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住的地方是一个城中村或者就是村庄因为边上还有农田!这一带一起住的很多都是拉黄包车的多数还是同乡。从马路转一条路不久就是这城中村了。
他们住的大院不过是三面由泥墙茅草房围起一块像是晒谷场样子的泥坪。大院中的男人们几乎都出车去了一院子的都是女人和孩。修车的叫阿德并不是阿毛的亲兄弟而是朋友也就是“哥们”。他正在泥坪地上修一辆破黄包车。见到阿毛这么早回来大家很奇怪。
阿毛把上午在外滩的事了一通并兴奋地掏出一大捧大洋。并介绍了“美亚化工厂的工程师徐先生”给大家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财迷是干什么的了。当时“工程师”的社会地位看来是很高的不是几十年后工程师、高工的还不如满大街都是的“经理、老总”吃香。能认识一个工程师让阿毛在一院子的人前面感到很自豪。
阿毛的老婆是个脚安徽妇女才二十多岁。财迷以前不光没见过缠脚的人就是听的也是“脚老太太”。没想到这时很多年纪轻轻的妇女也是脚的。
阿毛老婆听到阿毛被洋人欺负时眼泪都要下来了;阿毛讲完并把钱交给老婆时她激动地要给财迷下跪。吓得财迷慌忙阻止。最后以阿毛的三个孩二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给财迷行了礼了事。
修车的阿德看上去比阿毛强悍得多他:“咯种外国赤佬碰着我的话我一斧头劈煞伊!”
看到财迷没什么架子阿德边拆自行车边与财迷聊天。“前几年九爷还在上海时阿拉安徽人啥人都不怕。啥人要欺负阿拉安徽人九爷就带阿拉一帮兄弟拿上斧头搭伊打相打……”
财迷看这阿德就一个车夫样子但听他的话好像以前是黑社会的。只不过这二年这位“九爷”回到安徽去了他们的帮会才不行了:他们的“帮会”没有名称也没有严密的组织。因为兄弟们主要是安徽人所以被称为“安徽帮”;也因为第一次行动时临时买了一百把劈柴的斧头当武器所以也被称为“斧头帮”。
“九爷”的大名叫王亚樵“徐先生侬阿听讲过?”
财迷作为一个普通的工科生对上海滩的黑社会头只听过黄金荣和杜月笙还知道有个叫张什么的对王亚樵就没有听过。
阿德边边干话。这车轮钢圈的调圆在修车中算是技术要求比较高的一个活阿德干得比较吃力。财迷手痒上去接过工具自己干了起来。阿德开始还有不相信这“大知识分子”还能干这个活但毕竟是内行看了一会就知道财迷的水平比他要高。而且一看就知道财迷是干过修车的活一会儿功夫财迷就把车装好了还把前后轮子、刹车都调整了一下。阿德黄包车修得多一自行车还是很少修的从财迷的修理中他还暗暗地学了几手。
在这期间财迷也知道了一车夫们的生活。这一片的出租屋房子都很差一间房子只有十平方米多一地是泥地或石板地屋多半漏水漏光。车夫每家只租一间大人孩都挤在一起晴天还可以在房外生火做饭雨天做饭也在房里。
房子租金确是便宜:最低的只要八角一个月。有的房子是石板地的或者面积大的就要一、二元一个月。
女人、孩子一天只吃二餐饭:早上九左右和晚上四、五钟各一餐。车夫早上很早起吃了早饭出车有的带冷饭没有的就只带水就要一直到晚上回家再有饭吃了。家里好的东西(也就干一的饭什么的)先给男人吃妇女孩一天二餐还要吃差一的。
财迷的自行车修好后除了有几处油漆刮破了几乎还是一辆新车。财迷正想道别回家突然听到一阵孩的哭声。阿毛的老婆听了一声叹息道:“罪过罪过!那隔壁破院里的五囡怕是不行了。”转头对阿毛商量:“今天我们赚得多送二角钱给他们好阀?”
阿毛同意并马上拿钱过去。财迷也跟过去看看。
在一个着过火的院子里房子都在火灾中烧毁现在除了四面的围墙基本还在其它已经可算是一块空地。靠着院墙根用石块、烂木板、竹子等搭了几个一米多高像狗窝一样的窝棚。而院子中间原来房子的地方现在是几块一、二平方大的菜地种了油菜之类的。
窝棚外有五、六个孩最大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当时一般人的衣服上打有补丁是很正常的而这些孩的衣服更是破烂。这大女孩怀里抱了一个四、五岁的女孩眼睛在流泪但没出声音。哭的是围在旁边的三个女孩分别是八岁、十岁和十二岁的样子。
哭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四、五岁的孩高烧已经三天多了要病死了。这孩叫“五囡”。今天她们费尽心机为五囡讨来一馄饨汤和剩饭做成馄饨汤煮泡饭这是她们的知道的最好吃的美食之一。可是五囡只喝了一汤就吃不下了所以她们哭了。
财迷看了一下五囡这是个挺漂亮的女孩此时脸色白得像纸显得嘴唇鲜红人瘦瘦的这是另一时空的女人们要用多少化妆品和减肥药去追求的形象!
