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访客

苏立安静地在书房内着文件，一点一点的把情况估量和归纳。这是一件很枯燥无味的工作，可是他依然很有耐性的机械重复着。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可不仅仅只对自己一个人负责，他身后有追随他的人，有需要他保护的人。即便只是为了他们，苏立觉得自己也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失误而倒下。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十来页的文件已经让他消化得差不多。此时，窗外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缓缓驶进了视线范围之内。苏立稍稍瞄了一眼，便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着的人已经到了，便扔下了文件，笑吟吟的迎了出去。

加长林肯在苏立的庭院中停靠了下来。从车上走下的，是一个身穿高级警服，有着凌厉眼神的瘦削中年白人。他才刚下车来，看到满脸笑意的苏立，当即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苏立对他脸上挂着的愤怒视而不见，热情的搂过他的肩膀，脸上笑意更浓：“柏加索斯先生，你的到来让蓬荜生辉。想来你来找我可不是为了叙旧那么简单，来来来，让我们一边享用最上等的红茶，一边愉快的倾谈吧。”

说话的同时，也不管柏加索斯愿不愿意，苏立强行的牵扯着他进入到自己的别墅内。随行的警卫正想有所动作，却让柏加索斯给制止了。他知道苏立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毕竟两人的身份过于敏感，这样的碰头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书房内，苏立悠然的抿了一口红茶，微笑道：“我离开这段时间布下的迷局看来还是瞒不了柏加索斯先生你。伦敦官方的效率果然不同凡响，我冒头不过区区十分钟时间而已，竟然便已经捕获我的行踪了。不过从犹豫到决定找上我，竟然花费了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倒是让我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好了，表情放轻松些，老朋友。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诉说你的不满。”

苏立毫不忌讳的直奔主题，这份坦然反倒让柏加索斯的怒意收敛了一些。尽管如此，他还是满脸不快地开口道：“官方势力对苏先生你和教廷两方引发的事端非常的不满！我记得我应该有代表官方向你申明过，你们和教廷有什么恩怨，请私下解决，只要不放到明面上我们绝不干预。可是这次你们做得太过火了！这么大规模的火并，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的社会秩序！我们官方势力承受的压力非常的大，事态已经发展到我们不能容忍的地步，我们不得不插手你们的战争了！”

苏立并未马上接话。他小口小口的抿着红茶，左手食指在座椅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双眼微眯，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柏加索斯先生你代表官方对我进行的警告？”

柏加索斯紧绷着面孔，冷冷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要是你不答应的话，那便再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这件事情，已经远远不是过火那么简单，而是对官方权威的挑衅！是裸的蔑视！”

“说得真好，看来官方已经认定了我就是一个恶意挑起事端的火种源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该不会是，柏加索斯先生你来给我提出警告只是幌子，已经做好了我不合作便马上逮捕甚至把我直接击毙的准备？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带来的这么点人手似乎有那么点不够啊……”

柏加索斯脸色凛然，苏立说话间散发出的气势已经截然不同，身上的能量更是疯狂往上提涨。极具压迫性的力量展示，配合上苏立生硬的话语，让得气氛立时冷僵了下来。

若有若无的杀气从苏立身上飘逸开来，柏加索斯的两名护卫立马色变。其中一人横身挡在柏加索斯身上，另外一人则是拔枪指向苏立，只是枪口才还没来得及摆正，两人几乎同时痛哼了一声，不大不小的两团紫焰自他们身上爆散开来，完全瓦解了他们的防御阵势。

“想要对付我，像这种程度的异能者最起码也要派上一个大队。”苏立说着，气息和杀气慢慢收敛，重新归于平静。

两名护卫带着不忿的表情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也没有再不自量力的去挑战什么。他们很清楚要不是苏立手下留情，便不会只是被灼伤狼狈倒地这么简单。

“这算是武力威慑，让我们不要逼人太甚的意思吗？”柏加索斯沉稳道。不管是苏立杀气显现还是护卫倒地，他的表情都没有分毫的改变，似是对此早已料知一样。

苏立的语气依然冷硬：“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们，我只愿意以平等的盟友身份和你们对话，而不愿意作为你们的犯人受到你们的约束，仅此而已。从你们的角度去考虑，事态发展到严重影响社会秩序的地步了，你们当然不会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下去。但是也请你站在我们的角度去想想，挑起这次动乱的可是教廷！我的手下除了一开始时的正当自卫以外，完全没有半点过激的行为。甚至在此之后，我还主动收缩了势力范围，保持了隐忍和退让！如果你觉得我们这种做法还能被算作是挑事的一方，那我无话可说了。即便只是作为利益交换的同盟，官方的做法实在让人心冷。要是你们坚持这种立场和态度，那请回吧，但请你记住，当你踏出这个门以外，我们便不再是盟友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柏加索斯皱起了眉。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觉得我有错，你大可以开口指责我！”苏立高声道，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两人的眼神对视在一起，双方都毫不避让。无形的交锋以后，柏加索斯叹了口气，终于有所退让：“好吧，我可以代表官方收回之前的言辞。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有这样强硬的态度，只因为现在实在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态势了。”

