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个……不好意思。」

回过头去，很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里。

不对，其实只是因为我个子太了吧。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吗？

好像不是，他穿着便服，而且也不像柜台那边的人那么忙。

搭讪？

突然想到这个字眼，稍微有怕。

不过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逃的地方。

而且书不放回去好像也不行，

好重。但是就扔在这里是会被骂的。

「你是北高的学生吗？」

他开口了，目光落在我的制服上。

为什么我在周末也穿着制服呢？记不起来了。

书一但看久了就无法记起先前的事。

很难解释得令人满意的习惯。

「……」

我了头。

「是吗？其实我也是，入学也没多久而已。」

他从逆光的角度往旁边移了一，可以看得见他那平凡得有呆的笑容。

普普通通，外表没有任何特别的男生。

「对了，你是头一次来这里？」

他这样问了。

「……」

稍作停顿，头。

仿佛着「果然呢」，他露出了像肯定着自己一样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坏人啦。」

这样了。

「只是看你已经这样在柜台前转了快半个时了。而且好像也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如果朝仓同学在就好了，她现在应该在二楼吧？

虽然是一起来的，不过好像……

不对，她已经回去了。

是我看书看得太久，在我走到这里之前就回去了。

状况好像不大妙。

稍微分了心，书从手中滑了下去。

「啪咚！」

「！！……」

珐琅质一样的大本硬皮jg装书砸在了脚上。

好痛，痛得快要失去平衡了。而且要挨骂了。

「喂，没事吧？」

他也弯下身来，接触到他的视线。

柜台的职员好像走过来了，他一边捡起我的书，一边忙不迭地和职员道歉。

为什么要代替我道歉呢？明明是我不好。

「站得起来吗？」

头作为回应，虽然被砸到的脚趾还是麻痹着。

「真稀奇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会看这种题材的书。」

很奇怪吗？只是sf而已。

艾萨克阿西莫夫，《银河帝国》。

「三部曲？居然一本就这么厚，是想杀人吗？

而且字有那么……」

其实并不能很好地听见他的话，

他似乎有着声自言自语的习惯。

「有趣吗？」

他用很试探xg的语气这么问了。

头。

「哪个部分？」

「……」

不知道，因为我还没看完，大概是全部吧。

「你很喜欢读书嘛。」

「……」

几乎没有什么意义，单方面，毫无温度的对话。

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大概会是很郁闷吧，想着‘这家伙简直就像还没做好的ai一样’。

「那个……你要借这本吗？」

从开始读这本书开始到现在，大概是读了二十分之一。

一开始就是想借回去读的，不过好像柜台的人太忙了。

「办了借书卡吗？」

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这边能新办理一张借书卡吗？」

擅自地就向柜台那边问了。

「你叫什么名字？」

「……」

「……抱歉，你自己填好了。」

递过来的硬卡片是好看的绿sè。

写上名字，他好像没有在看我这边，而是在打手机。

普通的电话。对话听不清楚，偶尓会从电话那头传来大声的怒吼。

他的名字呢？好想问，但是开不了口。

「来……这是您的书。」

柜台的职员递来了先前那本jg装书。看不到他的脸，因为那被书遮住了。

「那……我先走了，再见。」

那个普通的便服男生稍微打了个招呼就走掉了。

好奇怪，他不是来搭讪的吗？为什么却走了？

好像是对我失去了兴趣一样，还是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黑黑的书，重量好像有不一样。

第二册。

为何会是第二册呢？我明明看的是第一册的。

错了，好想对他这样。但是有高兴。

为什么呢？

有种挥之不去的既视感，心稍微揪紧。

到最后也没能出一个字来，那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然后过了不久，就知道了他就在隔壁班。

