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军棍

天牢就在地表之下，共分八层，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每一个空间都有牢房和公共活动区域组成。

唐胜身体赢弱，加之刚来，分在天牢第一层，这里关押都是贪官污吏的地方，这一部分人大多身居要职，官品最少都是四品，甚至还有二品官员。

这让唐胜观看一层所有官犯的资料时，心里感觉特堵，自己在皇城底层生活多年，什么黑暗没见过，但是当看见一位二品的翰林编修赵林远因提笔写了一个“溢无水，则损；远无走，则亏”，而获抄家灭族之罪时，心里更加震撼。

原本只是对《道德经》一句评论，演变成了攻击朝廷利器，这让唐胜心里更加小心，言辞更加谨慎、简短。同时对如何增添自己的实力与日俱增。

第一层的空间与地表是唯一一个不用传送阵，即可进入的空间，这里的犯人几乎都是犯官。在外面个个养尊处优，最小都是一州的地方父母官，但在这里成为阶下囚，没有任何尊严的阶下囚。

唐胜推着一座独轮车，把手下面有两根长长的支撑棒，独轮车里放着上千人的饭盒，要一一把这饭盒送到，则要整整花去三个时辰的时间。再加上有的犯官有特殊要求，需要唐胜购买一些物品时，来来回回又要花去的一个时辰的时间。

当然通过唐胜购买物品，得额外加补购买物品价值的百分之二十，这是整个天牢的行规，如果是购买违禁品，两人私下协商，所以就有了外面小黑板告示。

“当当……”

唐胜推着独轮车来到第一层空间，摇响铃声，并迅速把饭盒丢在房门前，同时也把这些囚犯所购买之物放在盒饭上。

只见一支支手从铁门的下方准确抓住饭盒，迅速消失在房门之后。

这里通道上方吊着夜明珠，亮如白昼，视线极好，唯一的坏处就是一年四季见不到阳光。这里铁门紧闭，囚犯进去之后，里面睁眼不见五指，浑然不知道此刻外面是什么日子，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对应一日三餐就是一天当中的早上、中午、晚上。

“请帮我带一件肚兜，要女人穿过的那种。”

“请帮我带两盒烟土和一个鼻烟壶。”

“请帮我带两根贡墨。”

…………

唐胜细心记下各种各样的物品，更多的犯人所求之物皆是灯芯和蜡油，唯有这两样，才是黑暗的囚室必须之物。

一个月后，唐胜除了偶尔向翰林编修赵林远请教一些问题外，与其他囚犯从不多说一句话。翰林编修赵林远对于唐胜所提之问，耐心解答，俨然把唐胜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而唐胜对于赵林远所求之事尽量满足，从不多收他一两银子。

这一个月当中，唐胜也认识其他送饭的狱卒，酒糟鼻王老头，赌钱如命金老头，爱说闲话的陈发，这三人对唐胜也格外关照，其他的狱卒对唐胜不咸不淡。

唐胜看着王老头和金老头推着独轮车，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是六十几岁的老头，心里十分怀疑二人修炼的是神仙之术，旁敲侧击之下，最终还是陈发告诉唐胜关于修真界一些事情。

陈发所说修真界只是只言片断，道听途说，比如修真界那里发生火拼，谁胜谁负，对修真基础知识一无所知。

唐胜从陈发那里听到仙人有搬山填海、呼风唤雨之术，可以引发山崩海啸，地震火山爆发，心里更增加修道的决心，于是巧借赵林远的名目，为自己预订一本《修真杂谈》。

这一日，也该是取《修者杂谈》书籍的日子，唐胜与众狱卒飞快清理物品，结果依然没有《修真杂谈》的影子，心里感觉十分不妙。

“唐胜，唐将军有话问你。”

蓦然一道淡淡的声音轰然响起，那是从一个墙角处的扩音石里面发出的。

这个扩音石相当于地球上广播，只要往里面输入能量，对着扩音石说话，前后不差三秒，即可把声音传到天牢任何一个角落，而这输入能量，在整个天牢，不超过十人。

唐胜心里往下一沉，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飞快离开天牢，跑步前往天牢对面的那座碉楼将军府。

“唐将军，小人唐胜前来报到，不知有何吩咐？”

唐胜气喘急速，恭敬跪下说道。

“这本《修真杂谈》是你所购买之物，还是赵林远购买之物？”

唐林扬扬手里的书籍，冷冷说道。

“是小人购买之物，这一切都是瞒着赵林远，请唐将军不要连累他人。”

唐胜心里暗叫糟糕，没想到自己小心谨慎，还是被唐林看出端倪，知道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于是干脆一口承认。

“哦，你不怕死吗？”

