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的话让秦朗心情愉快,除了荣誉勋章,派往阿比西戈的国会调查团也是值得庆贺的喜讯——当情况得到确认,他在参议员们的眼睛里就会变得更加重要起来,对他的计划是巨大的帮助……
“来华盛顿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秦先生?”布什突然问,打断了他的沉思。
秦朗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而且这个问题也过于突兀了,因此他感到一些迷惑。“布什先生,你的意思是?”
“那些‘仅限白人’的标志,难道它们没有给你造成麻烦吗?”
现在,轮到参议员变得迷惑了,但秦朗的回答却非常肯定。“恐怕没有。”他慢慢的摇了摇头,接着解释到:“虽然许多公共场所都贴着这种标志,但还不足以对我造成麻烦。”
“你是怎么解决的?”布什很好奇。
秦朗笑了笑。“几张绿色纸片,或二十四个全副武装的白人保镖,我承认这种招数不太合适,但在北方确实非常有效。”
“在南方你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是这样。”
“而且以后,你的招数在北方也会变得不那么有效了。”布什的声音中含有一丝警告的语气,“可能会有大麻烦。”
“怎么?”秦朗惊异的扬了一下眉毛。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好,如果一位参议员认为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会变得糟糕,那么它就会变得糟糕。但
问题在于,它是怎么变得糟糕的?
布什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有几秒钟,然后反问:“你知道普莱西案吗?”
秦朗了头。“知道一些。”
普莱西案……更准确地,普莱西诉弗格森案。这起案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早可以追溯到四年之前——一二年六月七日,具有八分之一黑人血统地荷马普莱西故意登上东路易斯安那铁路的一列只为白人服务的列车,但根据路易斯安那州一零年通过地相关法律,白人和有色种族必须乘坐“平等但隔离”的车厢——由于违反法律,普莱西先生理所当然遭到警方逮捕和关押。
但路易斯安那州的法律却与美国宪法第十三和第十四修正案赋予黑人的权力稍微有些冲突……至少普莱西先生认为是这样。因此他向法院提出诉讼,指控路易斯安那州政府逮捕并关押他属于非法行为。
然而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法官约翰霍华德弗格森认为裁决路易斯安那州政府有权力在本州境内执行任何生效的法律,判定普莱西败诉,同时以违反隔离法地名义向他罚款三百美元。
显然,这个结果不能让普莱西先生满意,于是他又向路易斯安那州最高法院控告弗格森法官的判决属于违法,并且再次理所当然的败诉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尽管两次败诉。但这似乎没有对普莱西先生的信心造成哪怕一打击,当然,要么他只是单纯的相信美国是一个法制国家,要么他有一种“屡败屡战”的不屈精神。要么他打算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以便通过舆论向法院施加压力……不管他怎么考虑问题,总之。普莱西先生已经向联邦高等法院提出了诉讼请求。
但他仍然会败诉。秦朗已经预见了这一——真正的预见而不是依赖他的历史知识——虽然“普莱西诉弗格森案”在美国司法史上拥有重要而且恶劣地巨大影响,然而在回到这个世界前,他对这起案件一无所知。
毕竟,法律问题既不是他的专业也不是他的爱好。
他只是知道,普莱西肯定会败诉。联邦高等法院过去的那些裁决充分预示着这种结果地必然性。问题只有一个:判决什么时候做出。
“最终判决已经公布了吗?”
“还没有。”其实秦朗应该感到吃惊,因为在历史里,联邦高等法院在五月十八日就已做出裁决,路斯斯安那州的法律和弗格森法官地裁决没有违反宪法第十三和第十四条修正案的原则,普莱西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败诉——但现在,法官们还没有做出决定。
“有一些意外导致判决被推迟了。”布什,显得忧心忡忡,“但情况并不乐观,有七名法官支持弗格森法官的判决,只有约翰马歇尔哈兰明确表示反对,而大卫约书亚布鲁尔可能弃权。”
“你似乎很担心这种情况,布什先生。”
“难道你不担心,秦先生?”
