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注定失败的任务（下）

隔着一堵残墙，两个刚刚经历激战的战士正在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女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用纱布在自己的胳膊上缠了几圈，吉姆微微仰头，向墙的另一侧问道。

“既然知道还问什么。”另一边的声音仍旧很冷，其间还伴随着撕扯布料的声音。

吉姆耸了耸肩，他也明白对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并不只是因为战斗什么的，而是作为一个女人，竟然被一个男人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作为一个还算保守的人，心情自然不会怎么美丽，而吉姆对此也表示理解。

“但是我至少可以知道我的战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特别是在现在这样麻烦的地方。”虽然理解，但吉姆并没有放弃努力，继续问道。

“天使。”仍旧是相当冷淡的回答，但却让吉姆皱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就比如说在不列颠应该是个正常的世界，这里却很明显是北欧神话，但北欧神话中是没有“天使”这种生物的——或者是瓦尔基里？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应该自称女武神才对啊？

“别瞎猜了，我和你一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似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爱丽丝此时的话语里面带上了些许温度，但这句话却让吉姆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是说——”

“有时间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们首先应该离开这个麻烦的地方。”爱丽丝打断了吉姆的话，听声音是站了起来，吉姆下意识的也跟着站了起来，回过头，已经穿好铠甲，背着标枪，拎着重剑的女人脸上的表情中似乎多了一丝……嘲讽？

也不知道这丝嘲讽的对象是谁，不过吉姆能感觉到并不是自己。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作为绅士的吉姆也没有追问，两人开始讨论自己现在的处境。

“如果我过去学到的那些知识没有错的话，我们现在仍旧没有离开那个麻烦的地方，”爱丽丝首先说道，“要知道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大屠城，超过三十万的平民和军人在这里遭到了屠杀，这样的敌方除了转化为死亡之地外没有任何可能，或者说昨天那样的场面才算是正常的，不过还有个好消息，在这里我们或许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信息量略大，大到吉姆都不是道问什么好。

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爱丽丝看了吉姆一眼，继续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么，第一个问题，是谁屠杀了这里的人？这个答案可能会让你惊讶，因为是阿斯族和瓦恩族联手做下的这一切。当初这块大陆上可不只有一个国家，经过无数年的战争和吞并才达到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而且看起来最终也只能剩下一个国家。”

“好吧，历史什么的先放在一边，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说在这里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吉姆并不关心历史遗留问题，尽管他是一名骑士，可他还是懂得什么叫战争的——尽管屠城什么的的确让他很不舒服——不过他更关心的是怎么离开这里。

“你真的不知道？”爱丽丝有些奇怪的看着吉姆，在看到吉姆不似作伪的眼神后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别的不说，‘怨灵’这个词你应该懂吧？‘灵场’这个词你大概应该听过吧？这里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地方，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分成了……大概是三份吧。”

“灵……灵场？！那不应该是……”吉姆现在真的是惊诧了，不过也不怪他这样，在常识中，这个词貌似距离这里至少隔着个大洋吧？

“这也……没什么吧？过去没有经历过么？还是根本就没有想过？”面前的女人嘴角再次扬起了那一抹熟悉的、带着淡淡嘲讽的微笑，可这一次吉姆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微笑是对自己的。

“……好吧，我知道了。”不知为什么，吉姆突然有些泄气，他带着有些转移话题的意味继续问道：“那么，能告诉我一下，你来这个‘世界’有什么任务么？”

“至少不是为了泡女人来的。”相当噎人的回答，尽管吉姆自家人知自家事，貌似从行为上这女人没说错，但真是要这么说的话也的确太过分了吧！不过没等张标开口反驳，爱丽丝脸色正了正，继续说道：“放心，应该不会与你的任务发生冲突，至于具体的，如果我们能从这里出去或许我会告诉你。”

