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托马斯和格拉夫满怀期待的看着文德嗣。
“这些村民愿意把粮食和牲畜卖给我们。”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接下来却有一个坏消息,“但他们只要白银、银元或铜钱,不要美元。”
格拉夫愣了一下。“不要美元?为什么?”
“他们没见过美元,也找不到地方使用。”文德嗣,“而且广州湾这一带也找不到可以兑换美元的银行,当铺也不会收。”
“噢,是吗?但我们又到哪里去找银币或白银?”格拉夫大声的抱怨到。这是一个他没有预料到的麻烦。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告诉其他人,因为货币问题设想中的烤肉大餐已经泡汤了吗?
他摇了摇头。“我们得把那些粮食和牲畜弄到手。”
“但怎么弄?”文德嗣警惕的看着他。抢劫?这也许是格拉夫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但绝不是好办法。
然而格拉夫却把皮球踢给了托马斯。“长官,你有什么办法?”
“让我想想……噢,对了,”托马斯笑起来,他确实想到了,“易先生那里似乎有一些墨西哥银元。”
“易先生那里?”格拉夫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长官,你想把我们购买食物的消息告诉易先生吗?这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难道你以为我们可以吃独食,格拉夫先生?”托马斯反问。
“不。”
“那你在担心什么?”
“只是,嗯……只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一种本能,长官。”格拉夫尴尬的笑了笑。
“那么你应该尝试改变一下自己了,格拉夫先生。”托马斯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向他的通讯兵命令到:“哈里斯,立刻返回‘圣弗朗西斯科’号,向易先生汇报我们购买食物的事情,并请他给我们一些银币。”
“遵命,长官。”通讯兵敬了个礼,然后跑开了。
“文,”托马斯接着对文德嗣,“让那些村民暂停一下,告诉他们,我们正在取钱,很快就可以与他们交易。”
文德嗣了头,转过身再次向村民们走去——事实上,当文德嗣与托马斯和格拉夫交谈时他们就停了下来,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们,等待着结果。
而在稍微远一的地方,另一个人也密切的关注着村口的动静——吴大隆,他是海头港村里少数拒绝搬迁的居民之一;当然,他只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土地卖给一群西洋鬼子,而不像某些人那样正期待着美国总督提高赔偿金的数额。
但他并不仅仅只是拒绝搬迁。吴大隆有一个计划,他正在尝试秘密联络一些愿意抗击美国人的志士,阻止他们在广州湾地区建立租界的行动。
然而这个计划注定不会顺利。先,既然清政府已经与美国政府签署了条约,并且钦差大臣也与美国总督完成了勘界工作,遂溪县的官员当然不可能支持他,而普通的村民们,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至少在海头港村里,几乎没有人支持他,吴大隆只能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其他村子。
但愿其他村子的情形能够有所不同……
“大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吴大隆转过头,看见他派去联络其他村子的吴玉海正在向他跑过来。
“情况怎么样?”他急切的问到,充满期待。
“不行,其他村子的情况和我们这里差不多,大多数人都忙着搬家,留下的也不愿意和洋人斗。”吴玉海失望的摇着头。
吴大隆愣住了。“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是数量太少,我大概估计了一下,附近几个村子加起来多能有十来个人,根本不是洋人的对手。而且,”他顿了顿,叹息到,“很多乡亲都不希望我们和洋人打起来。”
“因为银子?”
“嗯。”
“一群见利忘义的人。”吴大隆气愤的,“就因为洋人给了那么一银子,他们就连祖宗都不要了……”
不过,尽管对村民们的态度感到不满,但吴大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姓马的洋人头子使用的手段确实非常高明。如果他像其他洋鬼子那样,纵容手下的洋兵四处杀人放火、掠夺抢劫,组织一支民团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现在……即使村民们没有得到赔偿银子,他们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强烈的敌意。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一口气,苦恼的情绪充满内心,使他感到无比压抑。
而吴玉海则加剧了他的这种感受。“其
他慢慢的,声音压得很低,“大隆,我也准备退出
“你……”吴大隆感到恼怒。当然这种恼怒是可以理解的,当仅有的几位支持中的某一位也准备放弃跟随自己时,没有谁还能保持无动于衷——尽管事实上,他可能很了解他为什么选择放弃。
吴玉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家里的人,他们都在劝我尽快搬走,趁现在还可以拿到一笔银子……三百两,我可以在其他地方买块好田,再修幢房子……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怕我父亲生气……”
吴大隆很想谴责他,但犹豫了,最后什么也没有。吴玉海已经提到了他的父亲,当然肯定还有他的母亲、岳父和岳母,甚至还可能有其他长辈亲人……作为一名晚辈,是的,他不能忤逆他们的要求。
所以他还能指责他什么呢?什么也不能。
一切似乎都已毫无希望了。
然而在这一刻,秦朗与易水共同制定的计划才刚刚实施了开始的部分,而它的后续部分将在随后的时间里逐渐浮出水面,也只有到那个时候,一切才会真正变得毫无希望。
“……对于那些真正反对美国政府的人来,计划的最后一个环节才是真正致命的。”易水完了。同时他也在心里暗中叹了一口气——秦朗参与制定的计划,毫无疑问是极其险恶的;将一个可能成为英雄的人变民公敌,这是一件极具颠覆性的工作。
只是它的颠覆性实在太强烈了。
因此易水并不喜欢这个计划,但康格和马汉喜欢。“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中校先生。”尽管他最初的目的是在鸡蛋里面寻找骨头,但康格现在已经忘记它了——不过,他总算还没有忘记嘲讽一番。“不过,请恕我直言,这并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想出来的计划,倒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职业外交家的构思。”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计划并非易水的成果,而是其他人的,易水很可能只是剽窃并进行了一加工。
他的讽刺无疑选错了对象。“在很大程度上,这是秦朗的计划。”易水平静的。
“秦朗?”康格知道这个名字,他知道秦朗曾经为美国政府和银行财团制定了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并且正是因为这个计划,美国才获得了广州湾租界……如果现在这个正在进行的计划确实是他的构思,那么它就是可行的。
虽然康格很傲慢,也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但他还没有傲慢到以为自己可以在一个得到众多大人物认可的家伙制定的计划里寻找骨头。
因此他头。“很好,很不错的计划。”他把头转向马汉,又转回来,然后再转向马汉。“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多什么了,先生们。”
易水与马汉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同时笑起来。
然后他们又谈了一会儿,也许有十几分钟,接着康格便宣布告辞。公使先生不打算留在军舰上,他让遂溪知县在县城里为他租了一个舒适的院子,现在他想回去了。对于这个要求,马汉和易水是很乐于接受的。
少了这位烦人的公使先生,他们可以继续研究计划的具体细节。
“你认为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中校?”马汉一边向正坐着艇离开的康格挥手告别,一边对易水:“我个人认为,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易水摇了摇头。“我希望再等两天,上校。在那些还没有决定搬迁的,许多人只是还在犹豫中,我们应该给他们的家人、亲戚和朋友一时间服他们。然后时机才会真正成熟。”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什么也不做?”
“其实有一个补充步骤可以执行,但我担心你或许不会接受它。”
“是什么?”马汉想知道。
“我们可以向已经搬迁的村民颁一种许可证,以后他们可以凭借这种许可证在租界里低价认购大约三间房屋那么大的一块地皮。”易水,然后补充到,“当然,这种许可证是可以转让或出售的……”
“这是你想出来的?”
易水耸了耸肩。“不,是秦朗,不过实际上他是听摩根、洛克菲勒和范德比尔特在加利福尼亚做过这种事。”
马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能得更具体一吗,在你了解的范围内?”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