唐林冷冷说道，冰冷的脸色慢慢变缓。

“很怕死，可小人不想无辜连累他人。”

唐胜平静地说道，缓缓起身，平静地看着这位第二次见面舅舅。

“赵林远也是待死之身，你推在他身上，也无不可。”

“赵老虽然是待死之身，可依然还是有尊严，小人犯错，何须他人顶罪？”

“尊严？哈哈，这个世界没有尊严，只有实力，才能带来尊严。”

唐林嘲笑一声，缓缓言道。

“只有实力，才有尊严。”

唐胜眼里闪过一抹亮光，旋即变得十分灰暗。

“拿去吧，去后面的书柜挑选一本书，挑好之后，去领十军棍。”

尽管唐胜的表情隐藏得很深、很深，可依然还是落在唐林的眼里。对于唐胜怕死，又敢于承担责任的作风，心里多少起了欣赏之意。

“是。”

唐胜微微错愕，旋即平静地说道。心里明白这个机会来之不易，迅速来到后面的书柜面前，一眼扫去，见里面《修真知识》、《五行修真基础之法》、《丹药记》、《矿石记》等书，其他就是《狂刀法》、《天风剑》、《金刚经》、《针灸术》、《百毒经》，无一不是江湖武林梦寐以求的精品之作。

唐胜率先翻开《丹药记》，仔细寻找关于九转金丹的目录，仔细察看九转金丹的服用之法，拿起《五行修真基础之法》，来到门口，趴在一块青石上面。

“多少军棍？”

青石旁边的彪形壮汉淡淡说道，眼里露出一道兴奋的疯狂，注视着唐胜的屁股。

“十军棍。”

唐胜平静说道。

早在半月之前，唐胜才知道这块长形的青石和持棍的卫兵是天牢唯一的赏罚石，无论是谁犯错，一切都要受到军棍的惩罚，无论是天牢最高狱卒之首唐林，还是下面任何一个狱卒，不管你背景有多深，靠山有厉害，在赏罚石面前一视同仁。

长形的青石上面，刻着三个“赏罚石”，乃是创造当今大元王朝李家太祖亲笔所书。这块青石，别看四面布满青苔，但他比皇帝的尚方宝剑还要管用。

“啪！啪…………”

连续十声响亮的声音，每一棍都痛击入肉，打得皮开肉破，鲜血长流。

唐胜硬生生承受住痛彻入骨的十军棍，没有叫唤一声，紧紧咬住嘴唇，才没有痛晕过去。此刻已经无法站立，用双手拖着身体一步一步往天牢里面爬去，屁股后面鲜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印，与泥土混合在一起，本来已经是红色的泥土，更加红艳。

“唐老，拿一些金创粉给他疗伤，以后每隔一月，可以让他进入书房，呆上一天。”

唐林淡淡地说道。

“将军，为何不拿更好一点疗伤丹？”

唐老头平静地说道，心里更加确定唐胜与唐门的关系匪浅，绝不是同一个唐姓那么简单。

“他智不足，连起码的一牛之力都没有，怎能配用疗伤丹？以后为他多准备一些牛肉，先把身体养好。”

唐林淡淡说道，神色却回忆刚才唐胜翻看《丹药记》的奇怪动作。

“是，老奴知道怎么做。”

唐老头躬身回道，拿起一个白色玉瓶，急忙出去。

唐林手指微屈，虚空一抓，正是唐林刚刚翻看的《丹药记》，手指飞快地翻动书页，最后落在九转金丹上面。

“九转金丹？为何是九转金丹，上月刚刚进贡的九转金丹，皇上还来不及服用，就被鹰眼老人盗走，传闻鹰眼老人吞下九转金丹，才得以侥幸逃脱，唐胜又是为何单单看九转金丹？”

唐林念头千百转，百思不得其解，手指屈弹，《丹药记》又飞回原处，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十一号房里，唐胜卧倒在床上，唐老头细心敷好金创粉，淡淡说道：“此乃唐将军之金创药，你好生静养，另外每月只有一天的时间，唐将军允许你到书房呆上一天。”

“请代小人转谢唐将军。”

唐胜闻言，急忙说道。顿感觉屁股上面传来阵阵凉爽、舒服之感，痛觉也消失了大半。

“还有每日你可食牛肉，这是唐将军特别关照的。”

唐老头缓缓说道，加重了“唐将军”三字的份量。

“看来舅舅对我的杀心已失，不然也不会这样安排。”

唐胜闻言，一时沉思起来。

“在想什么，能不能给我这个老头说说？”

“哦，小人在想，唐将军为何对我这样好？”

“呵呵，这个问题，你有机会去问唐将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