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而言,秦允明与黄潜善只是达成了一种交易,并不能算是紧急情况。他只能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说道:“既然如此,希望黄相公明日遵守承诺,这样大家都好。”
黄潜善淡然的笑了笑,说道:“这是自然。”
秦允明转身向小郡王说道:“小王爷,黄相公已经答应明日一早就放人,如今不过是一场误会,有劳小王爷远道而来为在下鸣不平了。”
小郡王还是满脸疑惑,他刚才听到秦允明提到了“湖仙书社”的字眼,可是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道:“怎么……这就谈妥了?”
黄潜善走上前来,笑吟吟的向小郡王拱了拱手,说道:“恰才秦公子向下官说出了一些重要消息,让下官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所以下官决定明日就放人。”
小郡王从椅子上跳起来,追问道:“什么重要消息呀?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秦允明笑着拉了一下小郡王,说道:“小王爷,我刚才只说这件事肯定是方家人捣鬼,黄相公是明白事理的人,所以决定重新调查。”
“哦?我就说嘛,那姓方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郡王煞有其事的说道。
“小王爷,咱们就不必多叨扰了,今晚我陪小王爷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尽兴,如何?”秦允明转移话题的说道。
小郡王一听到有好玩的地方,两眼立刻冒光,连连点头说道:“好,好,甚好!现在城关都快关闭了,回不去了,今晚我就住在你府上吧!”
秦允明笑着道:“不胜荣幸!”
当即,秦允明就与小郡王离开了公府。虽然这次前来没能将老爹和二伯要回来,可是却得知了黄潜善并不知道自己知情的重要消息,这也算是很赚了。单凭这一点,黄潜善明日一定会放人。
在出了公府之后,秦允明心中依然没能平静下来。他想到了程韵寒,这位小娘子显然没有把自己知道内幕的消息说出去,可是她是如何隐瞒的呢?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知道内幕的消息让黄潜善得知了,黄潜善会不会对程韵寒不利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神困扰不已。
一旁小郡王兴奋莫名,没有注意到秦允明的心事,连连问道:“大郎,晚上咱们去哪里耍?要说去青楼,钱塘县的青楼未必有杭州的好呢!”
秦允明微微笑了笑,说道:“小王爷,今晚保准带你去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不过,在此之前,不如先到府上用过晚膳可好?”
小郡王一听吃饭,肚子倒真有几分饿了,说道:“嗯,那咱们先去你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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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小厅里,在秦允明和小郡王一行人离去之后,黄潜善、吴广廷和刘文正三人脸色都很阴沉,一个个如丧考妣似的。
沉默了一阵之后,刘文正最先沉不住气,焦虑万分的说道:“秦允明那厮是如何知道湖仙书社的事情?这下可好了,上面一直让咱们小心谨慎一些,以前几个赌场、青楼都万无一失,偏偏搞了这么一个书社就出事了!”
吴广廷神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之是程韵寒那小娘们告诉秦允明的。哼,我早说过趁早解决干净为妙,却没想到那两个饭桶办事不力。”
“未必是程韵寒,沈心茹都向老夫担保了。”黄潜善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了道。
“沈心茹,沈心茹,你就这么在乎这女人?当初若是直接开一座青楼,谁都不会怀疑什么,非要听沈心茹的话,这么声张造势的开一家书社,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吴广廷忍不住怨怒了道。
黄潜善冷冷的瞥了吴广廷一眼,说道:“你懂什么?青楼、赌场、酒楼、画舫,这些都几百年的玩意了,一点新意都没有。湖仙书社开业不到两个月,银子比青楼半年捞得还多。更何况主母那边看重的不单单银子,而是湖仙书社能不能吸引社会名流,如今光顾湖仙书社的不正是这些人吗?”
“说这些有什么用?光顾的都是名士,树大更招风,主母为了几幅名流的破字画,倒过头来阴沟里翻船,肯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吴广廷怨怒不已的说道。
说到这里,他一时情绪激动,不由又多了一句牢骚:“若秦允明不认识吴王那就罢了,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小郡王都已经与秦允明称兄道弟。一旦事情捅破,主母那边根本救了我们!”
