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动静吗,玛琳?”
打扮略微有些妖艳的娇娆女人玛琳抿了抿杯中的红酒,视线从数百米开外的三层别墅中收了回来,对发问的金发中年男子马利克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的部下二十四小时都在监控着,什么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马利克眉头微皱,说:“是吗?都已经三天时间了,这位神使大人倒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是沉得住气,还是不得不沉住气?”玛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我看很有可能是牛皮吹破了,正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样扯回这个弥天大谎吧?教廷的那群神棍,可没有那么好惹。”
“我倒不这么认为……”马利克摇了摇头,笑了笑,接着道:“还是再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有一些,我们也不着急,就干脆静观其变好了。”
“你好像对那位神使大人很另眼相看,这是为什么?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乳臭未干小子而已。”玛琳有些好奇问道。
“另眼相看的只怕不只有我一个人吧?你也不是吗?还有其他几个一样躲在不知名角落窥视的家伙们,只怕也是一样的心痒难耐了。只是,大家另眼相‘看’的东西不一样而已。我倒是期待着这小子能鼓捣出一点点什么惊喜呢。”
“亲爱的马利克,恐怕你的期待就要落空了。神使大人沉得住气,可是有人却已经沉不住气了。”
马利克眉头微微一挑:“怎么说?”
“那头蠢狼要动手了。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张声要拿下first-blood呢。”
“是特维斯那家伙么?”马利克眉头松了开来,用略带嘲讽的口吻道:“一头没有大脑的野兽而已。就他也能?”
玛琳有些不解,问:“那头蠢狼虽然头脑简单,但实力倒是不错。你觉得他没有成功的机会?”
“没有,百分之一,不,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马利克笃定道,口吻毫不迟疑且不容置疑。
玛琳低头抿了一口酒,苏立在黑暗议会上夸夸而谈的样子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即含笑不语,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不认同马利克的观点。
“亲爱的玛琳,要打赌吗?”马利克缓了缓,见娇娆女子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便接着道:“我赌那头蠢狼再也走不出那个庭院。赌注就是你手上四分之一的毒品经营权。”
杯中物一饮而尽,玛琳脸上多出了一抹潮红,娇笑道:“那我就赌这位神使大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好了。你输了的话,你手下最大的那个赌场有四分之一经营权归我。”
“对赌成立。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
黯淡的树影之下,一双双泛着淡淡绿光的眼睛正透过夜幕窥视着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别墅。从他们焦躁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出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向猎物展示自己的利爪和獠牙了,却还是耐着性子把对鲜血的渴求压制下来了。他们在等,等自己的首领下达进攻的号令。
众人环绕着的,是一个白人壮汉,从相貌看来,分明就是先前在会议上率先对苏立发难的家伙。他双目紧闭,枯坐着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彷如老僧入定一样。古井不波的他与周围的躁动格格不入,但偏偏却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在灼灼的目光逐渐有些渐向于暴躁的时候,白人男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晨一点三十分,正常人类睡意最浓烈的时间点,也是最容易松懈下来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刚刚好。”白人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躁动不安的手下们,笑道:“小子们,已经憋得很难受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阵低声的呜鸣狼嚎声。
其中一人阴阴笑道:“不过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需要特意做这种准备吗,特维斯先生?”
名叫特维斯的白人男子哼了一声,道:“恶狼即使在捕猎兔子这种弱小猎物时也会竭尽全力。在獠牙咬断猎物的喉咙之前绝对不能松懈,这才是强者应有的姿态,好好记住了,小笨蛋。”
另外一个性子沉稳的白人接话道:“老大的话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我想既然那小子敢对特维斯先生这么嚣张,应该有所依仗才对,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特维斯“桀桀”阴笑,说:“嗯。不过也没有必要因此而堕下自己的气势,不管那小子的底牌是什么,只要在他掀牌之前把他用雷霆手段扼杀掉他就好了。听着了,小子们,这次行动可是很多人在暗地里看着,只要我干掉那小子的话,声望一定会水涨船高,所以都给我办得漂亮一点,明白了吗?”
“知道了,特维斯老大。”手下们纷纷回应道。
特维斯手微微一招,彷如矫健的黑豹一样往前窜出,七八条身影紧随其后。如鬼魅般的身影在几个呼吸以后,便到达了别墅庄园的边缘,单手往上一攀,翻身轻易越过了三米高的围墙,轻巧的落到了庭院之内,悄无声息。黑灯瞎火之中,特维斯如鬼火般的绿幽幽瞳孔打量了院内一遍,没有发现有任何戒备岗哨,脸上抹上了一丝血腥的笑容。
“那毛头小子我亲自来对付,你们去收割掉那些碍事的家伙。一些普通人而已,好对付得很,注意不要让他们发出什么声响就是了。那两个漂亮女人给我留着,我要慢慢玩,其余的家伙就没必要留着了,直接宰了吧……额?”