五囡自己没哭只是眯着眼睛没有精神地看着大家。她看到财迷时还微微地动了一下嘴角微笑了一下。财迷心里一阵酸痛这么一个生命就要死了?
财迷模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是烧得烫手。财迷:“马上带她去看医生!”着把她抱了过来朝阿毛的黄包车方向急走。这大女孩叫大囡是五囡的姐姐她和阿毛也跟了上来。这时财迷才现这大囡的右腿是弯的走路比左腿短了一截应该是儿麻痹症后遗症是个瘸子。
阿毛问财迷:“去看哪个先生?”财迷要看离得最近的西医。
财迷让大囡抱五囡坐车上自己骑自行车跟在旁边。跑了一会儿到了一个诊所。这是一个叫汉斯的年青德国医生开的诊所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连护士都没有。
财迷与医生讲国语汉斯好像听不懂只好改讲英语。过一会儿才现汉斯会讲中文但是只会上海话!
一量体温“1o4度!”汉斯。财迷听了吓一跳但马上想到他的是华氏温度。换算成摄氏五囡烧到4o度。
财迷对汉斯自己也懂医学这并不是吹牛。财迷的妈妈在家里放了不少医学书包括第一页就是语录“最高指示”的“赤脚医生手册”到新世纪出版的内科外科手册。家里还有一些针筒、止血钳和手术刀什么的。受妈妈和第二位女朋友的影响财迷也看了一些医学书懂一医学知识。
他用汉斯的听诊器听了一下现五囡肺部有锣音就她得的是急性肺炎。汉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财迷叫他开药汉斯只拿出一张纸包了三片阿斯匹林。阿斯匹林怎么能治肺炎?财迷叫他开抗菌素汉斯听不懂。财迷:“抗菌素青霉素……配尼西林!配尼西林!”汉斯还是摇头“那么璜胺类消炎药?……”汉斯都没听过。
汉斯摇着头他不知道财迷的这些“土药、中药”不过按“最先进的现代西方”医疗水平现在五囡的病只能靠上帝才能救了。能做的只是在病人的头上凉敷给安慰药最后是听天由命!看来当时除了开刀手术等方面对有些病似乎还是中医中药更有办法一。
财迷不知道虽然青霉素去年在实验室被偶然现但有关论文要在一个月后(一九二九年六月)才表。而且论文只是现这样一种可以杀菌的物质是怎样得到的并没有可以临床使用。加上当时的信息传得很慢在大华当然不会有人知道这事。璜胺类消炎药也要在明年才面世。
在疾病面前这时人们的生命是非常脆弱的。好在财迷是有抗菌素的!他他要自己来医治五囡不管汉斯怀疑的眼光他急忙叫阿毛把五囡送到他住的旅馆去。
四个人到了旅馆财迷从大囡的手中抱过五囡这时五囡轻轻地但是很清晰地对他叫了一声“阿爸!”并用手抱住他的胳膊。
本来财迷准备给大囡一些钱让她回去给孩们买吃的。但想到他们的狗窝样子又听了五囡这一叫就决定让五囡留在旅馆。他叫阿毛回去让与大囡院子里的所有孩们都到旅馆来他请他们吃饭。
把五囡放到他的床上后财迷找出带来的抗菌素“阿莫仙林”。他知道这属于青霉素类药但这时也不管五囡对青霉素是不是过敏了。
财迷在看有关医学书时看到青霉素刚问世时只要很低剂量就很有效后来的病菌抗药性大增才要另一时空的大剂量。所以他把一粒胶囊拔开倒在纸上用另一纸片把药粉仔细地划分成了六份让五囡每次吃一份。
财迷对大囡:“这就是特效药吃了病就会好了。”
看着这一丁的白粉大囡问:“这药有多贵?”因为这是现在世界上只有他才有的药虽然另一时空里便宜得很但现在怕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财迷想一下回答:“要一百元吧。”大囡和五囡听了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财迷出门买了糖果让五囡送药。让大囡也吃一粒糖大囡死活不肯吃要留给妹妹吃。十几岁大的孩子都这么懂事财迷很感慨。
财迷问了一下大囡他们的情况。他们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姓王。原来有六兄妹已经死了二个现在她除了妹妹五囡外还有二个弟弟大弟弟十三岁叫做阿平弟弟九岁叫做阿良。院子里还有一些孩都是孤儿。
他问大囡他们每人每月要多少钱生活费?大囡一般每人每月要二元钱一元几可以买二十多斤米剩下的买盐。而他们现在每月往往平均一元钱都没有。
财迷听了心酸心想就算是每月每人三、五块钱他现在也应该养得起他们就决定收养他们。他问大囡他们愿不愿意让他收养?他会把他们都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大囡当然愿意当时激动得话都不出来只是头并想要跪下去财迷把她拉住了。
这时听到旅馆门口有人在喊“大囡!五囡!”。原来是一群孩到了旅馆老板娘不让他们进来所以他们只好喊大囡了。
财迷现来的孩不只是五、六个人而是加大囡、五囡一共十三个!七个男孩六个女孩。原来刚才一些大一的孩子出去干活或找吃的了。
财迷带他们到饭店每人吃了一碗面条和一碗馄饨带了一碗馄饨给留在旅馆的五囡。孩子们都从来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些年来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