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糟糕了,简直糟糕到了极……”在他进入,达包尔米达准将充满怒气的抱怨就已经传进巴拉蒂耶里和其他三位准将的耳朵里,然后,风尘仆仆的准将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总督阁下,”他动作僵硬的向巴拉蒂耶里行了一个军礼,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按照您的命令,我已经将部队带到了萨乌里亚。”
达包尔米达对这个命令很不满意。他带领部队在沙漠里艰难的跋涉了一个月,却在距离阿萨布只有一天路程的时候接到命令掉头返回,掉头返回阿格迪拉特与其他三个旅汇合——而在快要抵达阿格迪拉特的时候,新的命令又让他转向萨乌里亚——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部队的士气早就垮了,而且人人疲惫不堪。
达包尔米达认为自己的上司连续犯了严重的错误。最开始巴拉蒂耶里就不应该命令他带领部队前去收复阿萨布,接着又不应该命令他放弃任务返回阿迪格拉特……或萨乌里亚。任何人在沙漠里来回走上接近两个月,他们的状况,不管是身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不会很好。
当然准将自己也是一样。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是一名高级军官,达包尔米达就会像普通士兵那样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躺下,绝不会还在巴拉蒂耶里面前像木桩一样笔挺的站着。
他的感觉很糟糕。
“总督阁下,我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
“先坐下吧,达包尔米达准将。”巴拉蒂耶里叹了一口气。他完全了解达包尔米达为什么愤怒,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必须将他的部队召回自己身边。罗马并不清楚阿比西尼亚的实际情况,因此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巴拉蒂耶里并不像克里斯庇认为的那么信心十足。
他的严肃表情让达包尔米达迷惑起来,他看向帐篷里的其他三位准将,现他们的表情也显得奇怪。这是准将从未看到过的情形,于是他暂时收起自己的愤怒,坐到空着的那张椅子上,等待巴拉蒂耶里告诉他答案。
没有更多废话,巴拉蒂耶里直接进入主题。“达包尔米达准将,我相信,在我给你的命令里,明确的提到了我们失去马卡累要塞的事情。
“是的,总督阁下。”
“但我没有告诉你,阿比西尼亚人只用一个时就占领了要塞。”
“什么?”包达尔米达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不可……这怎么可能!”他几乎就喊出“这不可能”了。准将对马卡累要塞的坚固程度有很直观的认识、并且坚定不移的相信,没有重型火炮,即使意大利军队也不可能攻占它,阿比西尼亚人就更不用了……等等。
包达尔米达紧张起来。“难道阿比西尼亚人获得了重型火炮?”
“请坐下,准将。”巴拉蒂耶里先请他坐下,然后才:“阿比西尼亚人没有重型火炮,他们用了别的方法攻陷要塞。”
“什么方法?”
“他们在要塞附近伏击了由托塞利少校指挥的巡逻队,然后派遣士兵伪装成我们的士兵混进要塞并动了突然袭击。守军毫无防备,于是他们赢了,我们丢失了要塞。”
“卑鄙的行为。”包达尔米达骂了一句,接着问到:“但我们的士兵怎么可能分不清楚白人和黑人?”
巴拉蒂耶里向自己的副官看了一眼,古图索上尉立即站起来。“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报告,阿比西尼亚人得到了一支白人雇佣军协助,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似乎是职业军人。混进要塞的也是这些人。”
“所以我只能将你叫回来,准将。”巴拉蒂耶里接着,“我不能冒险,给那些白人雇佣兵另一个冒充我们士兵的机会。”
包达尔米达知道他的意思。如果阿比西尼亚人知道他的部队正在阿萨布,他们就可以将在马卡累要塞玩过的把戏再重复一次。阿萨布与萨乌里亚之间缺乏联系,这个把戏很可能再次成功。“该死!”准将挥舞了一下捏紧的拳头,“哪些混蛋是谁派来的,法国还是俄国?”