特维斯冷酷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在感觉到些微不自在的同时他猛地抬头,与一道来自于黑暗之中的视线正正对上,心中猛然一骇。
“谁?!!”低声厉喝,却根本没有指望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答案,特维斯张口就猛地朝视线传来的方向吐出了一大口浓烈的粘液吐息。这粘液吐息竟然比强酸还要更加厉害,不过眨眼间而已,“吱喇”一阵细微声响,坚实的硬木墙体竟然直接被腐蚀干净,露出了脸盘大小的不规则黑洞洞缺口。然而特维斯定睛一看时却发现已经失去了那条模糊身影的踪迹了。
“碍事的普通人也要杀掉,女人则要留下来慢慢玩弄么?看来,你也已经腐烂掉了啊。”
干冷的声音自他正前方不远处响起,一条挺拔的身影由朦胧慢慢变清晰。再次接触到那如附骨之疽的不舒服眼神,特维斯确认了,刚刚在黑暗之中观望自己的正是这个不起眼的英俊男子。
特维斯被看得相当的不爽,对着男子冷哼道:“是啊,我是有这个打算。当然,作为碍事者的一员,你当然也是要被清理掉的了。不得不说,你这家伙相当的愚蠢,发现了我们的夜袭也不逃命,竟然还螳臂当车挡在我们面前,真是可笑。脑子不灵活的家伙,死了也是活该。”
叶煌笑了。每次看着这种不可一世,自以为自己有权利主宰别人命运的恶人时,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要笑出来。
“嘭!”
沉闷的声响刺破了夜的寂静。即便被安装了消音器,也无法完全消弭反器材狙击步枪发出的怒吼。随着枪声响起,特维斯其中一名部下的头颅忽然彷如被炸开的西瓜一样,红的白的刹那间全部飞溅开来。
突如起来的剧变让得气势汹汹的入侵者们在一瞬间全部痴呆住了,直到同伴的脑浆血浆溅落到自己脸上时,他们才惊醒过来眼前的不是错觉,在极短的一瞬间,自己这边已经由猎人变成猎物了!
就在人心即将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慌而变得散乱时,特维斯作为一个领袖的素质体现出来了,他朝部下们怒吼一声,道:“别慌!狙击手应该只有一名而已,不然的话我们便都已经躺倒下了!只要冷静判断,找出狙击手的位置,我们还是占据优势的。”
特维斯在安抚手下的同时,抽冷子出其不意一爪捏向叶煌,叶煌仿佛后知后觉,完全没有半丝反应。特维斯一捏之下,却落空了,只捏碎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幻影。
下一个瞬间,叶煌身形便出现在庭院的另外一个角落,大喊了一声:“其他人随便你出手。唯独是领头的这个家伙,必须要由我亲手收拾!”
“好吧,如你所愿。”黑暗中回传了一把淡漠的女声。紧接着,那沉实的枪声又再响了起来,有一阵血雨飘起,地上多出了一具无头尸体。
“那边!”枪声响起的同时,特维斯已经依靠着自己出色的听力和视力,第一时间判断出了狙击手的位置了:“马上行动!只要近身了,那个阴险的混蛋便只有被撕碎的份了。”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爆头的目标,特维斯的手下们当下便全力朝他指出的狙击手所在位置急冲过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以后,狙击枪声倒没有响起,反倒是响起了一阵如炒豌豆般的短密轻机枪声。
枪声骤起骤停。特维斯的怒火“唰唰唰”的往上暴涨,血红的双目死死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在离他七八米远的距离,被子弹打成了筛子的部下们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多年培养出来的精锐核心部下,竟然在一瞬间全部完蛋,特维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愤怒,当即止不住仰天咆哮了起来:“埋伏起来的枪手?可恶!到底是隐藏在哪里!为什么我半点也发现不了?!!”
“因为打从你踏进这个庭院开始,你们便已经进入我的‘领域’了,渣滓先生。我是个擅长制造幻影的精神力控制者,是我隐去了他们的全部身影的。”叶煌很仁慈的给出了答案,他觉得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不必讲究那么多,就让他做个明白鬼好了:“你也不必太伤感了,因为下一个便会轮到你,而你的死状,只会比他们更加凄厉十倍百倍。”
“是吗?”特维斯怒极反笑,面容扭曲狰狞,怨毒的眼神落到叶煌身上,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抑止住自己的怒气,冷冷道:“使用精神力的强者,是我太小看你了。但要说想留下我,只怕你还没有这个实力!”
在说话的同时,特维斯的脸部轮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下颚部分微微前突,细密的毛发迅速从皮肤下翻涌了出来,覆盖满全身。这种由人向野兽的转变在转眼间便完成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条直立行走的巨狼一样。
改变的可不单单是他的外形,更加可怕地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刚刚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暴涨的气息仿佛重新带给了他自信与冷静,特维斯大笑道:“能看到!变身以后的我对能量的感知灵敏度已经大大提升,你玩的鬼把戏已经完全看穿了!嘿嘿,精神力控制者么?你实在是太托大了!变身后的我,力量绝对比你只高不低!即便是加上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你们也是绝对不可能奈何得了我的!狼人化以后的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叶煌仿佛对特维斯的强大气息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信心高涨的特维斯自说自话,末了才淡淡道:“说完了?这就是你的遗言?”
