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秦朗开始,但断了。
“怎么?今天是你的生日?”瑞切尔装模作样的想了几秒钟,然后将头偏向伊丽莎白,故意用一种不那么确定的语气:“噢,不对,你的生日似乎是……”
没有任何准备的伊丽莎白立即中计了。“五月六日。”
“瞧,”瑞切尔放下手里的餐具,双手指着她的表姐对秦朗,“秦,伊丽莎白是如此的关心你,竟然将你的生日记得这么清楚。你……”
“难道你就不关心你的易水么,瑞切尔?”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的伊丽莎白毫不客气的回敬到,并且特意在“你的易水”上加重了语气。“即使他的生日时间是那么古怪而多变,你同样记得很清楚。”
秦朗笑起来——他的生日是公历,伊丽莎白能记住并不奇怪,但易水的生日却是农历,如果瑞切尔没有认真进行研究,她又怎么肯定记得清楚?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订婚了,她可以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确实非常关心易水,所以伊丽莎白企图用这个例子作为自己反击的武器,这根本是徒劳无益的,毫无意义——这场由瑞切尔挑起的语言游戏也是如此。
秦朗决定结束它。“与我的生日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今天,前往阿比西尼亚的部队终于出了。”他破例拿起餐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这是我们的雇佣兵第一次前往美国以外的地区执行战斗任务。”
所以这是值得纪念的。
瑞切尔想了想,然后头。“是的,第一次总是值得纪念的,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这一次,不仅仅是秦朗,伊丽莎白也大笑起来,而且笑了又笑,似乎难以抑制。瑞切尔迷惑的看着他们,试图弄清楚他们究竟在笑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秦,伊丽莎白,你们在笑什么?难道我错了什么?”
“没什么,你什么也没有错。”秦朗微笑着,装着漫不经心的耸耸肩,然后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当然,瑞切尔,我们的确应该庆祝一下——但不是现在。”
“肖恩,邓肯,还有你的易水,现在他们都不在圣迭戈。”伊丽莎白补充到,“即使我们要举行庆祝活动,也必须等到他们回来以后。”
秦朗最后。“我们还得再等几个月。”
的确,庆祝活动要等到所有人到齐后再举行。瑞切尔同意秦朗和伊丽莎白的建议,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借题挥一下——毕竟,她刚才还莫名其妙的遭到他们的嘲笑。
“你们配合得真好。”她,同时用叉子慢慢的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就像事先进行过排练一样。当然我更愿意认为,你们已经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互相都明白对方想什么,比我和我的易水好多了……”
“瑞切尔!”
当瑞切尔与伊丽莎白在餐厅里进行着无聊的语言游戏的时候,在一艘名叫“黑天鹅”的客轮上,奥康纳正在忍受他从出生到现在所遭遇到的最剧烈的痛苦——他晕船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晕船。
“上帝,我真不应该登上这艘该死的船。”他有气无力的抱怨到。
“是吗?我可以通知船长掉头返回圣迭戈。”正在旁边削苹果的邓肯停止动作,抬起头看着他,极其诚恳的问到:“肖恩,你需要我这么做吗?”
如他预料的那样,奥康纳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拒绝了,“没有必要,邓肯,过几天我就可以好起来。”
“但愿如此,不过……”邓肯似乎想什么,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只是耸了耸肩,然后低下头继续削苹果。过了一会儿,他完成了这件工作,于是又抬起头。“你想吃苹果吗,肖恩?”
“谢谢,但我什么也吃不下。”
“那还真是可惜。”邓肯咬了一大口苹果,一边大声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接着到:“你知道吗,这条船上的意大利厨师的手艺还不错,至少他烤的牛排比我们雇佣的那个墨西哥厨师好多了——当然啦,意大利人不会做墨西哥菜……”
“邓肯,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奥康纳几乎都快被邓肯气得了。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
物——现在他很饿,十分迫切的想吃东西,然而他西也吃不下——即使吃下去,也会很快吐出来。
这是一种让人非常难受的处境,想吃却又什么也吃不了,然而邓肯不但在旁边大嚼苹果,还喋喋不休的谈论着厨师、牛排、墨西哥菜……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能折磨人的神经的?
奥康纳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
然而,尽管他是如此痛苦不堪,但邓肯似乎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让你安静一会儿?你认为这样做合适吗?肖恩,你生病了,作为朋友我应该陪在你身边并且谈能让你开心的东西,这样你可以好得更快。”
但你谈论的话题根本不能让我感到开心,那只能让你自己感到开心。奥康纳郁闷的想着,并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出来。不过最后,考虑到邓肯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而不是落井下石,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邓肯,让我单独待一会儿,”他要求到,“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士兵们在干什么呢?”
“你确定?让我离开?”
“我很确定。”
“好吧,我暂时离开一会儿,但很快就会回来。”邓肯对奥康纳了头,站起来走出船舱——但几乎是立刻,他又把脑袋伸了进来。“噢,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今天的晚餐是意大利菜……”
奥康纳终于无法忍受了。“邓肯!”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到,“给我闭嘴!”
许多人都听到了他的叫声——其中也包括张彪和巴茨。与其他人一样,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之后又转了回来。
“所以……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张?”巴茨问到。
“你关心的事情太多了,威廉。”张彪皱起了眉头。他的准则十分简单:作为公司最底层的雇员,凡是不应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不要浪费时间去打听。“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他。
“你过于谨慎了,伙计。”但巴茨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这件事涉及的对象不是某个队或中队的指挥官,而是公司的两位董事,谁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生争吵呢?
他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吗,今天的晚餐是意大利菜。”
“那有什么特别的?”对于张彪来,不管墨西哥菜、意大利菜还是别的什么西洋菜,只要是西洋菜,那就都是一些难以下咽的东西,现在他只想吃一顿家乡菜——想到这一,张彪开始越来越羡慕文得嗣,还有其他那些返回中国执行任务的华人雇佣兵。
“能回老家一次该有多好。”他叹息到。
“确实。”出人意料的,巴茨似乎很理解他的思乡情绪,但实际上,他只是同样对意大利菜毫无兴趣、并且非常怀念家乡的美食,如此而已。
不过巴茨怀念的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档次的食物——作为一个德国移民的后裔,他怀念的仅仅是法兰克福香肠。“如果有机会,”他幻想着,“我每天要吃两磅……不,五磅香肠。当然,最好可以再配泡酸菜。”
张彪不能理解巴茨的这种追求,尽管他自己的追求也谈不上有多么高档。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在想念家乡的食物,这是毫无疑问、而且相当一致的。
但现在,他们只能皱着眉头享受意大利的美食。
然而,这种态度无疑是极其错误的。“抵达阿比西尼亚后,除了当地人的食物,你们能吃到的就只有午餐肉了。”邓肯对尤金&8226;史密斯和其他几名他偶然碰到的军官,“相信我,你们将会体验到我曾经体验过的痛苦。”
煎午餐肉、烤午餐肉、米糕夹午餐肉、午餐肉馅饼、炖午餐肉、午餐肉派、煮午餐肉涂油脂……想到自己被迫扮演白鼠的那一段悲惨时光,尽管鼻子已经闻到某种酱汁的香味,但邓肯的胃口还是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午餐肉……真不应该提起这玩意儿!
邓肯举起手里的半个苹果,打算把它丢进大海,但想了想,又将它重新塞进嘴里,然后他对军官们:“先生们,艰难的时刻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