吉姆点了点头，他认为对方说的没错，如果没法从这里出去，那么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至于对方说自己是天使，他信了，不过也没全信，他认为对方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自己的话从根本上来说也不能称之为人类，而是应该叫做鬼神，对方如果是个天使这貌似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有些东西根本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也就明白了。既然知道这里是个灵场，那个女人又说这里是“三个世界”，那么很明显，这里的幽灵应该是一群矛盾者。它们绝大多数的想法和普通怨灵一样，想要制造更多的牺牲者，所以才会有之前那个黑暗的世界，同时他们又渴望救赎，所以这里才会如此的阳光明媚——至于两个人是怎么来的，应该是刚刚爱丽丝的法术强行打开了两个世界的边界，但只有一瞬——第三个世界，那正是现实世界，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除了现实世界外其他的两个世界是“物质”还是“精神”。

不过，不管怎么说，“出去”这个目标还是第一位的，做好准备，两个人开始在废墟中探索。

灯光下也会有阴影，在黑暗世界，吉姆还能找到那堵残墙隐藏自己，在这个满是光明的世界，放远望去除了废墟什么都没有，但两个人仍旧保持着应有的警惕，这种警惕也给两人带来了回报。

“叮！”

枪身一拨，在阴影中突然刺出的长枪便擦过了吉姆的身体，而这杆长枪的主人胸口则被开了个大洞——在吉姆拨开对方长枪后只是把枪停在那里，对方因为惯性直直的就撞了上去。另一边，爱丽丝竖起的宽刃重剑就像一面盾牌，同样来自阴影中偷袭的箭矢徒劳的落在了地上，不过爱丽丝并没有冲过去，而是像曾经和艾米对练的那样，用脚跟将背后的标枪磕出枪套，只是这次并没有飞太高，爱丽丝扬手抓住枪身，瞬间投了出去——

“噗——”

没有血迹，因为偷袭者其实就是一团长着四肢，用下肢直立，脸上带着奇怪的骨质面具的影子。

偷袭者两名，瞬间解决，只是没有尸体，吉姆看了看爱丽丝，爱丽丝则是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种东西其实和那个世界的幽灵性质差不多，不过却强大了许多，因为这是纯粹的恶意，奉劝你最好不要与它们有什么身体接触，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因为这个就钻进你的身体，控制你的精神。”

“感觉……和某种‘黑泥’很像啊。”吉姆皱着眉头说道。

“你知道？”爱丽丝似乎相当意外。

“喂，这么著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我现在的君主还是那个人。”吉姆咧了咧嘴，对于爱丽丝这明显的轻视表示出了不满。

爱丽丝没理他，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了，虽然并没有真的‘黑泥’那么恐怖，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继续前进，由于这个“光明”的世界的确比“黑暗”的世界要安全得多，虽说时常会有偷袭者，但两个人都是属于那种十分谨慎的人，再加上实力足够，爱丽丝在出发前有做足了功课，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心，也就是王城附近，准确的说是来到了王城前的广场，在这里，他们的确找到了“线索”……

王城门前的广场，这里一般是举行仪式庆典或者阅兵的地方，现在这里却变成了一个屠宰场，此时这里只有三种人：活人，死人，以及马上就要死了的人。死人大概占这里的人数的不到五分之一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成年男子大多衣着华丽，女人和孩童却并没有什么遮盖，成年男子的尸体没有完整的，女人和孩童则全都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不曾干涸的血泪。这些人的数量在不断地增加着，因为活人中的一些人正在加入那些马上要死了的人的行列，而死亡则一直在继续。

这里还有很多声音，男人的惨叫，女人和孩子的哭号，以及另一种男人的狞笑，除了这些还有一个男人的痛骂，以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说吧，说出来吧，时光沙漏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说出来的话我保证给你，以及下面那些人一个痛快。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当下面那些人都死光之后我也会给你一个符合你的身份的死法——看，断头台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只能说很遗憾，但我想我的手下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记得，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找一个叫时光沙漏的东西吧？总觉得前景不是那么乐观啊……”看着广场废墟中的幻象，吉姆如是说。