在路上也看到过好几次，应该去道个谢吧。

经常会这样想，然后对着镜子练习交谈。

不过，得到再度跟他话的机会，却是半年多以后的事了。

他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起码可以解释给我听吧——」

好像发着很大的脾气。

是因为我刚才回答他我不是外星人的缘故吗？

刚刚冲进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过只是一会的时间，就开始些难以理解的东西。

是最近迷上了某些科幻作品吗？不对，他的话语认真且带着恐慌。

虽然有听闻他喜欢特立独行的女孩子，但是没想到他对我的普通会反感到这种程度。

好痛。

肩膀正被他的手死死抓住，这样下去也许会碎掉也不一定。

而背后已经是墙壁了。

只是在想这些，心脏的跳动声灌上脑袋，他的什么一大段一大段都听不清。

以前练习过的台词只出了半个开场白就没能继续。

门是关上的，旧馆这边现在也大多没有几个人。

就这样被施暴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不是因为讨厌我才生气吗？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听得见他粗重而混乱的呼吸。

「住手……」

最底限度的言语抗议。

他像触了电一样放开了手。然后，好像很后悔地走开，坐了下来。

「抱歉。」

他露出了最早时看过的嘟囔着什么的表情，然后，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并且换了个位子。

到底苦恼些什么呢，我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现在应该像练习一样和他从图书馆的事起比较好。

他似乎注意到了，目光也落在我身上。

心跳速度从刚才开始一直就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只好强迫自己去数地板上的花纹排列。

有种如果目光与他相触，心脏就会立即停跳的预感。

明明是一直想找机会的他话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我的眼中，他的存在感比其它的人要强上好几倍。

想和他话，应该和他话是没问题的，但是气氛好像很不合适。

拜托你，现在就走吧，不然我没有办法动……至少转过身去几秒也好。

「长门。」

他开口了。

「那个，可以借我玩一下吗？」

稍微害怕，一秒之后发现他指着的是桌上的电脑。

只要不突然再扑过来就好，我至少也需要一心理准备。

只是，为什么突然要用电脑呢？

不是想那个问题的时候。

那里面还有我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我所记述的梦。只有那个不能随意示人。

不过，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深呼吸，把身体恢复到能移动的状态。

「等一下。」

打开电源，慢慢等待屏幕内容出现。

因为并不是很新的机器，读取速度让人焦躁。

好不容易能cāo作了，快速地将所有的文档转移。

只有这些是必须保密的，因为不是像我这种人会写的东西。

严格来，高中一年级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来，pta和老师那边都很不好交待。

那为什么要写呢？总觉得它们在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就被我写出来了一样。

被看到的话，会让我丢脸到去割腕。

「请用。」

「不好意思。」

好像在寻找什么隐藏的宝藏的神情。不想看到那种样子。

该不会刻意地在找我的资料吧？

请不要这样。

电源的开关就在脚边，如果他找到了什么的话，就直接踩上去让它断电好了。

这台古董也许会烧掉，不过也比被看到要好百倍。

不知道是不是安稳的沉黙，不过好像他没有找到什么。

他到底在找什么呢？看着他失望的表情，感到即遗憾又庆幸。

「打扰了。」

他站起来打算离开。

想对他的话憋了太久，重量变的难以忍受。

希望能好好和他话，不是在这种这么突然的情况，而是很平常地话。

至少把准备好的台词都完。

不过，好像今天做不到。他看起来是一副不会想听人诉的沮丧模样。

那么，起码……

「等一下。」

我走向书架，那里有最后一张入社申请书。

「如果可以……请拿去。」

他一个字也没有，只是把申请书接了过去，放进了口袋。

这样就好。

回到公寓，在回房间之前去了505号室。

如果是朝仓同学她的话，应该能教我怎么做吧。

没有人应答，稍微有遗憾。

我的708号室，什么也没有。

好像也并不缺什么。

强烈的想话的感觉涌上来。

总觉得就在这天花板的上面，应该有会听我话的人。

但是实际上我所想的人，一个还没有回家，另一个不在这里。

在榻榻米上仰躺，脸埋进软软的被炉桌桌沿。

镜片上结成没有温度的水汽。

感觉应该更温暖才对。

蜷起身体，脑海中浮现熟识的即视感。

本来应该只和他道谢的，但是见到之后，觉得想的远不止这些。

太快了，我这样想着。

想着也许应该往自己不听话的心脏订上木桩。

假如他当时真的是意图强暴我的话，会怎么样呢。

简直像恶作剧。

失去了食yu，只想闭上眼睛。

里外温度一致的落地窗户，牢牢把思绪锁在这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