当然,这并不是巴拉蒂耶里召回他的全部原因,只是总督阁下不会将真正的原因出来。
“暂时还不清楚,而且现在,我们要关心的也不是这个问题。”他耸了耸肩,“我们现在要关心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击败孟尼利克。
庇相给我们派来了一万五千名士兵和四千万里拉特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赢得一次胜利,愤怒的相阁下会把我们全部生吃了。”
当然,其他三名准将都已经明白这,他的这番话只是给包达尔米达一个人听。自然,在明白形势的严重性以后,准将的怒气全部消失了——他很清楚,现在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巴拉蒂耶里满意的了头,示意副官打开地图。“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目前的形势。先生们,请看地图。”他指着地图对其他人,“我们在这里,萨乌里亚……”
“……由于我们进驻阿杜瓦,威胁了意大利军队的侧翼,巴拉蒂耶里将他的主力部队从阿格迪拉特转移到了萨乌里亚,并在那里构筑了一道新的防线。”恩卡达公爵正在向皇帝和其他公爵解释形势,“显然,他正期待我们主动起进攻,这样就可以将我们的士兵消灭在他的防线前。”
“无论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主动进攻。”皇帝宣布到。这是早就决定的策略,军队在阿杜瓦构筑防线,等待意大利军队主动动攻击,或和平到来。
把马卡累拿到手之后,孟尼利克就给意大利国王翁伯托一世写了一封长信,提议进行和平谈判——皇帝很清楚自己的国家没有实力与意大利进行一场长期的、全面的战争,而且他也对厄立特里亚没有领土要求,但更重要的是,他更明白谁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
他的敌人不是意大利人,而是那些还没有臣服他的部落,以及那些表面臣服、暗自却在盘算推翻他、自己成为阿比西尼亚皇帝的公爵,他们才是他真正的敌人。孟尼利克要把大部分时间、精力和军事力量用来铲除所有这些威胁他统治地位的不安定因素,而不是浪费在意大利人身上。
所以他提议和谈。
然而不幸的是,马卡累要塞的失守被意大利人看成对王国和军队的巨大羞辱,他们的选择是派遣更多军队、投入更多资金进行战争,而不是进行和平谈判。
皇帝的希望落空了,他只能继续战斗,但最基本的策略却没有变化。
“我们在阿杜瓦坚守,如果意大利人准备洗刷他们的耻辱,他们就必须向我们动进攻。”孟尼利克丝毫不担心什么,虽然他很担心后方生叛乱,但巴拉蒂耶里需要担心的问题却比他更多。意大利人不但有国内的政治压力,而且他们的后勤状况也并不理想。
“我们可以在这里坚守很长一段时间,”恩卡达毫无保留的同意他的皇帝的策略,“由于皇后陛下在从绍阿至提格雷的道路上建立了许多补给站,军队的粮食供应十分充足,至少在几个月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办法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呢,公爵?”奥康纳突然插进来。尽管邓肯在旁边不断给他眼色,试图制止他表不正确的言论,但奥康纳却完全没有看见——或他看见了,只是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伟大的陛下,”他对孟尼利克行了个礼,“我们完全有力量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
孟尼利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不会让我的军队进攻意大利人精心构筑的阵地。”
“我们不需要主动进攻,伟大的陛下。”奥康纳,“我们可以引诱意大利人主动进攻。”
“你认为他们会吗?”
“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试一试,伟大的陛下。圣诞节就快到了……”
不用他再什么,孟尼利克和他的公爵们已经想到了一个计策。阿比西尼亚人在过去一千年里的时间里曾经广泛使用各种各样的计策,包括制造假象、散布假情报、声东击西……等等,皇帝和公爵们当然也很擅长使用这些策略,引诱意大利人主动动进攻,对他们来并不复杂。
圣诞节快要到了,尽管奥康纳指的是西方人的圣诞节,不过阿比西尼亚的圣诞节也相差不远——一月七日,仅仅延后两个星期——当然不管怎样,这个节日总是要庆祝的。
“散布消息,”皇帝宣布到,“由于圣诞节将至,我们的绝大部分士兵会离开军营,去阿克苏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