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凌空虚渡

“在画卷之上。”

缔天轻抚着星羽的手，欣然一笑，脸庞上的皱纹，随之舒展开一些。

“哦？”

星羽急忙将画卷展开，触摸之处，有着柔软厚实的触感，画卷表面隐隐浮动起淡然气息，如云如雾，但画面上，除了描述波浪游离手的各式人物姿态之外，并没有其它物象。

搞什么神秘，不会是开玩笑吧。

“师父…？”他抬头看向缔天。

缔天随手取过画卷，缓缓道：“任何事物，你都不能只看其表面，否则，你看到的只会是表象，即便你看不到内在，但背面你却不能忽略而过，这种思索方式，你终究会受用的。”

说话间，再次展开画卷，然后将背面朝上。

“看到了么？”缔天轻轻问道。

然而，背面之上光滑无物，依然不见丝毫形迹。

星羽疑惑的摇头。

缔天淡然笑着，手掌在背面一抹，白sè气息袅袅浮动，各种人形的步伐姿态，逐渐显现出来。最为jg妙的是，背面所画人物姿态，与正面恰如其分的吻合，jg确到丝毫不差。

“这…？”

星羽一愣，对这巧夺天工的设计，惊叹不已。

缔天隐然道：“凌空虚渡，正是如同其隐藏，不在表面，而在背面，不在双臂攻击，而在双脚防御，防御之技，本就应该不易察觉，如果显而易见，效力势必折损。”

“用双脚施展？”

听完缔天的讲解，星羽赧然一笑，对这种战技很是好奇，千雪域并不狭小，统辖四座城池，人口百万之多，修炼者不计其数，但所闻战技之中，用双脚施展的，少之又少。

即便存在几种，都是攻击战技，威力刚猛。

“不错，凌空虚渡，正是将战息向下运转，从双脚之上释放而出，凭借灵活多变的步伐，在轻松游移间，将对手的攻击尽数化解，同样能在危急时刻，如同幻影一般迅速逃脱。”

缔天轻抚着画卷，转而问道：“好徒儿，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完美战技？”

星羽微然笑道：“好是好，要是能攻守兼备，那就更完美了。”

缔天道：“小徒儿倒是挺挑剔的，就如你所愿，这两种战技，正是最完美的融合，凭借凌空虚渡的巧妙游移，运用波浪游离手，ziyou随xg的攻击对手，攻可守，退可防，这正是将两种战技，画于同一幅画卷之上的原因，你明白了吧？”

“嗯，的确有些jg妙。”

星羽点点头，他忽然发觉，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学到的不仅仅是战技。

还有某种心智。

“时间不多了，你若想离开此处，就要先修炼凌空虚渡。”

缔天看着正在沉思的星羽，欣然一笑，虽说只有半天的相处时间，但他对这个心智不弱的少年，已然有了相当的好感，对于星羽离开，他也有点不舍，毕竟内敛三十年的战息，几乎尽数倾注到少年的身上，并且有了师徒之缘。

但天下没有不散之局，少年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影龙族徽中的神秘使命，还需要他完成。

思索间，将画卷在雪地上缓缓铺展开。

“凭借凌空虚渡，能离开此处？”听到缔天的话，星羽眼眸一闪，转身看了眼并不太短的斜坡，内心忍不住有些兴奋，如果能在暮sè来临之前离开，他倒是求之不得。

因为他明白，离开团队的时间太长，势必让莫丞担忧。

缔天淡然点头，无疑给了星羽一颗定心丸。

“所有的战技，都是运转战息发挥威力，而且都是按照常规顺序，但是，这凌空虚渡，却是逆脉而行，将丹田内的战息，逆冲而下，沿着足部脉络，在双脚之下冲shè而出，从而移动身躯。”

听着缔天的讲解，星羽退后了几步。

“不过，因为是逆行战息，所以对下体力量之脉的冲击较大，故此力量之脉要有相当的坚韧xg，但在目前，你还没有具备。”看着星羽yu势而动，缔天微然一笑，摆了摆手。

闻听此言，星羽怔住。

“好在，你的战息薄弱，反而成了种优势，即便你如何冲击，也不至于损伤力量之脉，现在，你可以尝试一下了。”缔天又一笑，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星羽悠然一笑，随即在雪地上摆好了架势。

他的心神逐渐沉静下来，丹田之内，那并不浑厚的战息，开始缓慢运转，但是，如同缔天所说，战息并未有丝毫向下的动势，而是先在丹田之内旋转一周，旋即沿着打通的四股力量之脉，缓慢向上移动。

“徒儿，你的战息太过薄弱，不可分散而行。”

