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你终于肯过来帮助我了,伙计。”
“别抱怨了,桑迪先生,你不过是在烈日下的沙漠里躺了三十分钟而已。”秦朗将邓肯拉起来,然后搀扶着他走向已经拆除了全部伪装网的军用卡车——肖恩奥康纳已经在那里了,“和你相比,奥康先生的伤更重,我不得不先为他包扎。而你只是把脚崴了,没有我的帮助也可以自己走过去。”
邓肯显然不能同意他的这种法。“如果你不将那张网弄开,我怎么会知道那不是一个沙丘,而是……见鬼,天才知道你的交通工具是什么鬼东西。”
“卡车。”
“手推车[注:truck也有手推车的意思]?嘿,伙计,难道你以为我没有见过手推车么?”
“你不能按照那个意思去理解,桑迪先生。”秦朗摇了摇头。他不喜欢英语,而这就是原因:一个词往往会代表着好几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并且还很难进行解释。
“你要我怎么理解它?铁路上的手摇车吗?或别的什么东西?我现在根本就无法将你的交通工具与我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联系起来。”邓肯争辩到,“伙计……”
秦朗打断他。“你可以叫我秦朗,桑迪先生。”
“那么你也可以叫我邓肯。”邓肯向他伸出右手,“重新认识一下,邓肯桑迪,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一样。”秦朗也伸出手,但他突然有些精神恍惚。邓肯桑迪,他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过这个名字[注:邓肯桑迪,六十年代的英国国防大臣,鼓吹用导弹代替有人驾驶的飞机],想了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搀扶着的家伙正好与那位重创了英国航空工业的国防大臣阁下同名同姓。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相当怪异的微笑。
但邓肯却感到非常奇怪,而且有一些不由自主的紧张。“怎么了,难道你在哪里听过我的名字?”
“没有。但我听过另一个叫做邓肯桑迪的家伙。”
“是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邓肯想知道。
“一个白痴。”这个评价有些刻薄,毕竟国防大臣阁下只是顺应了当时的某种潮流,但一想到曾经研制了“喷火”战斗机的英国航空工业最终竟然萎缩到只能与其他国家一起联合研制“台风”,秦朗就不可能给他好评价。
邓肯不喜欢这个评价,他总觉得秦朗的是他。“白痴?我认为你太刻薄了,伙计。”
“刻薄?你甚至不知道我在什么,邓肯。”秦朗悲哀的摇了摇头。在这个时代,要找到一个与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实在太困难了。
而且无论怎样,邓肯也绝不在其中……
在苏格兰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他又慢慢的摇了摇头,然后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走到卡车旁边了。他将放下邓肯,然后也坐了下来。
“你们下一步准备做什么?”他先,“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那么你们呢?奥康纳先生,你要回到镇上去么?”
因为中弹而不得不趴在地上的肖恩奥康纳抬起头。回答到,“我不准备再回到镇上去了,治安官会找我的麻烦的。而且,如果我回去,还得面对我那些朋友们的哭哭啼啼的妻子,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们。”
“那么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天知道,或许我应该回到加利福利亚去。”奥康纳耸了耸肩,“不过我在那里还有一些麻烦没有解决,所以我很可能会去另一个地方。”
“也就你还没有想好。”秦朗头,然后转向邓肯,“你又准备去哪里,邓肯?”
“我觉得我应该跟着你,伙计。你是一个很不错的搭档——”
“保护伞。”肖恩奥康纳打断邓肯,并且一针见血的向秦朗指出他的目的,“显然,他只是想依靠你的力量为他解决那些他不能解决的麻烦。东方人,我建议你最好离这个英国佬远一些。”
“这简直就是胡八道。”邓肯气愤的回敬到,“我可不像你那样四处制造麻烦,肖恩奥康纳。”
“是吗?那么你能解释一下,刚才那些攻击我们的快枪手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怎么知道。”
“但我听到某人过,他知道那些人是来找谁的。”奥康纳挖苦似的,“我想你还不会那么健忘吧,桑迪先生。”
“没错,我过。但那不过是一种猜测。”邓肯不甘示弱的讥讽到,“而在某个试图拿我当作诱饵的家伙肩膀上挨了一枪以后,我得到了一个新的猜测:那些家伙的目标是你,而不是我,奥康纳先生。”
“噢,是吗?我倒觉得他们向我开枪不过是因为看穿了我的策略……”
“等一等,先生们,都保持安静。”秦朗终于开口了。他明白,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干涉的话,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一定会陷入长时间的争吵之中,并且谁也无法服谁,更得不到一个答案。
而他要知道的只有答案。
“我们一个一个的来,先生们,看看我们都有什么样的麻烦。”他建议到,“邓肯,从你开始。”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都觉得应该从你开始。”奥康纳。
“这不公平!”
“现在不是谈论公平或不公平的时候,邓肯。”秦朗认真的看着邓肯,“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到一个答案。”
“好吧……”既然没有更正的余地,邓肯只好开始,“上个月,我在圣弗郎西斯科开枪打死了一个人。”
“就这样?”
“还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奥康纳重复到,“桑迪先生,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开枪把那个倒霉蛋打死了吧?”
“是我的枪走火了。”邓肯辩解到,“当时我和我的朋友都喝醉了,十分不巧的是,我们在街上撞到了那个犹太人和他的朋友,因此我们就生了激烈的争执。我拿出手枪试图威胁他,结果……”
“结果你就把那个犹太人打死了?听着,打死一个普通的犹太人绝不会有四十个快枪手追杀你。”秦朗制止了邓肯的插话,“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你打死的那个家伙不是普通人——那么他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枪响以后我就逃跑了。”邓肯停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又:“不过我听见有人叫他的朋友‘罗斯柴尔德先生’。”
罗斯柴尔德?秦朗觉得这件事情开始变得糟糕起来了——而且是非常糟糕。不管那个被打死的家伙究竟是罗斯柴尔德的什么人,邓肯惹的麻烦都大得离谱。“我建议,你最好找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邓肯,如果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全都会被你害死。”
“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难道你没有听过罗斯柴尔德家族么,邓肯!”秦朗难得的激动起来,“我不能肯定的它的势力有多大,但至少它可以雇佣一大帮杀手把我们全部干掉。”
“上帝!”
“我刚才就过,”奥康纳也插进来,“我们最好离这个英国佬远一些。”
“难道你就没有惹上大麻烦么,肖恩奥康纳?”邓肯立刻反唇相讥。他就是无法忍受奥康纳的冷嘲热讽。
“什么大麻烦?”秦朗紧张起来。
“秦,”邓肯转向他,“你可以请奥康纳先生为你讲解一下,他是如何袭击国内收入局的官员并带走应该缴纳税金的。”
“奥康纳先生,你竟然袭击联邦官员?”而且还是国内收入局的官员……见鬼!“而且还拿走了税金?”这真是难以置信。抢劫联邦税收……实话,有胆量这么做的人都被关进监狱去了。
但奥康纳显然不准备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我只是拿走属于我自己的钱。”
“一万四千七百三十九元又八十三分。”邓肯抓住机会展开他的全面反击,“我认为你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我只拿走了属于我的一百零九元又二十七分。”
“很好,那么剩下的钱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奥康纳先生,我不想怀疑你的人品,但事实就是,联邦政府损失了一万四千七百三十九元又八十三分。”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又人将这些钱拿走了。”
“那么这个人是谁……”
“够了,安静!”秦朗再次打断他们。他站起来,一脸苦相的看着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现在我完全明白了,先生们,你们都是危险人物。”
“难道你又不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