“事实上我比你更担心判决的结果。”秦朗耸耸肩,“我想我们都很清楚,一旦联邦高等法院裁决普莱西败诉会造成什么样
影响。”
那将意味着“隔离但平等”原则被最终确立。根据这个原则,只要公共场所为黑人以及其他有色种族提供的服务设施水准与白人相当,那么强行将他们与白人隔离就是公平的行为,没有违反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而在之前,高等法院的法官们已经将第十四条修正案针对的行为限制为政府行为,任何个人针对有色种族的歧视行为则属于合法举动——这两个判例将种族歧视合法化了。
这绝对不是好事。
“一旦联邦高等法院宣判普莱西败诉,各个州的议会就会开始制定遵守‘隔离但平等’原则的法律……像你的工厂制造武器一样源源不断的将它们制定出来。”布什警告到,“美国的每个角落都会充满‘仅限白人’的标志,整个社会都会充满对有色种族的合法歧视。”
“还有合法的暴力袭击。毫无疑问,尽管三k党还会继续蛰伏,但它的力量却会持续壮大。这的确是个麻烦。”秦朗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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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的,对ubre11a保安服务公司和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有色种族雇员是个麻烦,但对秦朗自己,只要他还待在圣迭戈,那么他需要担心的仅仅就是雇佣兵中混入一些不受欢迎的三k党成员。至于想找他麻烦的种族主义,在一个充满墨西哥黑帮份子的城市,海滩上出现一些装着碎尸的口袋并不值得大惊怪。
“当然,我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圣迭戈。”尽管如此,秦朗仍显得很轻松。
布什奇怪的看着他,像看一只怪物。“你是怎么做到的,在一个如此严峻的问题前显得如此轻松?”
秦朗耸耸肩。“因为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只取决于共和党的态度。”
“共和党的态度?什么意思?”布什想知道。
“先别忙,布什先生,”秦朗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先必须弄明白一件事,共和党内对普莱西案以及它可能带来的结果有什么看法?”
“总体来,共和党内绝大部分人都反对联邦高等法院通过一项有利于种族歧视倾向的裁决。”布什回答,“这与党的政策不符。”
当然,共和党并不是有色种族的政党,实际上许多高级成员也不喜欢有色种族,这一秦朗和布什都很清楚。不管过去反对黑奴制还是现在反对种族隔离制度,共和党人都是执行财团的意志——财团反对种族隔离制度,这种制度先导致铁路公司的运营成本和潜在麻烦增加,也对拉拢黑人工人对抗白人工会的策略造成不利影响。
所以共和党会反对实行种族隔离制度,但这种反对却并不坚决。
“虽然如此,但共和党内并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修改宪法杜绝种族隔离制度。同时也没有采取有效行动影响联邦高等法院。”
“这种指责毫无道理,秦先生。”布什皱起眉头,“我认为你应该很清楚司法独立的含义和重要性。”
“我很明白,布什先生。因此我的设想主要在立法方面。”秦朗笑了一下,“今年是一个机会,民主党错误的站在工会一边,使它暂时失去了财团的支持,共和党应该趁此机会扩大在参议院里的席位,从而推动制定一条新的宪法修正案。”
“这基本不可能。”布什摇着头,“参议院的任何讨论都极其浪费时间。而且新一届的议会明年才会正式成立,等新的宪法修正案通过,普莱西案件早已经宣判了。”
“那么我们就增加一项补救措施。”秦朗。“在九名法官中具有主导地位的是谁?”
布什想了一下。“贺拉斯格雷。他在联邦高等法院有很大的影响力。”
“因为他的夫人是托马斯斯坦利马修斯[注]的女儿?”
“恐怕这种猜测并不正确。”顿了顿,参议员问:“你的补救措施是什么?”
“没什么,”秦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只是格雷法官已经六十八岁了,我个人认为,他已经到了退休的时候。”
当然,一位六十八岁的老人,如果心脏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这似乎同样不需要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