一旁的刘文正赶紧说道:“不如,今晚找人把秦允明做掉得了!”
吴广廷神色有些迟疑,并没有说话,目光转向黄潜善。
黄潜善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说道:“秦家在钱塘县根基颇深,轻易是动不得的,更何况现在秦允明有与小郡王关系非浅,可不是说下手就能下手的。而且你们现没有,秦允明这小子似乎精得很呢!”
“嗯,我也觉得这小子不好对付,他才十来岁的少年,恰才竟然表现的那么冷酷镇静,而且说话拿捏的颇有分寸,倒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了!”吴广廷缓缓的点了点头赞同道。
“如果没猜错,方世美第一天状告这小子时,他就已经怀疑到我头上来了。”黄潜善冷森森的说道,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
“黄公,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文正问道。
黄潜善说道:“现在秦允明一定很警惕,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知道是我们在捣鬼。现在我们不知道秦允明到底了解多少事情,所以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明天一早就把他的老爹和伯父放出来吧。”
刘文正颇是不服气,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黄潜善冷笑道:“不管这小子知道多少,他总是一个隐患。除掉他是早晚的事情,不急于这一时了!”
刘文正和吴广廷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黄潜善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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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允明与小郡王先回到了秦府,将县衙明天一早就放人的消息说了,又让下人去准备厢房做为小郡王今晚留宿的地方。秦府上下知道小王爷出面,自然都安心了不少。
秦允明陪着小郡王用过了晚膳,之后就带着小郡王前往了湖仙书社。
小郡王虽然属于文盲一类的人物,但却很喜欢结交文人雅士,这一点秦允明自从上次吴王府作客就能看出来了。而且湖仙书社又有那么多美女,正好也能满足小郡王“性情中人”的一面。
果不其然,小郡王刚进到书社大门,立刻就感到耳目一新。他本以为自己最讨厌就是带“书”字的地方,可是今日才现,堂堂的书社还能像这样经营,果然有趣万分。
秦允明自从前几天在书社留下了“好了歌”之后,一下子就成了这里的热门人物。
当然,那些伴读少女们对秦允明的印象改变只隐藏在心里,对秦允明关注的人大部分还是光顾这里的客人。年轻的公子们只觉得秦允明才学了得,渐渐从嫉妒升华到了羡慕,希望能与其多多交流一番;上了年纪的官人,则对秦允明年纪轻轻却能悟出“好了歌”这样的深度作品,感到十分佩服。
今日客人们见秦允明陪同小郡王前来,更是惊讶无比,没想到秦允明交友之广能已经逾越了身份等级了!
秦允明今天才知道,为什么那“好了歌”能那么快传到吴王府,看来自己的名声不知不觉之中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不过,今日的客人当中也有消息灵通者,虽然秦老爷遭遇官府逮捕是早晨的事情,可还是让他们得知了。此时他们见秦允明与小郡王到此消遣,都忍不住围过来问长问短。
秦允明并不避讳什么,朗声解释只是一场误会,黄相公答应明早就放人。
这些人随即就不多问,反正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秦老爷贿赂陈相公而陷狱。贿赂本不是什么大事,或许是黄知州故意想讹诈一些钱财罢了。
整个晚上,秦允明并没有见到沈心茹和黄胖子,只有两个小管事在张罗。他又现程韵寒似乎故意躲避着自己,从始至终都坐在角落的位置。他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什么的,只是担心这样会更引得黄潜善他们怀疑,索性就装作没看见。
一直玩到三更初刻,小郡王虽然依旧兴致不减,可是陪同左右的少女和公子们却早已经困顿不已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小郡王大字不识几个,无论是比对联还是接词句,只要轮到他这里时,那就意味着结束了。
那些公子和少女们觉得太无趣了,陆陆续续都找了一个借口,起身告辞离去了。
最终,秦允明也觉得时间太晚,拉着小郡王打道回府了。对于小郡王迷恋湖仙书社,他倒没有任何担心之处,反倒巴不得小郡王如此,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是一手后备方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