“我理解。”苏立点了点头，口气同样软了下来：“如果是作为盟友的话，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着解决的。我们很愿意倾听官方对这次事件的解决方案，毕竟这样的局面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柏加索斯抿了一口已经有些变凉了的红茶，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好吧。为了存异求同，我就简单说说官方的心理底线。像之前那样影响极坏的大规模杀伤爆破，是绝对不容许再出现的！当然，我们很清楚责任并不在你们，官方担忧的是，被惹恼的黑暗神圣联盟会做出同样过激的行为，所以不得不让我先一步对你作出威慑，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有些画蛇添足了。我们想要的是黑暗神圣联盟方面保持克制，不作出过激的反应，仅此而已。”

苏立微微一笑，摆手道：“我的人一直都在保持克制。如果是官方作为盟友而提出请求的话，我可以甚至可以动用我的影响力，让整个黑暗神圣联盟保持沉默，当然，前提是官方能够遏制教廷的疯狂。我在黑暗神圣联盟中是有一定的话语权，但你必须明白，黑暗神圣联盟并非我一人只手遮天。要是教廷太过分的话我可就没办法完全压制住我的部下了。”

“很好，这就是官方所最希望的回答。至于制止教廷的任意妄为，这就是官方自己的责任了。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同样保证会用我的影响力把任何针对黑暗神圣联盟的不利行动压制到最低程度。”得到了苏立的保证，柏加索斯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笑容之中带着些许的歉意，并立刻作出了等量的承诺保证：

官方对于光明与黑暗的争斗一直采取的态度是两不想帮的，这一做法其实已经隐隐超出了柏加索斯心里的尺度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果断的给出了这一份承诺，也算是对苏立的一点点补偿吧。

他是打着兴师问罪的旗号上门来找麻烦的，本想着以苏立过往表现出来的狡黠，最起码也得经过一番强硬的逼迫才会得到他的妥协，只是想不到苏立却爽快的给出了毫无保留的让步，这让的柏加索斯大大在愕然的同时，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尴尬与感激。

柏加索斯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这次冲突的起因他自然了然于心，最起码的主要责任并不在苏立身上，这一点他还是能够分辨的。不过他可没有底气对教廷方面新来的那群疯子咆哮，尽管他背后的是英国官方势力，可是教廷方铁定不会买他的帐，因此这笔气只能撒到苏立头上来了。

比起教廷方面的独行独断，苏立毫无保留的退让和合作让得柏加索斯长长松了口气，在不经意间心中的那杆天平无形之中向苏立这方倾斜了不少。

“你之前委托我协助查找的那个黄种女人，有一些眉目了。”

这是柏加索斯刚刚到手的情报，作为回馈他自然乐于和苏立分享了。他可不希望因为曾经闹出的不愉快让得双方的关系出现裂纹。

“呵呵，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苏立笑道。这么快便有消息，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找到那个女人，也就意味着夤夜也有可能入手了。要是把这件圣器拿到手上来，那接下来他的行动也会随之会顺利得多。

“伦敦城北区居住的黄种人并不多，按照你的要求严格排查过以后，一共归纳出十七个相似度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目标，因为你给出的目标轮廓还不够，所以只能精准到这个地步了。”柏加索斯娓娓道。

“可能的几率是十七分之一吗？”苏立吹了个轻快的口哨，说：“看来很快便能知道结果呢，真是帮大忙了。”

“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的。”柏加索斯摇摇头，苦笑道：“除了以上十七个可能的目标以外，还有一处地方是我们官方没法插手进去的。如果我们给出的目标也不正确的话，你所找的人便很可能在那个地方之内。”

“这伦敦城内，竟然还有你们不能涉足的地方？呵呵，我倒是很有兴趣，到底是哪里。”苏立笑道。

“华人街，一个你们中国人自己建立并维护着的秩序区。那里的秩序掌控者背景很硬，我能透露的仅此而已。他很反感有外来势力涉足他的地盘，就连我们官方也不能染指他的势力范围。华人街的情报我们眼中匮乏，我们对此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柏加索斯无奈道。

“一个强势的掌舵人吗？这可有点棘手了。”苏立捻着下巴，若有所思。

柏加索斯微微一笑：“虽然对我们来说是很棘手，但对苏立先生你来说，这可不一定是问题。尽管那位掌控者很排外，不过对于同样黄肤黑发的中国人，他倒是很宽容。要是你主动出面和他商谈一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苏立点了点头：“或许吧。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排查一下其他目标再作决定比较好。对方也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上位者，能够绕过他不发生交集自然是最好了。”

“明智的选择。希望你一切顺利吧。”苏立的决定柏加索斯非常的认同。

想到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满的完成了，柏加索斯也不久留，站起身来向苏立告辞道：“那么，我也不宜久留了。希望苏立先生你谨记着对盟友做出的承诺，我们官方会记下你的这份情谊的。”

“放心，任何时候，我对盟友的承诺都会有效。柏加索斯先生请走好，我就不送了。”