一丈之外，缔天看着星羽运转战息的姿态，知道他对战息的掌控并不娴熟，及时提醒道。

听得此话，星羽立刻将意念瞬间凝聚，竭力将战息的上涌遏制住，片刻之间，蔓延进上身之内的战息，稍稍一滞，随后调转方向，慢慢回流进丹田之内。

整个上身力量之脉，眨眼间变得空空荡荡。

“集中战息，向足一y，足一阳内凝聚，但不可仓促，要循序渐进。”似乎很清楚星羽此时的战息运转，缔天的指导声再次传来。

星羽内心的一丝焦虑，在缔天提醒下随之消失。

他身躯未动，悄然绷紧上身，以便压缩力量之脉，与此同时，将整个下身放松开来，使得力量之脉稍稍扩张一些，此种前奏做完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丹田沉稳一缩，控制着战息向下而去。

然而，就在战息逆行之时，他英气的脸庞，也在瞬间显出苍白之sè。

显然，战息逆行，扯动了上半身的气血。

“嘶～”

战息刚动，身体内忽然传来微弱的声响，一种胀痛随即传开。

“胀脉？”

感受到此痛，星羽立刻一松，将战息逆行的速度稍稍减缓下来，而疼痛也随之减弱，显然，战息逆行，形成某种堆积之势，加之其脉络并不坚韧，故而产生胀痛之感。

战息减缓，逆行的速度反倒加快，如同流水一般，向着双脚脉络内运行而去。

片刻之后，战息抵达双脚之底的脉络中。

“噗～”

战息在短暂聚集之后，星羽蓄势而发，两股战息，瞬间从脚底冲shè而出，即便有着准备，他的身躯还是站立不稳，干净利索的扑倒在地，双脚站立之处，积雪深深凹陷下去。

“好，不错，第一步做到了，接下来，你需在战息冲出时，掌控好步伐不要跌倒。”缔天欣然笑着，星羽对逆行战息的控制，倒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从远处来看，似乎有着几分娴熟。

星羽从雪地上弹跳而起，再次站到雪地之上，眨眼间，再次将战息运转至双脚处，而在战息即将冲出之时，他已然做好了前冲的准备，随之暗运战息。

“蹬！蹬！蹬！”

战息shè出，星羽瞬间向前冲跑几步，方才在缔天的面前止住步伐。

“好，好，进步很快！”

缔天抚着胡子，脸庞上泛着病态的红光，他对星羽的表现很是满意，随即又道：“不过，方才只是极其短暂的战息冲shè，要想保持步伐不止，战息必须时时涌动。”

“师父，这有些难！”

星羽无奈一笑，他的战息实在薄弱。

“所以，你的步伐只需直线运行，对于这画卷上，变幻莫测的步伐奥秘，你只能回到住所之处，细细的研修，好徒儿，记住了么？”缔天静静的望着星羽，语气有些低沉。

星羽握住他苍老的手，缓缓道：“师父放心，徒儿谨记在心，也一定会将你的信物，带到影龙一族，完成你的夙愿。”

缔天嘴角扯动了几下，他想笑，却又纠结不已，他抚摸着星羽的手，似乎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的心情，只是说着两个字：“好，好，”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道：“去修炼吧，在暮sè来临前离开，要起风了，晚上这里太冷。”

星羽点头不语。

……

风声渐起，漫天的雪飘摇不止，白sè身影在雪地上不断飞奔。

没有夕阳，但天sè逐渐暗淡。

整个下午，星羽的修炼从未停止，但结果倒让他有些满意，凭借着对战息的平稳掌控，他几乎可以飞速滑行十几丈，而且，最令他惊奇的是，丹田之内，那薄弱的战息，却并未有丝毫耗竭的迹象。

此种迹象，似乎应验了缔天的感知。

他的体内，隐然存在着浩然气息，似乎是战息，而从现在看来，可能xg越来越大。

“好徒儿，过来。”

几丈之外，缔天冲着星羽招了招手。

星羽立刻滑行到缔天身旁，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徒儿在这儿呢，师父，有什么要叮嘱的？”

仅仅一个下午，缔天的脸庞再度黯淡，如同枯朽树皮一般，先前丰隆的眼眶，塌陷下去，而盘坐的身躯，非但不再挺直，反而似乎缩小了一圈，手臂抬动间，显得虚弱无力，已呈衰竭之状。

“好，好，”

还是那两个字，却气若游丝，他又缓缓握住了星羽的手，低声道：“你也该离开了，ri后的修炼之途极其漫长，凭借你的天赋，成为强者不是难事，但现在，你要将这两种战技细心研修，记住了么？”

星羽深沉的点头。

缔天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拂去画卷上的积雪，细心的卷起来，递给星羽，孱弱一笑：“好徒儿，天sè已晚，走吧！”

星羽接过画卷，低声道：“师父，徒儿一定完成你的夙愿，也不枉你的一番付出，但是，你的身体，能等到那一天吗？”

缔天气息微弱道：“师父会保存着一丝生机，等到那天。”

“好，”

一字说出，再次跪下去。

缔天渐闭的眼眸睁开一线，看着他深沉的跪拜完，缓缓摆手道：“暮sè临近，走吧！”

星羽起身，仰天而视，在落雪扑面中，转身向着斜坡而去，随即在平台之上消失。

落雪飘摇，片刻之后，盘膝而坐的缔天，再次成为了雪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