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认真起来中国老百姓到现在为止恐怕也没有完全形成出远门的习惯。当然现在所的出远门与以往所的那个“远门”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乡下的老百姓去一趟县城都是一生之中难逢得上几次就更加不要是去相当于地级市的府城了。
何守富跟何贵这回能够有机会出个远门起来还是多亏了那位教书的王先生!
……
“让咱们送他去同州府?”
听明白何守富传达的何家老太爷的最高“指示”之后何贵有些傻眼儿。他们这一回居然只是给那位王先生送行。而且还不只是送出邑庄而是要直接送到府城。
“是啊咱们这位王先生他打算再搏上一年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看能不能拿个举人回来……”何守富哼了一声语气里面满是不屑。
“那这跟去府城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咱们王先生啦府城的读书人多他要到那里住下多跟人会会文啥的这样才能多有长进。而且他还了他不能这么白拿钱不干事儿他走了之后进吉、进宝他们不就没人教了吗?正好呢同州府有他的一位同窗是学问极好只是家境稍差去年又刚死了父亲今年不能参加科考又刚刚辞了馆没多久正打算再找个馆第教书他就给荐了一下所以呢咱们这回去府城一是送王先生二呢就是看能不能把那位先生给请回来!”何守富答道。
“那家伙不干了?”何贵有些纳闷儿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刚到这里的菜鸟二十两银子一年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高薪至少在陕西省这地方是算高的了。虽他跟那位王先生并没有什么交集平常也没过两句话可是怎么看那个姓王的都不像是这么有责任心的更加不像是愿意将自己的工作让给更加需要者的好人尤其是那姓王的家伙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几乎都要翻翻白眼儿……不就是上一次对何老太爷那败家老头给他十两银子的谢仪表示过一儿疑异么?值得这么记恨?
“不是不干了。他的那个同窗只是来代他一段时间等他乡试回来就再接着教!而且人家还啦他既然已经拿了何家的钱不管是中没中这一年总得教够了日子才行!”何守富撇着嘴连连冷哼。
“他已经拿了今年的酬劳?哪有这样的?这才过了几个月啊?老太爷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咋的?总不能拿冷屁股却贴人家的热面孔吧?怎么人家也教了咱家那几个娃七八年了抹不开这脸面啊!要是人家这回真中了举人呢?咱不是更没脸了?再者府城里的先生怎么也应该不差才对。……”何守富又答道。
“原来是这样……”
乡试回来?哼没中的话回来的可能性还很高可如果中了呢?恐怕立码就不知道“老何家”这仨字代表着什么了吧?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的何贵却没有再接着老何家估计也不是想拿钱而是怕那姓王的如果真中了举人之后找他们的麻烦或者是想等这家伙真中了举人好拉关系毕竟何进吉那帮子还只是童生如果到时能有个举人老师提携一下中个秀才要容易的多!何贵摇了摇头这些道道还真是多!算了反正不关他何某人的事能有机会一起跟着去趟府城他正求之不得呢!
同州府比朝邑县城大了不少可是在何贵看来也就是那样而已。本以为还要多走几天没想到早上出晚上就已经到了同州府外十里的车马栈歇息了那毛驴拉磨行没想到拉车也这么厉害!而更让何贵想不到的是同州府距离西安居然并不远再坐车走个几天也差不多就到了。
“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呐!”
天气还挺冷又是春耕的日子出门的人也不多所以客栈里面有些清冷。何贵的衣服不多只能使劲裹了裹何守富送的一件旧棉袄一边哈着冷气儿一边窝在桌子旁边连连摇头等着开饭。
“呵呵想不到何贵你居然还懂得几个文词儿了不得难怪敢向东家出主意卖面粉呢!哈哈哈……”听到何贵的话王先生稍看了他一眼接着大笑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王先生您可是读书人君子笑不露齿您难道就不能学学?您的牙很黄露出来一儿都不雅观!”何贵很不平。一路上这个叫王德仁的家伙可没少在这事儿上取笑他还不时的拿架子教训他什么“士农工商”商为最末他出主意让老何家经商是犯了大错误。这还只是其次他就是不明白都是打工的他还不要工钱可为什么就只能穿人家剩下的旧棉袄而他王某人却是从头到脚一身新?这让他想起了民工与ceo这两个已经让他有些陌生的词语。
“君子笑不露齿?妙果然是妙!哈哈…咳咳咳!”
隔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明显是有人呛着了。
何贵仨人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一个身穿淡红色“寿”字绸袄的中年人在那里拍着桌子。
“王先生有啥好笑的?”
何守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何贵和王德仁俩人的话怎么了怎么就惹得旁边人又是喷酒又是拍桌子的。
“哼!”王德仁的脸明显有儿泛红没好气的看了何贵一眼“不懂就别瞎没白的让人笑话!什么‘君子笑不露齿’?‘笑不露齿行不露足’那的是女人!”
“啊?”何守富咧了一下嘴想笑可努力了一把之后又忍住了只是他看向何贵的眼神里明显有了些“你子行”的意思。
“不好意思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要不这样王先生我敬您一杯算是道歉如何?”似乎并没有看到王德仁的脸色何贵笑嘻嘻地端起面前的大茶碗接着就是一大口然后吐出了一根茶叶梗“呸全他妈是茶叶末子!”
“你……”这子分明就是蓄意挑衅!王德仁心里有气可是看着何贵笑嘻嘻一副“诚恳”的样子他还真是有火不出。……算了自己堂堂一秀才何必跟个二流子一般见识?大人不计人过!还是稍忍一忍吧。
“怎么了?王先生?看你脸色有儿青是不是有儿冷?我您那身棉袄就不暖和要不我跟您换换?”让你一路找老子麻烦一个酸书生就想教训老子你配吗?嘿嘿老子气的就是你!何贵脸上笑意盎然就是动机有些不良。
“不用!”王德仁一挥手冷哼了一声。
“古有自荐那个枕席我现在自荐棉袄也算是差不多王先生您不用跟我客气!”何贵盯着王德仁心中嘿嘿冷笑就逗你玩儿咋的?
“噗!……哈哈哈!”又是那个中年人这回连嘴里的酒都吐出来了。
“何贵你子又没读过书掉什么书袋儿?就知道胡八道你到底懂不懂?给老子滚一边去待会儿来饭叫你!”何守富憋着笑就算俺不识字也知道啥叫“自荐枕席”啊。娘的这子也太损了居然还想跟这王德仁……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王德仁想要参加乡试的前提就是离开何家回去温书虽然他另举荐了一位教书先生可是左右还是拿走了今年的薪饷这也就是没教几个月他就从何家拿走了三十两银子而何家另聘教书先生还要再出一份儿钱。这本来就让何守富有气要知道这些花销加起来可是差不多过了何家年收入的一半儿。现在看何贵的表情和脸色差不多就是摆明了故意拐个弯儿在寒碜人何守富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不过王德仁毕竟是要考举人的不能真得罪了所以他及时阻止了这场对话。
“来来来王先生那子就是个浑球嘛事儿不懂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大冷天的咱喝两杯暖暖肚子……二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