“华人街吗？”目送着柏加索斯离开，苏立喃喃自语了好一会，才回过头来对着房间角落上空荡荡的躺椅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空无一人的躺椅之上忽然泛起了阵阵水纹般的涟漪波动，紧接着，莫奇的身形便渐渐显露了出来。他悠悠然地躺在椅子之上，在主动显露形迹之前对根本就没有露出半点波动，对于苏立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略带讶异：“这个隐身术我应该施展得相当完美才是，怎么会被你看出破绽来了？”

苏立笑了笑，说：“毕竟是我的老巢，占据着地利的我自然能从轻微的不自然处察觉出有人入侵了。按时间和能力来推算，最可能行动也只可能会是你了。”顿了顿，他用略带调侃的口吻开口道：“那么，你也是想来向我诉说不满的吗，圣堂大骑士大人？”

莫奇白了苏立一眼，故意板起脸来，说：“来自梵蒂冈总部的一级指示，要严厉肃清英国本土范围内所能探查到的一切黑暗力量。你作为英国黑暗神圣联盟的头头，首级可是相当值钱的，我自然不能让那些破烂人偶抢功劳了，所以便想着先一步来把你给干掉，好歹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定直接会因此直升调我到梵蒂冈担任审判大骑士呢。”

“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尽管动手吧，我保证不反抗就是了。”苏立笑吟吟道。

“你这家伙肯乖乖就范才是怪事。”莫奇眼神瞟落在苏立身上，没好气道：“几天时间不见，你又进步了。已经突破那层瓶颈了吧？现在即便我想收拾你，只怕也要费上不小功夫。啧，看来恶魔使者这份职业真的很有前途，干脆你也介绍我去当好了。”

苏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如果你愿意，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吸收成信徒。”

莫奇又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插科打诨到此也差不多了，苏立正了正色，说：“你是为了那四个降临天使而来的吧？”

莫奇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次你有大麻烦了！梵蒂冈这次是真的下了很大决心的，想要一举找回上次丢掉的脸面。除了那四个降临天使以外，随同而来的还有五十名一级神圣骑士，每一个都有等同于你手下执事的实力。更加重要的一点是，作为外援，我的作用也被眼中削弱了。现在是客比主大，那些家伙摆明就是对我阳奉阴违，完全不把我这个圣堂大骑士放在眼内，一心一意就是要捣毁掉你们的全部势力。照现在的状况来看，你根本就没法和他们对抗。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拉拢到的盟友就这么完蛋，这才过来看看你有什么后手准备，我也好用有限的影响力来帮忙推波助澜一把。”

苏立无奈地摆摆手，说：“没有任何后手，我现在的策略只有一个字：等。”

看着莫奇略微失望的表情，苏立微微笑道：“你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了。任何的计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会最大限度的被削弱。对比我手上的力量，那五十名一级骑士就已经是个大难题了，更何况还有在那之上的四名降临天使？在拉近双方实力差距之前，任何的抗衡举动也只会吃力不讨好。所以我现在干脆就收缩起了全部势力，避免不必要的损耗。他们要折腾就随便折腾去好了，我不着急。我在等待，等待着力量对比倾斜达到可承受范围的那一刻。”

“看来你还是有所准备的。那你等的又是什么？”莫奇好奇问道。

“对地盘不肯放手的，可不止教廷，黑暗神圣联盟又岂会坐视新得到的地盘重新沦丧？按照我的估计，支援很快便会到来了。作为炮灰的他们只要一到达，我就有了反攻的本钱了。”说到这里，苏立狡黠一笑：“再说了，我可不认为那些天使就会老老实实的待着。反正等待也是无聊，我也就不介意做点小动作什么了。”

莫奇眼神一亮，笑道：“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我也想插上一脚，需要我出场吗？”

苏立否决了莫奇的提议：“暂时还不需要你的出场。你我的盟约身份隐藏得越深越好，没有冒着暴露风险的必要。相比之下，我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拜托你，那就是圣器夤夜的下落。”

“你是要我去甄别那十七个目标的真伪？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能在决战之前把夤夜拿到手，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苏立和柏加索斯的对话，莫奇显然时候一字不漏的听下来了。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苏立点点头，把从柏加索斯处接手的情报转手交给了莫奇。

莫奇接手过来，有点忧心道：“希望这十七人当中有着我们的目标吧。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诫你的，那就是我和柏加索斯的看法一样，能够绕过中华街的话，绝对不要随意去招惹那里。”

苏立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你们越是这样说，我对那里反而是越感兴趣了。看来你也知道不少事情，给我说说？”

“我知道的也很少，不过也足够构成不能涉足那里的理由了。中华街的那位秩序掌控者很排斥外来势力，对来自黑暗方面的势力更是深通恶绝。甚至大约在半年之前，一位魔王在那里被他的信徒击杀掉了。传闻这之后，就有中华街的幕后主脑在涉足。”莫奇脸上多出了一丝担忧，说：“魔王级别的实力也横死在那里，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你身为一个恶魔使徒，最好是不要靠近那里。”

“魔王的葬身之所？呵呵，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有关议会下达的任务，想不到线索这么快便自动送上门来了，这倒是让苏立有了不小的惊喜。他饶有兴致道：“如此说来的话，有机会我还真得非抽空去一趟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