特维斯被叶煌胸有成竹的态势给镇住了,脸色微变,在飞快的掠了一眼枪手们所在的大概位置,又想到了由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苏立,当下不再迟疑,以极其敏捷的身手往后翻腾挪移,两三步间便窜到了院墙边上,翻身往上攀去,竟然是打算乘势逃走。
只是才刚爬上了墙头,却不想一条粗壮的黑影早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双拳紧捏朝着特维斯面门猛地往下一扣,势大力沉。骤遭重击,特维斯彷如炮弹般从三米高的墙头上坠落到了地面之上。这点击打力度对狼人化了的特维斯来说不算什么,很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再看望墙头上的模糊身影时,眼神却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墙头之上,站着的赫然就是一条和自己毫无二致的人形巨狼!甚至都已经清晰细致到连身上的毛发都一模一样!
让他更加惊骇的是,不单单是墙头之上,在他的左侧身边上同样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打量着自己,而在视线难以触及的身后,也有着一道野性的目光在虎视眈眈。
“不,不可能!”接受不了眼前的这个残酷事实,特维斯终于失控咆哮起来了。狼人化以后,他的各种触觉都已经敏锐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很清楚的感应得到,虽然这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冒牌货只是由精神能量构筑起来的虚幻体,却都散发着与自己约略的力量气息。
三个足以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幻影并不足以让特维斯绝望,虽然抵敌不过,但要脱身他还是有自信的。真正让他绝望的,是那个表情阴沉冷漠得像冰块的男人。能轻易造出这等程度幻影的他,真正实力又有多少呢?维斯特难以想象,他再也无法做出任何思考,心里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占据掉了。
“大概习惯了作为强者去主宰别人的命运了吧?此刻生杀大权握在别人手中,感觉如何?”叶煌微微一笑,笑意中渗着死亡的气息,如鹰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特维斯,道:“很好的绝望眼神。”
犀利的眼神击溃了特维斯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他瘫软在地上,浑身战栗,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却因为极度恐慌而有些口齿不清。
“ga-over了。”叶煌对这特维斯伸出了一根食指。
意识到死神即将下达对自己的审判,特维斯的求生意志终于战胜恐惧,咆哮了一声一脚扫起大片的沙土打向叶煌,人却彷如惶惶如丧家狗一样,转身慌不择路仓惶逃命。
在特维斯转身的那一瞬间,叶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嘲讽味十足的笑容。
停寂了很久的狙击步枪枪声又再响起,出乎意料,却又是在情理之中。
贯穿力十足的枪弹在特维斯的心脏部位上留下了一个花盘口大小的血洞。特维斯奔跑的脚步缓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胸前的血洞,触手处一片温热粘稠,那是他无比熟悉的血腥味道,只是这次流下的,是自己的血而已。
艰难的回过头来,看着叶煌似笑非笑的面容,眼神充斥这愤怒与不解,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吃力地开口问道:“为…为什么?”
败亡在深不见底的叶煌手下,他无话可说。可是死在后背的枪弹狙击之下,对于特维斯来说就是最大的耻辱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叶煌不亲自动手。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特维斯不甘心!
“为什么吗……答案可是有些残酷,不过还是告诉你好了。”叶煌不急不慢的踱步到他身前,一脚踹翻他在地上,踩着特维斯的胸膛狠狠碾压,同时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撤去了自己布下的幻觉。
“可恶!我被彻底愚弄了!”特维斯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摆脱这个男人营造出来的幻觉。所谓的强大,只不过是这个男人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瞥除一切幻觉的影响,眼前男人的真实实力一览无遗,顶多就是与自己刺持平而已,正面搏杀,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之数!
“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锋利的银色匕首脱手而出,钉进了维斯特的太阳穴,把他的最后一丝生机也完全断绝了。
“啪啪啪啪”
鼓掌的女人傲然站立于黑暗之中。借着清单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几分她冷艳无双的容颜。
她的肩上扛着一把几乎等身高的狙,有些滑稽,有些突兀,唯独没有半分的生涩。
“手法干净利落,判断冷静沉实,干得漂亮。实在是很难想象你是第一次参与这种生死斗的新人,看来你是一个天生的异能者。”一向严苛的她竟然破天荒的开口夸奖叶煌,只是神色并未有半分欣悦,反而眉头微皱。
叶煌收起了面对特维斯时的乖戾,微微笑道:“谢谢晓乔小姐的夸奖。不过要说我是个天生的异能者,那晓乔小姐你就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了。对战局的把握竟然半分不差,对我的配合和掩护也是天衣无缝。”
回答他恭维的,是黑洞洞的狙击枪口。
对着抵在额心的狙击步枪,叶煌仿佛视而不见,依然是一脸微笑。
“不要让我知道你对苏立有什么想法,不然的话,杀。”晓乔冷冷警告。
“我拒绝。有没有想法这一点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在乎的那个人,因此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如果你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尽管扣下扳机好了。”
晓乔脸色微变。
黑暗之中,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晓乔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