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素雪

横断河从战雪谷西侧流淌过去。

当风驰带领着十几个队员赶到时，河边已经被五六个队员围拢住，看到风驰到来，纷纷让开。其中一位队员惊讶道：“队长，这个年轻人好像是暮雪城的星羽。”

风驰走到近前，蹲下身去，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这个年轻人全身衣衫布满口子，磨损地极为厉害。更为触目惊心的，身上有着几条修长的血口，因为在河水中浸泡太长的缘故，血口中不再流血。

越看，越觉得像是星羽。

风驰轻轻拨开这个年轻人脸上的头发，当看清脸庞时，惊呼出口：“是星羽，是他！”急忙伸手在星羽鼻孔上试探了下，说道：“还有口气。”

没有命令其他队员来抬，亲自将星羽抱起来，匆忙向着谷中奔去。

……

不少参加过暮雪城之战的队员，听说星羽漂流到战雪谷后，都大为吃惊。纷纷围拢到最东侧的阁楼外，静静等候着消息。

风驰径直抱着星羽走进东侧楼阁中，风素雪已经下了床榻。

“是星羽，我所说的那个年轻点灵使。”风驰匆忙说着，将星羽放在了床榻旁边的座椅上。现在，星羽的身上还滴着水。

“快给他换衣服，放到床榻上吧。”

风素雪催促着，随即从旁边的衣柜中取出一件丝质衣衫，递给风驰。

她则适时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风驰和几个队员七手八脚地给星羽换下衣服，将旧衣服扔到座椅旁边。在这番折腾下，星羽吐出了几口水，但依然昏迷不醒。

他这次不但战息耗尽，身体也受了重伤。

片刻后，星羽被转移到了风素雪的床榻上。风驰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风素雪具备一定的疗伤能力。

当然，这种疗伤能力更偏重于精神层面。

安置下后，风素雪走到近处，观察了会儿，低声道：“还有止血灵吗，给他服用一枚吧。他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不醒。”

风驰急忙取出最后一枚止血灵，给星羽吞下去。

说起来，这枚止血灵还是在暮雪城时，星羽慷慨赠送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片刻之后，星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风驰看了眼风素雪。

风素雪明白他的意思，俯下身去，又轻轻撑开星羽的眼皮，随即低声道：“他不但身躯受创，灵魂也受了很大的冲击，所以，短时间不会苏醒。”

“那……”

风驰刚要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又生硬地咽了回去。

他想要风素雪给星羽修复灵魂的创伤，但风素雪现在自己也中了毒，正面临着生命危险。而且修复灵魂对身体的消耗很大。

以风素雪现在的情况，再动用灵魂力量，恐怕会激发暂时压制住的毒素。

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弄不好会导致两方俱损。不但修复不好星羽，可能将风素雪也搭进去。

所以，他有些犹豫。

风素雪冲着风驰淡雅一笑，这一笑，带着一种从容，一种面对生死时的坦然。她轻声说道：“让我来吧，他是你的朋友，还年轻，前途一片光明。”

“但你……”

风驰注视着风素雪，神色微微暗淡，提醒道：“即便他苏醒了，也不能保证点化出淬血灵的。”

“救他，并不是为了淬血灵。”风素雪恬然一笑，“因为他年轻，他有潜力，他在你们遇险的慷慨出手。他的身上有着我看中的品质。”

风驰郑重点头。

“何况，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风素雪淡然微笑。那种云淡风轻的神情，那张微微憔悴的精致脸庞，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美。

在死亡面前，她始终那样从容，那样娴静。

窗口处，白色山茶花随风摇曳，一如她静美的生命。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她却要比秋叶更美丽，更高贵，也更让人心碎。

幸好，她还没有香消玉殒。

旁边，几个飞队队员望着她，眼眶微微湿润，悄然低下头去。朝夕相处了多年，这位女子已然是战雪飞队的灵魂。

风驰微微低头，深深呼吸。

他抬起头，冲着风素雪感慨微笑，低声道：“一定要保重！”

风素雪微笑点头：“我会的。”

“在给他修复灵魂之前，需要先将他的身体调养一下。”风素雪对风驰说道。她知道星羽流血过多，所以身体太虚弱。

……

灯光亮起之前，风驰亲自给星羽喂了三次汤。

风素雪一直坐在座椅上，守护在床榻旁边。在看到地面上破损严重的衣衫时，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这少年，到底受了怎样的磨难？

随即又微微苦笑了下，自我安慰道：“总该比我受的磨难要小吧。”

在服下止血灵，喝过三次汤后，星羽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渐渐呈现出一丝血色。呼吸，也比原来平稳了些。

风素雪站起身来，吩咐道：“扶他坐起来吧！”

风驰点头，知道风素雪要开始修灵，缓缓将星羽从床榻上扶起来，扶住他的后背，几乎将他整个人揽在了双臂中。

风素雪轻轻坐上床榻，与星羽面对面而坐。

在星羽换上衣衫，脸庞恢复些血色后，那种英气再次显露出来。

风素雪缓缓伸出修长的双臂，将双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贴在星羽的太阳穴上，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房间之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一片安静。

随着风素雪微微闭眼，一缕缕飘渺的灵魂元素从她脑海中散发而出，然后顺着双臂蔓延，最后达到纤细的指尖处。

在指尖处略微凝聚，然后透过皮肤，融入星羽的脑海中。

灵魂元素在指尖凝聚，使得周围三寸空间发生了轻微的波动，像是细密的水面涟漪般。

这就是修灵使的灵魂力量，与点灵使的灵魂力量有些差别。

风素雪就是一名修灵使。

一缕缕精神元素从她脑海中散发而出，不断顺着手臂流动过去，然后源源不断融入星羽的脑海中。随着这个过程的进行，星羽受到夜祟冲击的灵魂，逐渐从昏沉状态开始复苏。

那些受冲击缺损的精神，被风素雪的精神元素修复上。

没有灵魂掌控的身体，在灵魂的渐渐修复下，也开始苏醒，流动迟缓的血液逐渐加速，心跳随之加快。

就连仅剩的丁点战息，也从休眠状态下流动起来。

但在同时—

不断释放精神元素的风素雪，有些憔悴的脸颊更显病态，一点点细密的汗沁出来，打湿了贴在脸颊上青丝。

使她看上去更加美丽，憔悴的美丽，动人心魄。

而身体内，那些暂时被压制住的毒素，在强行动用精神力量的刺激下，再度蠢蠢欲动，随时突破精神封印，疯狂前进。

风驰看着风素雪憔悴的模样，极为的心疼。

他觉得自己是多么残忍。基本没有帮过她，却屡次得到她的出手帮助。这次，更是为了战雪飞队中了毒，面临死亡危险。

就在他准备提醒停手时，风素雪缓缓睁开了眼，双臂随之垂落下去。

“让他好好休息吧。”风素雪低声道，声音越发虚弱。

星羽又躺回了床榻上。

“他自己能恢复了，等几天吧。”风素雪轻轻擦去脸颊上的汗水，淡雅地一笑。

说完这句话，她娇躯摇摇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