所以它要行
会开始,资金只是一一积累起来,变得越来越庞大,最后,当时机成熟的时候,这家公司就会以任何理由宣布破产,在幕后操纵的财团顺利拿走全部资金。只留下无数痛哭流涕的股民和一些背黑锅的可怜虫。
这就是最好也最简单的一个办法,永远有效,当然中间的过程稍微有复杂,需要一些诱惑,需要一些鼓动,需要一些甜头……而且还需要收买一部分政府官员,但不管怎样,它就是办法。财团都使用过地招数。
让它们再重复做一次实在太简单了。秦朗根本不需要提醒什么,也不需要制定什么,他可以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但这并不意味着财团可以甩开他单独进行。他地整个计划可没有这么简单。
“我要的是这个计划的第二部分,”秦朗大声的,让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听见,“当铁路公司破产后,铁路修筑权仍然掌握在我们手里,在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将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将它卖给中国商人。”
像他预料的那样,嗡嗡声响起来,然后是问题。“会有中国人购买铁路修筑权么?”摩根问,“我听中国人强烈地反对修筑铁路,认为这会……嗯,总之是一些荒谬的法,但我的确听到过中国人拆毁铁路的故事。”
“如你所,摩根先生,在中国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许多人反对修建铁路。”秦朗并不否认。否认一个事实缺乏意义……不过它本身就缺乏意义。“但那没什么关系,就算他们只打算把铁路买回去再拆毁,或买回铁路修筑权而不修建铁路,他们也必须先付给我们足够数量的黄金,或白银——就好像他们在一八七六年时做过的那样。”
但这还不是摩根需要的答案,所以秦朗继续。“而且现在情况有许多变化,支持修建铁路地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多,都是希望振兴国家地改革,同时又不希望中国的利益进一步落入西方国家手里,所以不用怀疑,他们会购买我们的铁路和铁路修筑权。”
“但他们有那么多钱吗?”
“永远不要低估爱国主义地作用,马瑟先生。”秦朗转向他的提问,“只需要一些必要的鼓动、挑唆、刺激和引导,爱国就会自动集合起来,掏空口袋里的每一个铜板,将铁路和修筑权买回去。当然那些准备把铁路买回去再拆毁的家伙也同样如此——尽管他们的动机仅仅是对铁路的单纯的憎恨。先生们,”他看向其他人,“任何一种强烈的情感波动,都可能成为魔鬼利用的致命缺。”
所有人都笑起来,都被秦朗预言的美好前景和幽默感吸引了,兴致勃勃,准备听他阐述计划的下一部分,谁也没有追究另外一个问题,即,就算中国的爱国都掏空腰包,他们能凑到足够的资金吗?当然,就算有人问了这个问题,答案也是肯定的,毫无疑问可以,一个拥有四亿人口的国家具备的潜在经济力量绝对是难以估计的,尽管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可能把资金全部榨出来。
但是现在,秦朗就在这么做,或他准备这么做——他的计划的第三部分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产生这样的感觉,包括摩根和洛克菲勒。
“这个计划的第三部分,当我们将所有铁路和铁路修筑权出售给中国民众,我们就可以暗中促成中国政府通过一项法律,或命令,将所有铁路收归国有。”秦朗仍然微笑着,但没有人现隐藏在他的笑容中的一丝讥讽。
还有冷笑。在整个会议室里,只有秦朗自己知道“铁路国有”政策对清政府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只有他知道历史,而其他人却一无所知。
他们都在考虑他的下一个步骤。毫无疑问,清政府没有足够的财政力量建筑和经营一条从北京到广州的铁路,一旦中国皇帝将铁路收归国有,那么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铁路再次出售,而且价格将会极其低廉,在这时,他们就可以再次将铁路买下来,然后,将一切再重复一次。
而且还可以再重复下一次,再下一次,一次又一次……如果中国皇帝还没有被他的愤怒的人民推翻的话。
“太好了。”马瑟第一个,“秦,你真是一个天才。”
“我只是更了解中国的情况。”秦朗表示,不是谦虚,是事实。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想出相同的计划——只要他们足够了解中国。在一定程度上,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都具有黑色的头脑,都是魔鬼。
对于普通人来,他们都是魔鬼,没有善良,只会更加邪恶。
“我个人认为,仅仅在美国和中国实行这个计划仍然不够,我们或许可以拉上英国人和法国人,一个由我们控制的联合铁路公司,在美国、英国和法国同时行股票。”未来美国总统的外祖父和曾外祖父,“最后让英国人和法国人出来背黑锅。”
“好主意。”谁也不会反对这个建议,对美国人来,打击英国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那些法国人,美国财团早就看这些放高利贷的家伙不顺眼了。
“那么,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摩根宣布,“现在开始做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确定利益分配,最重要的工作,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永远如此。
秦朗平静的等待着。
补充昨天的注:
注1:“登比”的英文原文是“denby”,不知道这个翻译是注2东交民巷应该是1900后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